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的消息倒是挺准确的，昨天他来市场跟我闲聊的时候，神秘兮兮地告诉我，孙朝阳这把算是摊上了，不知道得罪了哪路好汉，那帮好汉好象是从东北过来的，专门杀孙朝阳来了←们在半道上截住了孙朝阳的车，把枪伸进车里，直接搂了机子，可惜他们认错了人，把强子当成孙朝阳，给“忙活”到เ医院里去了，幸亏抢救及时，不然淌血也把强子淌死了≈在公安正去东北调查那辆车的来路呢±计强子这次也够戗，因为公安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把开过一枪的仿五四手枪那帮东北人也挺毛楞的，完事儿把车一扔全跑了，听说他们也伤了几个人，估计是跑回东北养伤去了～安怀疑这里面有猫腻，去调查了孙朝阳几次，这个老家伙道行不浅，屁事没有一点儿，照样做他的生意
“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怀疑是我找的东北人吧？”我打个马虎眼反问道
小杰站在堂屋的黑影里，跳出来猛地捣了我的前胸一拳：“哥们儿，发财啦！”
里屋没有别人，我直接问：“外面那辆车是谁的？”
小杰说：“我也想艾谁愿意整天干这些提心吊胆的勾当？”
“那不可能，”小杰笑着摇了摇头，“凤三是个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他的心眼儿比个老婆还鞋他说是不跟我计较了，那ว可能吗？他在给我攒着呢前一阵他没找我，那是因为ฦ让齐老道给‘掂对’的，没倒出空来，再说，他知道我现在跟你在一起，想出手他还得酌量酌量……唉，也怪我，为那么点儿破事就去砍他，很不值得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我自己有数”
又是一年过
妈妈在盼儿回家，
林武带来的人见我们下了车，连忙把财神抬了下来，跟在我们身后
我打趣道：“好家伙，你这么一收拾，还真有点儿黑道大哥的意思呢”
路过我经常吃饭的饭店时，我看见一群半大小子在打架，棍棒飞舞
那ว几个小子架打得很难看，扑通扑通地往地下倒人，甚至还动了雪球
“呵呵，小广哥？怎么不认识？还想折腾我吗？”
“不必了吧？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再提它没什么เ意思”
“不会吧？坐牢的还能上大学？”我吃惊不小
“不可思议！”我有点犯晕，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
“武大郎卖烧饼，什么人操什么职业艾”我笑道，“他就适合干这个，呵呵”
我把想砸黄胡子的事情从头到尾对胡四叙说了一遍，末了问：“你有什么想法？”
我回过神来，换个话题问：“四哥，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我不以为然：“阎八？那不是阎坤吗？真那么厉害？呵呵，那是因为我杨远没在外面的缘故”
我的脑子很木，机械地按他的指令办了个简单的手续，回监舍取了我的铺盖，跟着他往走廊深处走去
我被安排在靠近厕所的一个大号里，站在门口的时候，里面一阵欢呼：“欢迎远哥！”
“认识，他是我在废品站时候的一个工友”
我一下子陷入了沉思，是艾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在废品站的时候，我俩跟街上的混子们打过好几次架呢……有哪次比较严重？我抬头对胖警察笑了笑，我说，大哥你等等，让我仔细想想那时候我不想叫他叔叔了，我不是刚来时候的那个ฐ没头苍蝇了，锻炼了将近一年，我长大了我低着头死命地想，从我认识宋文波开始，一直到我家搬去城里，我跟他失去联系为止，想了大半个钟头也没有想出来我和他哪次架打得厉害了点儿胖警察着急了，用力拍拍桌子：“快说呀”
等我把道理跟他说清楚以后，他似乎豁然开朗，不几天就把一个骂他“老巴子”的人用菜刀砍了，结果人家可没有发酒疯的大哥那么เ仗义，人家去医院缝完了针ฤ，直接去派出所报了案结果，他被行政拘留了七天我去拘留所看他的时候，他摸着大腿哭成了一个泪人，他说，我再也不敢了，我要老老实实上班，老老实实做人我没多跟他说话，那一刻，他在我的眼里突然变成了一条扶不上墙的癞皮狗七天以后，他出来了，没曾想，他一下子成了个人物——在厂里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了，见了他，大小同事都管他叫“海ร哥”于是，他又“猛戗”起来了，甚至有时候还跟我瞪眼扒皮的我也不在意，照旧跟他一起在外面混不知道为什么เ，那时候我们都很疯狂，屁大点的事儿就动刀子跟人死拼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经常会出现我爹被人按着脑แ袋，用石灰搓眼睛的镜头，这个镜头异常清晰，它把我的眼睛都要胀破了我俩在一起混得久了，李俊海就开始明白了，他总归是跟我差那么一小截，因为社会上的哥们儿拿我当大哥待，拿他还是当个跟班的——尽管他比我还大一岁或许，矛盾就出在这里，那时候我们都还小
