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头发实在是好，黑黑的披在肩上，握在手中触感柔滑。易飞爱死了她的发香，淡淡的，好像水果又像是某种花朵的芳香。问她用什么洗发水，她却瞪大了眼说：“你要送我这个做礼物？还不如请我吃顿匹萨。”
“易总，zj的郭小姐想要见你。”秘书的专线响了。zj的郭小姐？那ว个和江南很要好的、和于青相过亲的郭小姐？
江聿森不屑地瞥她一眼，说：“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江聿森停下手里的活计，皱眉想了想，依旧不知所以然，就摇摇头。
“真看不出来，你还兼职媒婆。”郑晓东看沈喜宝走远，打趣江南道。
“你见过我这种倒赔钱的媒婆吗？”江南瞟郑晓东一眼。
当初那个可怖的雨夜，他手上沾满了叶家的血，叶紫的失踪，他不知道心中是庆幸多些还是遗憾多些。
他的叶子终于飘走了。
啪，有人按开了灯，江聿森回头看，被忽然的亮晃得眯了眼。郭郭站在门口，穿了他在床边的衬衫，正好可以遮到เ大腿，只露出纤直的一双长腿。
“也不是，我认床，本来就睡不实。”郭郭说。
喜宝书念得不好。成绩不上不下的，倒不是他不用功，而是喜宝确实并不适合应试教育。但是郭郭不同，虽然她也厌恶这该诅咒的教育制度，可是依然能压着小性好好读好好背好好考。喜宝最佩服的就是郭郭这种可以牺牲自己้做不快乐的事的韧性。
当时的小郭郭心里可并不知道这些，她还挂念着昨天在班主任那里，她和同班的林芳因为这个发言的名额而面红耳赤的场面。后来是班主ว任推推眼镜，拍着小瓜的肩膀说：“还是郭红去吧，她比你更有经验些。”
江南确实觉得这人面熟，看他呵呵笑着的样子也不像坏人，眉眼中满是憨厚的亲切。
“哦！”江南恍然，他是那天那个有个可爱名字的出租车司机——沈喜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记这个名字这么เ清楚，可能是沈喜宝身上质朴直爽的性子很投江南脾气的缘故吧，也可能是这个名字确实是让人印象深刻，或者是他操的东北口音和郭郭偶尔的家乡话比较相像。
“谁唬谁呀？郑晓东。”江南慵懒地半抬眼皮睨他，“你才是唬我呢！我的事情你都知道的，对不对？你成心看我笑话是不是？”她倚着郑晓东，细弱的手指柔柔地点着他，若有似无的缥缈地触到เ他的下巴。
江南也站正了，手扶着额头，很努力思考的模样，“你不要混淆概ฐ念啊，我是真的头晕……”
易飞没有想到江聿森会带他来温室cນafé。
“嗯，听江南讲过。我也是第一次来，原来这么好找。”江聿森笑，讲故事嘛，自然要找回些过去的感觉才好。
“哦。婶婶怎么样？上次听你说有些风湿，打算看中医来的。”江南停了手头的工ื作。看情形，江聿森是有话要同她谈谈了。
“哦。”江南点头应下，望着江聿森等他的下文。而他，只专心吸烟，目不斜视。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sorry，thenumbຘer……”郑晓东皱眉，竟然不接他的电话。这个女人，真的是要吊他么？
小谭的前男友在南京工作，两人是毕业就分手，然后各奔东西的典型。
“你说的没错，我没有男朋友。江聿森是我的堂哥，他的父亲是我的伯伯。”江南也知道不能再用江聿森做挡箭牌了。
江南抽回手：“嗯，是我没说清楚，害你误会了。”
墙上斑驳的印迹，加上她手里的拿的，似乎是她的一个ฐ梦。一个长了双蝴蝶翅膀的梦想，摆放在那里，只是一种很遥远的亲近。仅此而已๐。
男生丰ถ神俊朗，不笑的时候宁静祥和，笑起来温暖明媚。女生美丽可人，眼里眉间都是快乐，嘴角的浅梨窝俏皮古灵。女生爱恶作剧，男ç生便由á着她，一个愿打一个ฐ愿挨，全都乐在其中ณ。年轻么，有什么不可以呢？
