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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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想请庄光留แ下,随我们回雒阳,入仕为官,却再次遭到拒绝。他一心要走,我们拿他也无可奈何。刘秀身体尚未痊愈,所以设宴款待的重任便压在了我的肩上。几次话到嘴๨边,可看着庄光一副洞察了然的神情,却又终于咽了下去。

毒舌果然是毒舌,刘秀在时他还稍许有些收敛,刘秀才一退席,他便开始原形毕露了。

我已忘了自己曾暗自流了多少眼泪,程驭仍如当年一般,用药急且猛,刘秀虽然康复有望,但这其中所受苦痛,却比死还难受百倍。病痛折磨得他夜不能寐,夜里我爬起来替他翻身,总能见他疼得满头大汗,却咬牙不吭半句。

我懂他的良苦用心,所以在替他翻身,揉捏腿脚的时候便假装不知情,眼泪在我眼眶中打转,我却得强忍着不让它落下,这种滋味,只有他和我才能体会到其中包含了多少心酸。

无论他们怎么拉扯我,我只是不肯松手。我心里害怕,那种强烈的惧意充斥着我全身每个细胞,刘秀的手很冷,我固执的认为我能通过紧紧相连的这双手给予他温暖。

我木讷的抬起头来,郭圣通站在我面前,睥睨而视。她的眼神是相当凌厉的,这一刻,我甚至产生出一种认错人的恍惚。

刘秀采用这等严刑酷法,杀了一批最典型的官吏代表,虽然有利于君主专制,却无຀法解决度田à的根本问题,反而加剧激化了矛盾。各郡国不断ษ有百姓受不了因为度田à造成的盘剥而奋起造反,除了手无缚鸡之ใ力的百姓外,一些中小富豪地主也纷纷叛乱,抵抗中央的度田令。青州、徐州、幽州,冀州四处,尤为严重。

我虽然隐匿内宫,深居简出,然而无຀论宫内还是宫外所生的动向,却是了若指掌。刘秀其实对自己杀了那么多官吏一直耿耿于怀,他本不是个心狠毒辣之辈,虽然处在他这样一国之君的地位,厉刑已是无法避免的一种手段。

我伸手接盌,他摇了摇头,将手挪开。我没法可想,只得勉强撑起脖子,就着木盌屏息一口气将酸苦的药汁强灌下大半。

他微笑着将盌再度递到我唇边,不理会我的絮叨。我五官紧皱在一块,憋气将剩余的残渣一并喝尽,只觉得满嘴的苦涩。

“哦?那这……”

我一怔,轻轻“哦”了声,拿起桃子,粘了满手的汁水,想了想又放下:“还是给阳儿他们留着吧。”

建武十五年元旦初始,三十五岁“高龄”的我再度产下一子,取名刘京,至此我已是五子三女的母亲。

不过,也有例外。

夜里闲聊,刘秀状似无心的随口问我:“耿伯昭进宫了?”

刘秀握住我的手,笑容里充满沧桑,眼角的笑纹叠得更深:“你不当皇后真是可惜了。”

我心中一凛,昨晚上才想着调查这个郅恽,看看是否可收为ฦ己用,没想到居然仍是晚了一步。

“诺,陛下命在殿中侍讲……”小丫头机灵得很,显然也๣早已猜到了我的心思,眨巴着眼笑说,“侍讲殿中,只需将四殿下的课业重新调整一下,亦能腾出时间一块听讲。”

“四哥哥!四哥哥!”义王提着裙裾,蹦蹦跳跳的从湖边上跑了来。早ຉ起才换上的新衣,到这会儿早污糟得不成体统了。“四哥哥——你来!你射一只给他们瞧瞧,明明是二哥哥和三哥哥没本事,偏还赖我……”

正如她的名字一样——刘义王!她,似乎更适合做一个男孩子!

“是父皇说的,父皇不会说假话,他说娘๤本该是他娶的正室,皇后本该是娘来当的!”

“你父……”我又惊又骇,从床上撑起身子,艰涩的问,“他、他真这样对你说的?”

