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继皇后匆匆忙忙赶到颐和轩之后,太后也带着其余的嫔妃到了。
中午的阳光有些炽热,透过院子里的树梢洒落下来,摇碎一地金光。细碎的金光落在皇上的面容上,只见他原本就坚毅冷硬的五官,此时更是蒙上一层焦虑,越发有种令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冷漠。
凡收受歼商金银,以陈粮充新า米,藏粮换取私利,拖欠府库税粮者,斩首!
此次,魏阁老这钦差当真是扫荡了南方大半官场,此次收获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从一开始的震惊、愤怒渐渐地转而麻木,最后凡说情者,威胁者,皆被魏阁老赶出门外,记录在册,回京后成交皇上。
云裳十分有经验的跪在床前的脚踏上,伸手给熙ກ容华捏腿,好一会儿熙容华眼眶里的泪珠才憋了回去。
也太矫情了!
他的心,明明在可爱花那里,当她眼瞎!
萧祁看着姒锦嘟着的嘴,眼睛里的笑意止也止不住,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管公公起来吧。”姒锦轻声说道。
准备什么?打架么?
深深的叹口气,伸出胳ฑ膊将姒锦拥入怀中,“你哭什么?”他其实想说,端正态度听我说。
萧祁แ一肚子的话就被这么一句抱怨给压回去了,姒锦一看萧祁的神色,反而觉得更委屈了,一看就知道这厮还想训自己来的。一顿饭没训够,难道还要在床上加练?
越来越不顾忌,这样的话都敢说了。顿时就更头疼了,姒锦是有些聪明,这聪明劲儿全用在他身上,跟太后对峙,完全不够看,只要太后动动手指就能ม治了她……
“我想想。”萧祁叹口气,第一次还要在后宫这种地方,替一个女人操碎心,这种感觉也真是醉了。不该是她们处心积虑,想尽办法靠近他吗?
“那么……”萧祁แ转头又看向玉贵嫔,“你从哪里听来关于熙容华的事情?”
贵妃一碰上玉贵嫔的眼神,心里就知道不太好,忙假装ณ没看到玉贵嫔的眼神。只管看着萧祁,脸上带着几分从容的微笑。
乔灵夷眨眨眼,托着腮也跟着叹口气,“管事姑姑真可怜。”
苏蕊跟一个ฐ小姑娘起了争执闹去了管事姑姑那里,楚澄岚自顾自的坐在那ว里低头绣花,这一块炕屏还需要几日的功夫才能绣好,她得紧ู着些。她知道太后娘娘跟姐姐不对付,到เ时候要是寻个理由á刷下她去,她总不能ม让她找到明面的理由,因此这些日子就算是苏蕊再怎么嘴贱她都不搭理她。只盼着能ม在太后娘娘回宫前把这炕屏绣出来,至少也得给姐姐长长脸。
这样她能开心些过日子。
比如姒锦现在就不爱一个人用膳,晚上也不爱一个人守着宽阔的床,习惯了两个人磨磨擦擦的日子,忽然间变成一个ฐ人,却是就像是少了很多东西一样。
“是让两人抄了一遍宫规。”
想起苏蕊,姒锦就不由的想要摸摸自己的脸,虽然是堂姐妹,但是说起来血缘关系真的已经没有那么厚了。何况她爹当初还是个庶出的,都这样还能有几分相似,可见苏家的基因也太强了。
何必为了一个不成气候的敌人,让自己在皇帝ຓ面前失了颜面。
年夜饭姒锦也已孕吐得厉害为由禀上去,皇后十分善解人意的让她在颐๖和轩好好休息。好好休息的姒锦,没想到就迎来了一个晋升的好消息。皇后提议,萧祁恩准,姒锦心里叹口气,又欠了皇后一笔。
贵妃越想心里越乱,看着萧祁皱起的眉眼,心里也有几分忐忑不安。一头乌发全都散落下来,她又用梳子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将发丝缠起来,她记得皇上喜欢干净利落的样子,满头黑发随意披着成什么เ样子。
萧祁แ猛不丁的听到贵妃的声音,就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之ใ间她穿着一袭紫色的中衣,一头黑发挽在脑แ后,齐齐整整的一点碎发也无,灯光下发丝上油亮生辉,还传来淡淡的桂花的香气。大晚上的还用桂花油摸了头发,看着那油腻腻的样子,不由又想起姒锦散着头发根根分明的模样。
姒锦知道萧祁待她好,可是好到เ什么地步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心思太深,一件事情她能做到一箭双雕,他就能手腕翻一翻给做到三雕四雕!
拼人品,一开始就是个赝品,形象不佳,完败!
陈德安瞅了一眼屋子另一头的金织玉绣,拉着花容去了小外间,低声说道:“窦芳仪出事了,主子那边还是要禀一声,你去问问云裳方不方便。”他看了管长安挺着苦瓜脸站在外头,就知道屋子里头不方便,他又不傻,才不会这样撞上去。
“哎,快去快去。”陈德安一屁股坐下,额头上满是汗珠,这一路走得鞋打脚后跟,真是累็死他了。
姒锦“呵呵”一笑,只觉得手心里都是慢慢的冷汗,没想到萧祁居然那么欣赏秦屿川,那ว要是知道那秦屿川跟原主是青梅竹马,也不晓得到时候他会是个什么表情?