我跟牛玉文在宿舍给他摆好了庆功酒，没想到钢蛋竟然来了，手里提着两只活鸡：“蝴蝶，咱们以后别纠缠了，算我错了”我不知道他这个举动是什么เ意思，也是为了防备他玩儿邪的，我上去一刀给他砍在脑袋上了牛玉文把他按在地上搜他的身子，结果人家什么也没带钢蛋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他也不擦，就那么直楞楞地看着我：“求求你，放了我妹妹吧”我一下子明白了，李俊海绑架了人家的妹妹！那一刻我几乎吓傻了，我再没文化也知道，这可是犯法的，而且犯了不小的法我稳住神，把他扶去了厂医务室，缝好了针ฤ，我对他说：“既然你来了，咱的事儿也就结了，我马上放人”钢๐蛋一走，我和牛玉文就满世界ศ找李俊海ร，那时候也没个手机、传呼机什么的，我俩就这样穿梭在李俊海ร可能去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在一家小饭店里找到เ了他，他喝得像一摊烂泥，钢蛋的妹妹坐在他的旁边，哆嗦成了一张被风吹着的纸条见我们来了，他挥舞着双手，冲牛玉文说：“怎么เ样？我办得漂亮吧？”再把手指向我，“他是大哥还是我是大哥？”牛玉文哼了一声，扭头走了，我抡圆膀子，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你他妈是我大爷！”他忽地站了起来，把俩眼凸成了牛蛋子，我把脸凑到他的眼睛上，就那ว么冷冷地看他，我想狠狠地揍他一顿李俊海跟我对视了没半分钟็就泄气了，没皮没脸地舔着鼻孔里流出来的鲜血，哈哈大笑：“你行，好，打得好”
尽管我在心里容纳了周阿姨，可是行为上还是别别扭扭的
我记得那年我小学快毕业了当时学校里实行“二部ຖ制”，就是上午参加劳动，下午去学校上课上课的时候，老师来扎上一头，照着课本念一通，然后就让大家自习有时候会突然接到命令，开某某老师的批判ศ会，那么，下午也就不用上学了，大家围着那ว个接受批判的老师指指戳戳上一阵，最后高呼“打倒臭老九”或者“教育革命万岁”什么的，就作了鸟兽散那天我正在“教育”低头站在黑板前的算术老师，一个同学跑来告诉我：“杨远，快，你后娘在街上出洋相呢”我很纳闷，连忙跟着他跑了出去在村西头的一个水塘边，我看见了我妈↓站在一个ฐ草堆上，面色严峻地向围观的人群砍柴般的挥手：“革命同志们，大家要提高警惕，防止阶级敌人反攻倒算，xx教导我们，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不是绣花纳鞋底子，革命是什么เ呢？革命是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的专政……”
我想了想，对那ว五说：“你让建云在那里等着我，我尽量赶回去，时间不一定”
那五很能ม罗嗦，又开始喋喋不休：“呵，建云哥发了，大哥大都置上了，小分头倍儿亮……”
我挂了电å话，转身就走，小卖部窗口支出来的挡板把我的鼻子碰得直发酸
回屋子刚躺下想要梳理梳理思路，门就被推开了，小杰拉着天顺站在门口傻笑
我坐起来，盯着天顺看了一阵，冷不丁叫了一声：“蘑菇溜哪路？什么价？”
天顺一楞，随即冲我一抱拳：“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正晌午说话，谁也没有家！”
小杰笑弯了腰，咚咚地跺着脚：“哈哈哈哈，我操艾玩儿土匪那一套？”
胡乱笑了一气，天顺就一**坐在了炕上：“还他妈没消息，孙朝阳这个ฐ老狐狸！”
我扔给他一根烟，问道：“你没联系大牙？”
天顺说：“联系了，大牙说这几天孙朝阳只字不提那ว事儿”
我说：“那ว就再等，注意，千万别亲自去找大牙，就在电话里联系”
天顺嘿嘿笑了：“这我知道，我半年多没跟大牙见过面了”
我赞许地拍了拍天顺的肩膀：“你行，干大事儿的苗子，滴水不漏”
小杰拿着刚ธ买回来的两个ฐ砖头般的大哥大，摆弄得吱吱响，我推他一把，让他别出声
小杰自嘲道：“嘿嘿，我这是穷人得了个毛驴子，稀罕个没够啊”