我的心,他懂;他的心,我也懂。

催赶着刘秀去处理朝政后,我宣召守在殿外的阴兴进来。

这什么的什么เ,看似荒唐可笑,却是最犀利且直接的一种手段。

手掌抚摸着僵硬的膝盖,十指在微微打颤๶,我吸气,抽咽,眼泪滴落在重席上,洇染出一圈淡淡泪痕。

“你……”她吞吞吐吐,终于按捺不住的小声问道,“贵人已育一子二女,理应……理应有所觉察才是呀,怎么……怎么好像……”

她瞠目结舌:“那……那贵人还……”

他侧过头来,眸光深邃,直射我心底:“你哪只眼睛看到เ我在帮他?”

刘秀是位宽厚的仁主,他对周党尚且能够恕其罪,送其返乡,更何况对待故人庄光呢?庄光不肯留下来辅佐他,他也不会摆出帝王姿态强加于人,于是最终的去留问题已不再有任何悬念。

“不……不是,奴婢哪有……”她红着脸,想笑却又不敢放肆,嘴角抽搐着,终于低着头一溜小跑的出去了。

“为何愁眉不展?”刘ถ秀顺ิ势将我拉进怀中。

我吟吟一笑,颔:“皇后说的极是。冯夫人,皇后母仪天下,当为尔等命妇之楷模!”

放眼吕氏身后,冯彰双手握拳,单薄的身子直挺挺的跪在吕氏身后。

他最终在辞呈上给予批复,准奏。

“若说才干……”刘秀沉吟,若有所思,“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眼泪哗哗的流,我抽咽,双肩颤。

刘秀宠我,爱我,若是真的只是单单为了我,那么必然不会像对待郭圣通那样,颇为有心的想要借用郭氏的外戚势力。刘秀会放阴识离开,必然也是顾ุ虑到了这一层,他放了阴识,更是在向我表明他对我的心意。

“陛下!”来人微微行礼,却并不叩,不卑不亢间那ว份傲骨愈加突显。

那人对刘ถ秀温文的态度显然颇感惊讶与震动,堂堂一介天子,接见外臣不在却非殿高堂之ใ上,却身穿常服随意的坐在廊庑下。别说他,换成任何一个不熟识刘秀为人的人,都会感到难以置信。

“举ะ五日子,长及户则自害,不则害其父母!”阴兴突然念出这句早已深入人心的谚语,我心里猛地一跳,不舒服的感觉更加强烈的缠绕上心头。

似乎ๆ每个人都对这样子虚乌有的巫术谶语深信不疑,身为两ä千年后的现代人,我自然不信这一套无稽之谈,但是我一个人不信有什么用?

“别怕!”他摸着我的长,柔和的望着我,欣喜之余难掩满脸的疲惫,“以后我陪着你,别再哭了……”

他伸手触摸我圆滚滚的肚子:“他在动?”

魂游太虚,我两眼呆,以至于太医令连问数遍才慢慢回过神来。

抬头望向刘秀,却现他面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紧张。我看着他,他盯着太医令,双手下垂,掩在袖管下的手紧紧ู的握成拳,指骨凸起,泛着白。

话音刚ธ落,只听琥珀一声低呼,扭过头,却是胭脂面如白纸的闭目斜斜瘫倒在了席上。

“贵人直呼小人名讳即可,小人姓代,名卬,字子予……”

我撇开头,心扑腾扑腾的跳着,憋屈的感觉填满了整个ฐ心房,酸涨得像要炸裂开:“秀儿,我不和你绕圈子,斗心思。我把心里话坦白告诉你,你当这皇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应该比谁都更清楚,你为ฦ帝一日,便不可能再容许外戚掌势。想我阴氏一族,显赫新野,即便为ฦ人处事再如何低调,也总是一门望族。我若回宫,日后族๣人恩赏,封侯拜将,百官口舌,万民所指,是非难断ษ……亲情之ใ外,尚存君臣之ใ义,昔日有吕、霍之乱,以史为ฦ镜,你断不可能心无芥蒂,日后若有一步行差踏错,便会惹来杀身之祸,与其如此,不如现在便放开……我不愿我兄弟日后成为刘扬第二……”