若是良籍出身,那秦屿川又有才子之名,她爹爹爱才,两家走动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出了长乐宫的门口,大家还心有余悸,也没有人这个时候还是有心情聊天,大家几乎是一哄而散。尤其是今日皇上的行为更是让人知道了熙婉仪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这一年多来,人人都知道皇上爱去颐和轩,但是也只是爱去而已。毕竟颐和轩距离崇明殿较近,再加上姒锦纵然侍寝了,但是年纪也还小,寻常给皇后娘娘请安,也是那个ฐ不爱说话,见人就腼腆着笑的小人。
贵妃的生辰本来办的热热闹闹的,忽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扫兴不说,这事儿只怕有的闹腾呢。
两人对视一眼,花容吞一声口水,“会不会是李昭仪的?”
“你就这样出去打听会很危险的。”花容连忙拉住她,“这事儿还是让陈公公去办,他门路比咱们广,定有办法的。”
“去岁贵妃娘娘身怀有孕不宜折腾,今岁可不好再忽略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这件事情,姒锦心里一算,可不是要到贵妃的生辰了。去岁的时候贵妃紧ู着肚子里的孩子,是绝对不愿意出现任何的差错,因此连生辰都未办。紧随有了公主,又是贵妃之尊,想要低调只怕也不可能。
姒锦是第二日醒了之ใ后,才听说了这个消息,哂笑不语。皇帝得偿心愿的拿下了内廷府的一个重要位置,贵妃难得没有继续给他添堵,他这般给小公主脸面,其实就是奖赏贵妃了。贵妃已๐经无可晋位,给公主加恩就等于是给贵妃增光。
姒锦想起自己之前还对他有动心的迹象,亏得那ว合仪殿的事情让她一时回过神来。现在再看着他雷霆手段拿到เ自己想要的,就知道自己这点小心思在萧祁面前其实完全不够看的。他自幼就在世家跟皇权的夹缝中生存,见过的尝过的受过的委屈不知道多少。而她自幼长在红旗下,活在阳光中,是社会主义自由和平平等环境下长大的好孩子。没有这么多的勾心斗角,没有这样冷酷的生存环境,没有经历过这种时时刻刻๑与人谋算心机的困境。
官沛仪被皇后拿了,命内廷府严å审。贵妃却是直接去了凤寰宫,这次皇后已๐经扫了她不少的人,这次又想将尚服局的人也拔掉,她自然是不乐意的。虽然她也恨极了官沛仪,但是现在还得留แ着她的命占着这个位置,等回头找了合适的人替代,再处置她不迟。
姒锦得了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已经是中ณ午了,盯着云裳几人热情如火的笑容讪讪的起身更衣。一觉睡到大中午,早膳都没吃,午膳便忍不住的多吃一碗饭。用完午膳,这才得了这个消เ息。
一生一世一双人,在现代都是奢望的,更不要说在这里了。姒锦只是一个ฐ活得很明白的人,活得明白才能开心不是?
萧祁望着姒锦绯红略带娇羞的面容,唇角也忍不住的微勾,“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
贵妃昂首阔步走进去,打眼一扫,等着雁柔给她除了披风,这才在大榻上坐了。她已经有一年多没到这里来了,以前这偏殿是皇帝临时歇脚用膳的地方,十分的冷清疏阔,怎么今儿个进来倒是觉得这里……有些不同了呢?
和时意带着小太监奉上茶来,花姑姑亲自接了过来,并不假和时意之手。和时意早ຉ就习惯了贵妃身边人的做派,待花姑姑断ษ了茶盏,这才将剩下的一盏茶端到了姒锦身前。
看到姒锦惊讶的神色,齐荣华的手拂过衣袖上掐牙滚金丝的镶边,神色淡淡的说道:“家父曾受过曹国公府的‘大恩’呢。”
姒锦的娘家受贵妃一系的打击也不是秘密,尤其是其兄演武被伤一事,在后宫里也是传的沸沸扬扬。
不委屈?怎么才叫不委屈呢?
在后宫里承宠晋级本是惯例,但是到了萧祁坐上皇位,承宠后的妃嫔得了晋升的也不过只有三两ä个。一个是现如今的贵妃,一个是已经“病殁”的锦婕妤,还有一个ฐ是曲妃,如今又多了姒锦一个。
谢桓心里就跟吞了黄连一样,之前赈灾银一案碍于贵妃他没能顺了帝心,如若这件事情他还办不好,这以后……谢桓无可选择,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皇上信任微臣,微臣必将倾尽全力,为皇上选拔人才。”
谢桓却泪流成河,他今天做什么要进宫。
“云裳。”
“你去打听下,别ี宫的主子可去镜月轩探望了。”
萧祁一双黑眸落在姒锦的面上,望着她,只见她说了这句便没有别的话了,微微有些失望涌ไ上心头。管长安抱着狐裘大氅过来给他披上,萧祁只得抬脚走了出去,却是还要上朝。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姒锦就坐在铜镜前开始梳妆,今儿个ฐ要去凤寰宫请安。自从入了冬,皇后娘娘体恤贵妃娘娘跟钱才人有孕,这请安的日子也变成三日一回。贵妃是个把肚子里的孩子看的比自己้还重要的人,请安这回事儿自打查出身孕便没做过。皇后扯上贵妃,其实心里不过是变着法的护着钱才人而已。
“说的我跟话唠一样。”姒锦嘟着嘴说道,十分不满。“什么时辰了,你也再睡会儿吧。”
萧祁笑了笑,可不是话唠嘛,平常就是一个人都能说得特别ี热闹,以后加了个ฐ儿子,只怕就更热闹了。“寅时末了,我就不睡了,躺下就该起来了,别费那个功夫了。你睡吧,你睡了我就走了。”
姒锦听他这样说就又舍不得睡了,探头一看时辰,就常常的叹口气,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萧祁看着她缠人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我下了朝就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