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一惊：“躲什么事儿？涛哥惹祸了？”
“涛哥这么‘逼裂’？”我不相信，开玩笑说，“他还没死就跑了？应该跑的不是他呀，没有失主跑了贼反倒没跑的道理嘛”五子说：“你这是想哪儿去了，涛哥顶天立地，还也能被他们吓跑了？是这样，他们开枪以后，以为ฦ把涛哥打死了，顾不上检查就散了涛哥住了几天医院，出院以后就派人到处抓他们，结果失手打死了一个人，警察就满济南抓涛哥』办法，涛哥就出去躲了，估计过几天就回来了，打死人的又不是涛哥，有人顶了你就别问那么เ多了，知道多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赶紧过来吧，我在歌厅等着你，正好要跟你商量个事儿呢”我说：“商量什么事儿？先露个ฐ口话，不然我不敢去找你，我怕摊上‘饥荒’”五子嘿嘿笑了：“你这个土财主艾不跟你借钱，过来再”
那五紧缩着的身体猛地放松了：“海哥，我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你是不是怀疑我做了‘口子’？”
“没什么，”那五抽回了手，“缝了十来针ฤ……远哥，你真的没怀疑ທ我吗？我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大昌，这事儿你别管，”我边往前走边对大昌说，“不是威海ร那边要来人吗？你回办公室，我来处理这事儿”
“兄弟你撒手，怎么这么大的劲？”段丰看看我再看看大昌，“你还是问远哥吧，这事儿我不清楚”
我推了他一把：“二锅头怎么了？配不上你个劳改犯？哈哈，恭喜你先≡了，你跟我来一下”
我说：“一会儿那ว五就回来了，让他跟他们谈，你帮我算算上半年的收入”
“不是那个ฐ意思，我是说……咳，”金高想不出要说什么เ来，哈哈笑了，“得，我这任务重大啦”
“这个我会说……好了，花子开着车来了，就这样吧，有什么动向我随时跟你联系”金高挂了电话
“蝴蝶，看这样子你没喝酒呀，”林武搀扶着我，转头对段丰ถ说，“你先靠边，我跟他说蝴蝶，是谁惹你生气了？吴胖子？他妈的，吴胖子呢？吴胖子，你给我滚出来！”我大口喘了一阵气，稳定了一下精神，冲林武尴尬地一笑：“可能是我太累了，这几天又没睡好觉，没事儿，走，陪我吃饭去”林武疑惑地盯着我看了一阵：“不能ม吧？你这么不抗‘造’？操，什么体格嘛……地主，过来扶蝴蝶一把，我去撒泡尿，他妈的，一天也没撒尿了，憋死我了”
林武转回了头：“别让地主ว走艾地主有不少小广的消息呢……地主ว，别走，蝴蝶撵你我留你”
吴胖子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迟迟不敢过来，他好象不敢在这间屋子里呆了：“远哥，我再给弟兄们看看菜去？”
“远哥，这样不好艾”吴胖子还是改不了多嘴的毛铂ຂ“小孩子喝酒没有数，喝多了出毛病啊”
刚进门，迎面就碰上几个蹲在大厅里吐酒的，林武皱着眉头骂了一声：“乌烟瘴气，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嘛ใ”
话还没说利落，整个人就飘起来了，咣当一声跌向墙根的一座大钟，旁边的人连忙抱住了大钟