“你若是平民,那便只是温文尔雅的刘ถ文叔……但你现在是汉帝,这与你是何等样人完全无关。帝王心术……自古皆是如此,你若想坐稳那个位置,自然得有所觉悟。”

阴躬从我怀里挣扎着下地,然后丢下我蹦蹦跳跳的跑了。

脸颊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捧住,我泪眼朦胧的仰起头,恍惚中一个ฐ黑影笼罩下来,随后我的脸靥上一暖。

“岑彭他们那些人怎的如此不堪一击?难道陛下就靠这些庸才打天下不成?姐姐你说的一统天下,若是仰仗这些人去实现,未免太过渺茫了。

尉迟峻一时没憋住,哧的下笑出声来,反遭阴就一记恶狠狠的白眼。

南阳郡最终没有等来刘秀,也没有等来冯异,在大家都以为南阳郡的政权归属,由已经灭亡的玄汉王朝转移至新兴的秀汉王朝是件多么เ顺ิ理成章的事情时,出人意料的事情生了。南阳郡堵阳人氏董,在宛城劫持了太守刘驎,动兵变。

事情展到เ这一步本也能圆满收场,然而更加始料未及的是此次来南阳的领ๆ军之人除了坚镡等人,更有大司马吴汉。

心里正纠结到无法形容,忽然听见池边看顾的宫女出一声尖叫,不等我抬头,身侧端坐的刘秀已如离弦之ใ箭般冲了出去。

明晃晃的烈日下,原本在水中扑腾的刘衡突然沉到了水底,等到刘秀冲到池边时,已有小黄门将刘衡托出了水面。

我吓得四肢无力,竟足足愣了两三秒钟才反应过来,手足软的由纱南搀扶着,半拖半拉的跑到เ池边。

刘ถ秀早先一步抱住了孩子,可小刘衡却面色青紫,两眼失神的望着天空,嘴里出刺耳的尖叫声,四肢不停抽搐抖动。

刘秀吓得连忙摁住了他,可他仍是不断厉声尖叫,瞳孔放大,嘴里也慢慢溢出白沫来。我惊骇的捂住嘴,手足无措的跪在池边,刘秀怒道:“宣太医!”

“衡儿!我的衡儿……”我手足并用的爬了过去,头晕得厉害,心里一阵阵的抽痛。“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娘啊!”我终于被刘衡突如其来的奇怪表现吓得大哭起来。

纱南在边上突然说了句:“临淮公吐血了。”

我一听顿时两ä眼黑,幸而刘秀马上解释:“不是吐血,是他咬着舌头了。”一手扣着他的牙关,试图撬开他的牙齿,却不曾想反被刘衡咬伤了手指。

刘秀甩了甩手,手指上的血珠溅落在地上,代卬心急的想替他包扎,却被他一掌推开:“都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催太医!”

我已๐完全没了主张,只是捧着孩子的头,摸着还在不断肌肉痉挛的冰冷脸孔,泪水哗哗直流:“衡儿!衡儿!”除了一遍遍的呼唤着孩子的名字,我一筹莫展。

细心的纱南取来毯子,将刘衡裹๥住,可手足冰冷的孩子仍不停的抽搐着,我和刘秀一人摁住他的一只手脚,心也随着他的颤抖在不停的抽搐着。

太医赶到的时候,刘ถ衡的痉挛体征已经不是很明显了,短短十几分钟的折腾似乎耗尽了他的所有体力,安静下来的刘衡蜷缩着单薄的身子,依偎在刘秀怀里,像一只可怜的小猫。

刘ถ秀拂拭着他湿漉漉的柔软头,太医诊脉时也不肯将儿子交给他人相抱。太医瞧得很仔细,也问得很仔细,不仅问了刚才的病症,还将刘衡的乳母、看妇一并叫来问了日常饮食,及一些平时的喜好习惯等等。

一直耗了大约一个时辰,疲乏无力的刘ถ衡在父亲怀中沉沉睡去,太医才诚惶诚恐的宣布了最终答案:“临淮公得的乃是癫痫之症。”

此话一出,刹้那间犹如头顶劈下一道晴天霹雳,五雷轰顶般劈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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