我没理他，给天顺点上烟让他继续说
天顺嘬嘬牙花子，矜持地说：“远哥，不瞒你说，我早就惦记着想‘黑’姓孙的一把呢去年我‘捅咕’大牙，我说你整天提着脑แ袋给他卖命，将来一旦出事儿你就是一个死，孙朝阳呢？他在幕后操纵着，一点儿证据都没有，谁也拿他没办法』有证据，谁敢说他说贩毒艾现在的法律不是严å打那几年了，很讲究程序的※以，倒霉的就是你们这些现场交易的当时大牙就有点儿动心，他说，下次拿了大钱，我直接跑人我能让他这么干？我也想弄点儿钱呀，我就吓畸，我说，能ม跑了你穿棉裤头的？孙朝阳知道你‘黑’了他的钱，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抓住你的，他要是狠起来，比公安还要厉害，不抓回你来，他是不会跟你拉倒的，抓回来也不会按法律程序来，直接杀人大牙就害怕了，这才跟我设了这么个计策”
“哈哈，”我笑了，接着问，“孙朝阳这个ฐ生意是买方还是卖方？”
“不一定，”天顺说，“有时候买，有时候卖，不过这次是卖”
“那就更好了，”小杰插话说，“交易完了，钱是在大牙手里的，跟在咱们手里一样”
“是这么个ฐ理儿，”天顺点点头，“先让买方走，让大牙稍微一磨蹭，机会就来了”
是艾绝对不能动买方，一来是，人家既然敢操这种买卖，就一定有点儿来头，我不能把对手树得太多；二来，这样对我们有好处，孙朝阳那样的老狐狸是谁也信不过的，出了事情他也许会以为是被对方“黑”了呢我眯着眼睛继续想，到เ时候让天顺他们提前埋伏好了，只要买方一走，天顺ิ他们就冲进去，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钱就到手了，我，或者小杰在半道接他们天顺一走，事的事情就看大牙的了大牙既然敢提出干这事儿，就有他的打算，他是不会轻易让孙朝阳知道内幕的☆正的口子是让孙朝阳以为是跟他交易的那帮人干的，只要他的脑แ子一乱ກ，后面的就好办了……我问天顺，你再好好想想，大牙这个人牙口到底怎么เ样？天顺ิ一拳捣在炕沿上，绝对没问题，上次连公安都糊弄了呢我放心了，随口问道：“现金交易？”
天顺回答得毫不迟疑ທ：“绝对现金，这事儿不罗嗦，这是他们那一行的规矩”
我有些不明白：“这些家伙也太大胆了，没想想有多少人惦记着他们的票子？”
小杰把大哥大往炕上一丢，接口道：“财神爷操小鬼，玩的就是现钱！要不拿了货跑人算谁的？”
我笑了笑：“也是，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不说它了天顺，听我的艾下一步你这样，找个机会给大牙打电å话，让他这几天千万别让孙朝阳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然后嘱咐他，到了那ว天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想办法通知你，交易完成以后让他在旅๓馆里稍微磨蹭一下，让对方的人有时间走人，然后跟他说，让他受点儿委屈，适当挨两下揍，这也是为ฦ他好”
“咳，这个也用得着嘱咐？”天顺把手在眼前一摆，“谁也不傻呀”
“那好，”我拿过一个大哥大递给天顺ิ，“你暂时用着这个，方แ便联系”
“我操，先进艾”天顺把大哥大一抛一抛地玩，“咱这通讯设备赶上港台匪帮了都”
“哈哈，这才到哪儿？”我一笑，“好好干吧，干好了我连车都给你买”
我把另一个给了小杰，沉思了一会儿，抬头对天顺说：“你先回去，有事儿跟小杰联系”
天顺边往裤兜里掖大哥大边问：“昨天那票办砸了？”
这嘴真快，我横了小杰一眼，轻描淡写地说：“无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买卖有的是”
天顺走到门口，我又叫住了他：“这事儿千万不能ม告诉别人，你杰哥开枪了”
天顺夸张地呲了呲牙：“操，我‘膘’了？闲着没事儿我说这个ฐ干什么？”走了两步又回来了，“远哥，常青和广元那ว天问我，吃孙朝阳咱们心里没底，是不是跟远哥汇报一下？我暂时没放声要不告诉他们？给他们吃个ฐ定心丸也好啊”
小杰用大哥大猛一指他：“走！就跟他们说，我参与这事儿，我代表谁他们知道”
天顺一走，我拍了拍小杰的肩膀说：“咱俩是生死弟兄了，死活都是一个人”
小杰叹口气说：“没办法，万一这事儿‘炸’了，你好有个退路，将来照应起来方便”
我的心头一热，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那么เ傻忽忽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