她今天是领舞的,却并不是原定的那个,原定的领舞者是菡萏,舞姬中的佼佼者,却也是出了名的骄傲自矜,平日里从来不屑与众人多说一句,见了人也是斜着眼睛看,好像自己生来就高人一等一般。
今儿这舞排了一年了,就为了今日,素莲鲜少跳这个位置,若不是菡萏抱恙,长了满脸的红疙瘩,自己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ใ日。
“叫她进来。”少翊轻蹙双眉,扫视了一圈太医们:“还有你们,都给朕安静些,自个儿商量去,得了统一的意见再来告诉朕,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是百姓的集市呢。”
少翊甩开衣袍,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倾璐脚步急促地往殿上走来,她先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随即就道:“奴婢恳请皇上,救救皇后娘娘。”
盈之与倾墨对视一眼,后者将她从椅子上搀扶起来,罩上了皇后朝服,宽大的衣摆上绣着金色凤凰,暗红色与深红色相间的裙摆更是迤逦了一地。
盈之最后顺了顺腰间玉佩上的流苏,皇后朝服很是华贵,却也很是厚重,她略有些吃力地迈开腿来:“咱们先去吧,去晚了若是让太皇太后知道了,不免又是一番๘风波。”
“荒唐!”少翊冷哼一声,“皇后在朕面前这么硬气,怎么换了太皇太后,就什么机灵劲儿都没有了,自个ฐ儿的身子还没好全,竟就去了寿康宫侍疾。那老婆子不是最喜欢钟媛了吗,为何不召钟媛前去?”
“她倒是孝顺。”少翊冷淡地说了句,“这么上赶着去伺候,朕看她是更适合做侍女,如此积极,是想反衬朕的不孝,让世人诟病吗?”
少翊的动作仍然没有停下,刚好这时,随着倾璐这句话,门从里头被吱呀一声打开,还不等倾璐探出头来,少翊就开了口:“朕担当得起。”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奴婢不知皇上前来,还请皇上恕罪。”倾璐看了一眼少翊身后的德福,见他轻微地摇了摇头,当下就害怕地跪了下来。
她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太妃娘娘将酒往身侧缓缓倒出,撒了一地,少翊没有发怒,而是饶有兴致地等着她的下文。
“太妃娘娘果然是女中豪杰。”少翊哈哈大笑着,毫不吝啬地再次为ฦ她倒满,“太妃娘娘的气魄与手段,果然不是凡人能比拟的,朕常听人说,薛将军府上能人辈出,从前无法得知,如今见了太妃娘娘,朕信服。”
“奴婢记下了,殿□子近日来有些反复,娘娘给的药丸子奴婢会每日都看着殿下服用的,娘娘放心。”安然咬着下唇,吸了吸鼻子。
柔太妃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曼声道:“你放心,你事儿办得好,你弟弟自然好,给你弟弟请的师父可是我薛家从前教习的夫子,你弟弟能不能有出息,全系在你这个做姐姐的身上了。”
德福先是一愣,总觉着这话里还有一层别的意思,可使劲琢磨了几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刚想抬头发出疑问,就见少翊端坐在哪里,眼神坚定地看着自己้,猛地就打了个ฐ激灵,福□子就开口:“是是是,奴才这就把它拿下去。”
“怎么?太皇太后娘娘不喜欢的人,朕就都不能ม亲近吗?”少翊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把玩着腰间玉佩上的璎珞。
一直没有说话的彭贡顺低着头,往前挪了一步,他刚说完,就听吴恒冷笑一声:“胆小!”
“不妥不妥,咱们不能为ฦ了一时之气,而让边疆百姓民不聊生。”彭贡顺ิ摆摆手,也上前了一步,像是要与吴恒对峙。
落吟扯了扯嘴角:“放心,一会儿子我还得回来检查你们的活计呢,还不快回去。”
幸得建章宫并不远,她也是伺候管了人的奴婢,咬咬牙就过去了,只是建章宫里的闭门羹,让她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来。
少翊将太后糊弄了过去,自然是顺着话儿往下说:“那儿子就先失陪了,若是有什么事,传人告诉德福一声便是了。”
“陛下快去吧。”
太后慈爱地看着少翊,越来越有一国之ใ君的风范,心下很是慰藉,她身处后宫,皇后做了十几年,却一直被太皇太后压制着,喘不过气儿来,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变成了皇太后,但仍然还是那副景象,全然没有做婆婆的架势。
今日太皇太后抱恙,皇后缺席,这后宫之中,就唯有她一人独大,所有人都在阿谀奉承,推杯换盏间太后沉醉于其中,根本舍不得离开,心情也很是舒畅。
少翊回望了一眼众人,快步走下台阶,跟随着德福的指引,往倾璐的方向走去,妃嫔席间,也渐渐放开了许多,一些关系好的妃子已๐经开始低声说话儿了,柔太妃的双眉轻蹙了下,她手里握着酒杯,无意识地轻啜着。
素า莲被安排了个席位坐下,她恭恭敬敬地向着皇帝ຓ远去的方向行礼,不知怎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虽说只是个选侍,可宫里约定成俗的规矩,自然都是册封当日,予以侍寝的。
但皇上这个ฐ时候,竟然离了席,到时候还回不回来,想不想的起来自己,都难说。
若真失去了这次侍寝的机会,不说自个儿心里堵得慌,在这个拜高踩低的后宫里,定是受尽妃嫔嘲讽,看尽奴才冷眼的。
素莲想到เ这里,睫毛颤了颤,她抬眸状似无意地向柔太妃看去,柔太妃也刚好抬起眼睛,二人对视了一眼,素莲慌忙错开,随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便送入唇边,一个不觉,就喝下了一大口。
酒不是烈酒,但对于女子来说,总是有些呛人的,酒刚入喉咙,她的面色就变了变,好不容易咽了下去,也不知是因为ฦ太后亲自册封,还是方才太过引人注意的关系,坐在柔太妃身旁้的慧太嫔手里环抱着瑰和公主,启唇道:“陈选侍好有福气,方才哀家看你喝酒的样子,也甚是豪爽,莫不是选侍也爱这杯中之ใ物?”
