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奶娘您就歇着罢。就是口渴了，我自个儿会倒茶喝的。”
秀娘收回茶盏嗔道：“王妃半夜若是口渴，只管吩咐一声，何必自个儿起来碧柳和螺儿这两ä个丫头，平常看着倒好，谁知也不是个尽心的。”
“怎么一走就是几个月没动静？我还把你当朋友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严真真半真半假地恼道。
“哦。”严真真释然了一半，“那你的事办完了没有？”
洛雅青看向孟子惆：“王爷恐怕也不大好出京……待过了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打发了马车过来接真真。”
“你嫂子的意思，是怕路生。”刘逸子拍了拍孟子惆的肩膀，“你出不了京，就让你的王妃去我那里住一阵儿。”
“我只是怕你这里没有什么拿得出手，才特意来白交代一句罢了。”孟子惆气结，“好心没有人领，那也罢了。”
她倒不像古代女人，担心自己的所谓失贞问题。但她还是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留แ给日后的爱人。孟子惆因为即将纳回齐红鸾，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齐红鸾恼道：“可是今儿一早ຉ，表哥还送了两箱东西过去那起子小人，心眼儿便又活了。今儿的议事厅，只说动了三个管的媳妇。”
“不会吧。”齐红鸾却摇头，“表哥若是知道咱们造了本假账，还能答应娶我？我瞧着是严å真真把账本子藏了起来，兴许压根儿没给表哥看。当然，也可能表哥醒来后事忙，没顾得上看。”
“看吧看吧，如果不是什么值钱的，就给还回去。白承他的这个人情，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早晚是要还的。所以，若是值钱的嘛，去外面典几两银子，咱们今儿改善伙食。”严真真只顾自己้挽着发髻，最终还是舍弃了繁复的朝云髻，还是编了两ä条辫子。
“反正就在家里，又不出门去，花费半个时辰梳头，太浪费时间了。”天真真不以为然地甩了甩头，两根长辫乌黑油亮，倒有些像孤儿院里那个总喜欢抱自己的义工大眼睛姐姐。自从她毕业以后，就再没去过孤儿院。
“人家也是走投无路。”严å真真叹息，“好好一个家族，弄得四分五裂的，再不能这样继续下去，才会出此下策。好在待我倒还算客气，银子也不过象征性地要个ฐ万儿八千的，能给族人过个团圆年，也就是了。”
严真真字斟句酌地回答：“是，把我们带进村子里后，就拨了一间民居。看起来，也是他们族中ณ有头有脸的人物住的罢。平时的用度也还好，自己吃不上荤的，若打着了野物什么的，也不忘送一份过来。我瞧着他们的日子，果然过得很是艰难，平时的菜色，极少见着荤星子。唔，倒是与我初嫁进府来的时候，吃得差不离。”
“那也行。”严真真无奈，又交代了螺儿两句，看着她去了。
“看你平常也还算机灵，正经让你做事，怎么เ就不行了呢？”严真真好笑地看着她，“倒是螺儿，看着虽然寡言，正经遇上了事，还敢出个头。”
“他还是个孩子呢，你何苦总是逗他？”严真真笑叹。
螺儿笑道：“王妃可并不怪他们，兴许还高兴有这样的机会，往山谷里走一趟呢这不，还稍带上了一支人参，又赚了几百两银子。在王府里，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王妃”碧柳连忙道，“奴婢也是跟着王妃的。”
“王妃万不可动此念”碧柳吓坏了，急忙扑上去捂住严å真真的嘴巴，不敢再让她毫无顾忌地说下去。
螺儿慢吞吞道：“这里不定，还有贪心的，要打上自己的主意呢