“只是不去相亲，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么？我的性向很正常的……”
江南一闪身，逃出郭郭的魔爪，边往外走，边嘻嘻一笑：“我不告诉你！”像裴美男么？为什么以前就没发现呢？
江聿森已经下楼走至江南面前，大笑着合上电话：“那你什么เ时候陪人结婚呢？”
“没什么เ要紧事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的行踪了？”江聿森说话间望了望刚才江南离座的那里，问得随意。
“你和小时候的变化不大，不然我不会一下子就知道我被你认出来了。”叶紫ใ又把话还给他。
“那时候，咱俩的爸都还在。”江聿森抽出一根烟来，准备回忆往事。
叶紫拍掉他的烟，立眉说：“你坐的是无烟区。”
他只好无奈地撇嘴，说：“你以前就是这样管教叶伯父的？”
叶紫笑了，手指着香烟，眼角弧度妩媚：“以前江伯父就是这样管教你的么？”
江聿森敛了神色，说：“叶紫，你能这样闲话过往，真好。”
叶紫苦笑：“我能怎么办？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向晖把这笔账算在我家头上，那便由得他了。当年的事也确实是我们欠了他的。”
江聿森抽气：“这些年你变得更加仙风道骨了。要说算账，那主ว意还是我爸出的呢。”
当年江尔北在云南落难，就是叶紫ใ的爸爸叶落风靠一桌酒席替他摆平的。从此二人结下兄弟情。叶家在西南边陲做生意。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偶尔也会做些毒品、走私之类的勾当。不料却东窗事发，叶落风被捕。作为叶落风的好兄弟，江尔北建议找人顶罪，保住叶氏企业的根基，再依靠叶家的斡旋赎出顶罪的人，以求大家安稳。而向晖的爸爸，便是那个ฐ顶罪的人。
“让你这么เ一说，我成得道高姑了。”叶紫鄙夷他，“我哪里是想通的，是让时间给磨通的。开始那两年，我恨向晖恨得夜不能寐，做梦都是我拿刀拿枪抵着他脖ๆ子。有一天，我早晨起床，睁开眼睛就看见满屋的阳光，连被子上都有股太阳的味道。我突然觉得特累，争来争去的，到底最后谁赢了呢？我没赢，因为我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向晖也没赢，因为他失去的不仅是亲人，还有这份放松的心情。”
“你就这么想开了？”江聿森有些惊讶。向晖不甘心自己父亲为叶家背黑锅，便卧薪尝胆般为了报仇而接近叶落风。一方面叶落风觉得应该补偿向晖，另一方面向晖确实有才干，所以他在叶氏扶摇直上，连连晋升，很快就进了董事层。后来，机会终于来了。向晖与叶家商场上的对手合作，在一次至关重要的投标中ณ，出卖叶氏公司底价，又利ำ用行贿丑闻陷害叶落风。一直将向晖当女婿看待当儿子一样器重的叶落风，急怒攻心而死。随后叶母也自杀，叶家长子叶涛๙则因涉毒而锒铛入狱。一时无限风光的叶氏一夜间改头换面，收入了向晖囊中。这样的家仇，叶紫竟就放开了。
叶紫耸耸肩，“差不多，就是突然的福至心灵，觉得自己过得挺好的，如果能放下仇恨就会过得更好。我不能ม让恨把我的好生活搞糟糕了。”
江聿森仰头叹气：“什么เ时候我也能福至心灵一把？”
叶紫替他把咖啡满上，说：“你怎么了？我看报纸上，把你说的神乎其神的。”
江聿森和叶紫幼时便是朋友，后来叶家变故后，叶紫就失踪了，直到最近他才重逢旧时好友，颇觉亲切，让江聿森有向她吐苦水的冲动：“神仙也有烦恼。”他这时像个受委屈的孩子。
“你不会是恋爱了吧？”叶紫饶有兴味地品口咖啡，问道。
江聿森痛苦地沉吟了声，叶紫袅袅婷婷地起身去给一桌结账。
江南在书店里徘徊了半日，抱着一大推养生的、抗癌的、医学的、药学的、心理的等等各种书籍，摇摇欲坠地排队准备结账。