陈素า莲浑身一凛,她先是看了一眼柔太妃,随即道:“嫔妾给慧太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嫔妾方แ才不过是饮急了,才如此的,娘娘谬赞了。”
“哦?什么事儿能让咱们陈选侍如此?连酒都尝不出来了。”
慧太嫔捏着帕子笑了笑,她揉了揉瑰和的额头:“沁儿,先从母妃怀里下去自己坐一会儿好不好呀?”
瑰和很是听话,她点点头:“恩,母妃是不是累了,瑰和这就下去。”
“瑰和公主乖巧懂事,聪明伶俐,是太嫔娘娘有福气才是呢。”
素า莲镇定了心思,努力岔开着话题,也不知方才真是慧太嫔无意问起,还是怎的,她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并没有为难素莲:“的确是老天赐来的福。”
她说完这句,便没有再开腔了,妃嫔席上暗潮涌动,时常有人向素莲投来或好奇或嫉妒或不屑的目光,而少翊这头呢。
他迈着大步子往殿外走,径直上了早ຉ就预ไ备好的肩舆:“倾璐,你好好同朕说说,皇后到底怎么了?”
倾璐跟在肩舆旁,垂着头,声音清澈:“娘娘方才醒过来的时候,人倒是看起来还不错的,只是听倾墨说娘娘一醒来,就总是说什么玉贵妃的,倾墨就问娘娘,谁是玉贵妃,娘娘居然说是恪才人。”
她顿了顿,复又言:“恪才人刚被皇上贬,虽说封号相同,可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嫔位,怎么就成了玉贵妃了,娘娘还说什么有协理六宫之ใ权,旁的也倒还好,人都认识的,除了穆大人,娘娘没什么印象。”
少翊听到เ这里,手紧了紧椅柄,肩舆里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过了一会儿,才听见敲击横木的声音:“给朕快些!”
四个小内侍缩了缩脖子,努力加快着脚๐步:“那你们娘娘可有觉得头晕恶心?或是有些晕眩之症?”
“回皇上的话,这些都不曾,娘娘除了觉着伤口有些疼之ใ外,并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了,就只是说些胡话,可穆大人像是很严å肃的样子,奴婢就也不敢多加揣测了。”
倾璐仔细思索了一番,缓声回答着。
少翊咬着唇边,呢喃了句:“那也不该是脑震荡啊……难道是臆想症……?不会这么玄乎吧。也不是没有可能,我都能ม穿越来这儿了,一个皇后得个臆想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上您在说什么呢?”倾璐好奇地探出脑袋,打断了少翊的思绪:“哦……没什么,朕在想皇后是不是一时不清明,睡一觉就好了?”
倾璐认真地点点头:“陛下说地也有道理,可是穆大人说这事儿来的蹊跷,也并不像是撞了脑袋的并发症,便让奴婢来请皇上。”
说话间的功夫,去锦宫三个大字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门口站着的依旧是那个老宫女,这可是陛下今日第二次驾临去锦宫了,老宫女哭着一张脸,跪在门口相迎。
少翊理都没有理她,直接往里头走,推开了屋子的门:“盈之,你觉着怎么样?可有哪儿不舒服的?同朕说。”
“陛下?!”
盈之闻声望去,随即瞪大了眼睛,躺在床榻之上的她却硬是要起来行礼问安:“臣妾不知皇上御驾亲临,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她带着疑ທ惑的音调,却还藏这些欣喜:“皇上怎么亲自来这不吉利的去锦宫看臣妾了,不用……不用陪玉贵妃吗?皇上您来也不说一声,去锦宫阴气重,臣妾也没好生准备着,皇上您等等,臣妾去换身衣服再来见驾。”
作者有话要说:从前答应过大家的系统文最近准备开文案
写完这篇就会开
有人想看的嘛ใ~
也会是靖国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