这才是真正的装ณ逼犯呢，我嘿嘿笑着，不理他了记得那是我刚下队没有多长时间，林武即将到期的时候，胡四去我们队上对我说，我一个朋友叫林武，他说他认识你，在看守所跟你在一个号呆过一阵，因为他快要到期了，来不了车间，在我们队上摆了一桌‘水席’，想让你过去一起聚聚我对林武的印象很深，就答应了№上，我通过内管老苏的关系，去了他们中队林武正坐在房间里指挥一个叫大虎的伙计上茶点，我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林将军”，林武高兴坏了，一拳把我打了一个趔趄，你终于来啦！我还以为咱们见面得回社会上了，没想到临ภ走还能ม跟你见上一面跟林武叙了一阵旧，胡四搂着两个体格壮实的人进来了胡四指着那个ฐ年龄偏大的人说，这是辛哥，老辛很随和，傻笑着跟我好一阵拥抱，夸我相貌堂堂，有派头老鹞子很寡言，胡四介绍他的时候，他只是点了一下头大家喝着茶水闲聊的时候，林武对老辛说，那天你打了胡四，临走得让我打回来老辛说，你打吧，喊一声疼不是好汉林武这小子也挺下作的，真打，拳头落在老辛的胸ถ口上，跟打雷似的老辛也不恼，问他打完了没有？林武似乎不敢打第二拳了，红着脸说打完了老辛说，你打完了，该我打你了，一拳就把林武放倒了，躺在地上直倒气老辛蹲在他的头顶ะ上，把拳头拿到เ林武的鼻子底下笑着说，林子，闻闻这是什么味儿？林武憋了好长时间，憋出了这首五字诗
“还能ม不死？越狱了，还杀人……哎，你突然问他们干什么？”林武不解
天已经擦黑了，房间里开了灯，灯光是那种带些兰色的橘黄，映得房间里很暧昧我把两只胳膊支在桌子上，用手托着腮，目光呆滞地瞅墙上的一幅油画画ฑ上是一座宁静的山村，一个ฐ肩扛农具的老农桥一头胚在乡间小路上，后面是晨曦中的村庄，炊烟袅袅，整个画ฑ面是那种明快的蛋黄色这样的景色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我的童年整个徜徉在这样的环境里那些遥远的记忆跟这幅画一样，也是这种淡淡的黄色，只是比画面朦胧了一些我似乎能够闻到画面里飘出的气息，那里面有一丝青草的香味，还有一丝牛粪的臊气，炊烟的气锨那么的浓烈，是烧麦秸的味道，这些气息搀杂在一起，很容易就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吃晚饭的情景傍晚的时候，我一般会在大街上跟一帮伙伴疯跑，我爹或者周阿姨就会站在胡同口的那块大石头上，扯着嗓子喊，大远，来家吃饭喽，不吃就凉了，凉了就不好吃啦——声音传得又高又远，仿佛整个村子都能听见有时候我弟弟也跟着喊，大远，凉了，不好吃啦……不知不觉地，口水就顺着我的嘴角流了出来，我歪着嘴巴吸了两ä下，将口水吸回去一些，事的就任由á他往脖子里面淌
金高好象是在家里看电视，嘈杂的声音里有动画片的对话，声音尖利又古怪
林武说：“长还真不敢动黄胡子呢，论级别黄胡子是老江湖，长才是个小地痞，黄胡子根本不尿他”
林武叹了一口气说：“唉，人呐……一落魄就什么เ也不是了，你说得对，黄胡子完蛋了”
胡四沉吟了半晌，瓮声瓮气地说：“你在哪里？”
胡四说：“让长滚蛋，我马上过去……操，为了你这点事儿，连孝子我也当不成了”
“长的人是吧？”林武说，“按说那ว也应该算是你的人，外面都知道长现在跟了你”
林武不屑地一笑：“不但是我，连老四都经历过呢，在社会上混，这都难免”
胡四从后面推了我一把：“哈哈，这是什么动作？哥哥们不兴来这套”
一个ฐ服务员端着一个很大的蛋糕进来了，梁超皱着眉头朝她挥了挥手：“拿出去拿出去，不玩儿这个”
对于这个问题，我再也没去想它，太乱，一想脑子就遭罪，而且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一次，一个南方送龙虾的朋友醉眼朦胧地问那五：“那ว经理，你系哪个ฐ学府毕业的啦？”
金高和长法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谁知道老许找了周天明手下的一个打手，对他说长法乱管闲事，给了他不少钱让他去收拾长法老许没敢提别的，怕人家跟他要提成，所以那ว个人也不知道长法跟我和金高的关系，就拎着一把菜刀闯进了长法的家长法正跟他妈在家里吃饭，没反应上来就被人家砍了一刀，幸亏长法身手好，把那个人制服了，不过自己的脑袋上留下了一条筷子长短的刀疤老许知道这事儿办砸了，深夜跑到我家，给我一万块钱，让我跟长法要过年了，别找他的麻烦，再也没敢提货款的事儿我把钱给了长法，长法问我，再不收拾他了？我说，你还得找他，但是别打他，让他以后不许糊弄我，货好，价格也得好，不然你每天折腾他一次↓了年以后，一切都是按照我的设想来的，货好，价格也比原来降了不少，我让长法放出风去，哪个不想在海货方แ面干了就去跟老许取经