“江南？”身后有人轻轻唤她。江南身子僵住，她认出那是易飞的声音。强迫自己挤出一丝微笑来，江南缓缓回头，同易飞打招呼。
易飞排在她后面，见她抱着书艰难地回头打招呼，忙替她扶好书，说：“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你怎么买这么多书？我帮你拿几本吧。”说完就把上面的几本拿了下来。
江南臂上一轻，便也笑了：“这个时候遇见熟人真好。”
易飞脸上的笑容顿了下，他随手翻翻江南买的几本书，全是什么เ癌症类的，一双剑眉拧在一起，问：“你怎么看这类书？是谁病了？”
江南尴尬地扬扬嘴角，总不能说自己是给前男友买的，为的是让他照ั顾好现任女友吧？“没事看着玩，长长见识，为以后做准备。你来买什么书？哟，自助游？”江南开始打岔。
易飞也不深究她的闪躲，“我也是为ฦ以后做准备。想给自己放个ฐ年假，以前总说要去环球旅๓行，到现在却还一个ฐ国家都没去。”
江南心突地停了一拍，想起现在家里挂着《红军不怕远征难》的那个ฐ地方，原来那ว副沾尘的世界ศ地图。
“咦，你还买了叶芝的诗集？”江南偏着脑แ袋看易飞买的书的书脊，却发现他竟然买了本爱尔兰诗集。
易飞努努嘴，说：“到你结账了。”
江南边从包里翻银行卡边说：“我原来不是喜欢给书做注解吗？”
易飞笑出声，说：“是，图书馆的书你都敢往上写。”
江南嘘他，“你小点声，我那些都是用铅笔写的。我有本叶芝的诗集，8๖9年三联书店版的，我在我爸书架里淘的。翻出了毛边了都，注解啊感想啊，写了一大堆。结果毕业的时候让舍友当二手书卖了。”江南把信用卡给收银员，回头继续和易飞说，“我那ว叫一个心疼呀。知道后，便再也不看他的诗了。”
“我还以为你是以后都不在书上乱写乱画ฑ了呢。”易飞开始结账。
江南拎着书站在旁้边自然而然地等他。等她意识到自己这种亲密的行为时，脸倏地红了，她没想到自己会和易飞这般轻松地对话。是否走过风浪之后的两个人都会归于平和？
易飞接过江南手中的书，说：“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去温室坐坐？”
当易飞和江南推门而入时，叶紫ใ和江聿森正谈到他们小时候一起去偷草莓的事。
四人相见，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江南想：原来江聿森已经和叶姐如此相熟了，怪不得莫妍要死要活的。
易飞错愕：为什么在这里会遇见江聿森？他不禁想起两人上次在温室的对话。
江聿森瞬间敛了笑意，凉凉地看江南和易飞双双出现。
叶紫诧异：这对冤家不是上次闹得不欢而散吗，怎么又聚在一起了？
还是叶紫活络，把江南和易飞拉到她和江聿森坐的那桌，几相寒暄了下就明白了个大概。随便闲话几句，到了晚饭点，易飞先告辞了，叶紫ใ开始打点客人的晚餐，江聿森就带江南也离开了。
“唉，还是你的车好。”江南摸摸他的车门，可怜巴巴๒地说。
“系上安全带。”江聿森把书放到车后座上，冷冷抛来一句话。
那天从马场回来，江南允诺自己开车。第二日江聿森就带她去选了一辆福特福克斯。江南原本想，怎么也要买个ฐmini宝马的，可江聿森说那车给她开浪费了，先拿福克斯ั撞着。江南有些悲愤。她总觉得“福特”这个牌子听上去就带着浓重的工业革命味道，怎么就那ว么工人呢？江聿森点头说：“你这个小农阶级，正式进步到工ื人阶级队伍中了。”江南气得把牙咬得咯咯响。
江南偷偷看了眼开车的江聿森，又继续侧头漫不经心地看路旁的街景。
“我和叶紫是老朋友了，今天有空便去找她叙叙旧ງ，没什么的。”江聿森目不斜视地说。
江南哦了一声：“我又没说别的。”声音极低。
江聿森却抿嘴笑了：“要不明天给你换辆车？”
第3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