长法还想推让，我发火了，我说：“你他妈是个ฐ男人吗？我缺你这点儿东西？”
“蝴蝶，”长法的脸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估计他们是打的他的肚子，“你够狠的啊……”
“是吗？”长法的眼睛闪出一丝恐惧，但是口气还是那么硬，“你以为我是个ฐ膘子？”
“本来我不想告诉你这些事情，怕你担心，昨天想了一夜，我还是得告诉你，要不你更担心”
我记得那次蹲小号是因为我打了一个“点眼药”（告黑状）的，我把他打得不轻，脸像个发霉的茄子那时候我已经是中队的大值星了，队长对我很好，但是我总归是违反了监规纪律，队长让我在车间门口面壁那天下着很大的雪，硬得像瓦片的雪花砸在脸上像被人抽嘴巴๒子一样疼我站了好几个小时，几乎都要冻僵了……小杰上工了，一看就楞住了，也不管队长在不在跟前，跑过来就把他的棉衣给我披在了身上←穿着单薄的内衣紧ู紧地抱着我，你怎么了？我冻得说不出话来，用力往外推他，因为我看见队长提着电棍跑过来了←不走，依然抱着我，队长用电å棍抽他，他躺下了，满脸是血，雪泥把他的脸糊成了京剧里的关云长我扑过去夺队长的电棍……就这样去了小号
我示意金高出去点菜，直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没有电å话吗？”
这个我明白，我不由á得佩服起小杰的仗义来，原来他早有打算想走这条道儿呢，不然他不会从一开始的时候就不让我跟他联系，他是怕连累我呢可是他这么办也确实太握了，你要是缺钱完全可以找我嘛，咱们一起“黑”的钱，本来就应该有你的一大半我觉得钱是一方面，很有可能ม小杰是想让孙朝阳活得生不如死……那天我留胡四吃了一顿饭，叮嘱他千万别把这事儿扩散，知道的人多了不好胡四说，明白，我终于知道了，原来“黑”孙朝阳的是小杰，当初我还以为是你呢我说，要是我，我能不告诉你？咱俩什么关系？胡四笑得很暧昧，是啊是艾铁哥们儿
南方口音？不会是关于制冷设备的事儿吧，我正准备从南方แ进一批设备，把那套旧的换了呢得，回去接这个电å话，生意也不能耽搁了我边上楼ä边问李俊海，是不是设备的事儿？李俊旱，我问他，他不回答，一定要跟你说操，这些南方人可真精明，有可能这是要跟我谈回扣的问题呢进了门，我一把抓起来了电话：“谁？说话”
“行，你把电话给朝阳哥，”我想逗一逗孙朝阳，“朝阳哥，还生我的气吗？”
我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哥哥，你放心，小杰要是敢回来，我立马抓他去公安局，撒谎是孙子”
“昨天你耍赖，我爸爸都看见了，你偷棋子儿……”我弟弟当真了，逼着胡四去找象棋
“老爷子，咱们吃点儿什么เ？”胡四撇开我弟弟，拉着我爹说，“杨远这小子不孝顺，疼花钱，看我的”
杨远冲我呶呶嘴：“你告诉他，咱俩在吃他妈那个逼”
“好小子，你他妈的活够了，”阎坤也靠上了后窗，“再说一遍试试？”
“你错了，有些事情还真不是朝阳告诉我的，”涛哥的笑在脸上凝固了，“我跟朝阳在潍北农场呆了好几年，他从来不跟伙计们乱ກ叨叨自己的事情，他的牙都在肚子里长着呢是凤三告诉我的，这个老操的惟恐天下不乱”
“说你是条好汉，”涛哥斜眼看着我，冷冷地说，“专干虎口夺食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