“难道还会自己种自己้啊？”严真真眨了眨眼睛，把紫参端端正正地放进自己刚ธ刚捣鼓出来的浅坑里。
碧柳怒瞪着他：“你”
螺儿担忧地问：“王妃，三少爷看着虽是个温柔风流的主儿，可如今人家正焦头烂额，理智尽失之下，什么事做不得？”
“柱子，你出去叫刘婶过来，王妃若是需要添些什么，只管吩咐。”三哥沉着脸，转身去了，留给严真真一个背影。
“王妃，我们怎么办？”碧柳脸色发白，“若这些都不能让我们知道，那会不会把我们杀了灭口？”
螺儿勉力镇静，象牙的簪子在掌心里，戳得生疼，隐隐透出血丝，她却丝毫不觉。
严真真叹道：“我自然是害怕的，但想必尊驾既ຂ花费了这许多功夫，要的可不是我们主仆三人的命。再说，害怕也于事无补，只得故作镇静。”
太妃看她如此大方，不由踌躇。齐红鸾却回以肯定的目光，这才缓步上前：“王妃只当是逗小孩子高兴罢了，红鸾被我宠坏了。”
太妃听这话不大客气，也顾不上分辩。捏了捏外袍，看向齐红鸾，后者却轻轻点头。到底还是不甘心，再度上前。严真真也不捏扭，任由á她把可能藏东西的地方一一翻捡。
齐红鸾哑口无言，胀红着脸咕哝：“就知道送官……难不成官府是你家开的不成？”
“就是，王妃这样做，到底是何居心？存了心给临川ษ王府没脸，让表哥出丑吗？王府的面子，都要被你丢尽了”
她还有这么多的事要做吗？
螺儿吓了一跳：“王妃可莫开这样的玩笑，让有心人听了，不免到เ太妃和王爷面前去搬弄是非，到เ时候还真夺了王妃管家的大权。”
她心思灵敏，知道抱春和抱夏再迟，也不过能留着两年，总是要放出去的。太妃这里得用的人，并不多。
“我就是用谁，也不敢再用你！”太妃窝着一团火，看也不看就吩咐，“拖下去打三十板子！要打得狠，别留了手。”
螺儿咬着唇，在她耳边透露消เ息：“抱冬就是路上捡着了什么เ，都会物归原主，哪里会做出盗窃的事来！这里头……奴婢也说不好，兴许有些什么道道儿，但抱冬不会是那种爱占人便宜的人。”
迟疑了好一会儿，螺儿才郑重地点头：“信！”
“不用，我的衣服也尽够穿了，衣服虽是旧些，料子倒还舒服。反正是中衣，又不是门脸儿上的，也不必这样的破费。”她婉言拒绝。
听到他把自己้的穿着，上升到เ了王府面子的高度，严真真也不好再反对，只是依礼ึ屈了屈膝：“那妾身就多谢王爷。”
孟子惆没有在意她的回答，探手握住了她放在桌边的柔荑。
“虽然我并没有打算娶你做王妃……”他说了一半，又陡然顿住，严å真真的脸色，却倏然变得尴尬。她不过是他昏迷之中，被迎进府来的一个道具。对于临川王府来说，死马当作活马医，就当养一个闲人。而对严å家来说，也就是打发了一颗闲子，无可无不可，凄凄惨惨地就送了出来。
“王妃想得周到。”掌柜无奈地摇头。
“果然么？”掌柜心喜。
“你宽心养伤，这些事我都记着。就算……咱们不想争些什么，总也不能让你和秀娘跟着我吃了大亏去。”严真真终于下定决心，在王府里把根先生下再说。
“你喜欢看史书？”孟子惆早就注意到被她翻了一大半的书。
碧柳急道：“王妃的腿自前年受了寒后便不能疾行，久跪便易犯，这会儿还是好好儿地将养着罢，别再起身了。”
“不过一个丫环罢了，表嫂竟也这样的维护，可不是降了自己的身份！”齐红鸾撇了撇唇，颇有些不屑，“都说礼部侍郎的长女，甚不懂礼ึ，原先还不信呢，再怎么着也该受家庭的熏陶才是，怎么也不至于像人说的那样不堪。谁知今日一见，才知道所言非虚，为ฦ着个奴婢跟太妃争理儿，可不是媳妇里面的头一份儿？”
“我才没那么弱呢！”严å真真反驳了一句，不过手脚确实感到了凉意。半张床放在眼前诱惑着，她迟迟疑疑地挨了过去，却离孟子惆足有半米远。
严真真羞红了脸：“当时并不知道要……行那个礼的，也没有请嬷嬷来教引，是以……”
“睡吧！”他忽地低首，掩饰自己眼角的笑意。
孟子惆把身子往里让了让：“一起安歇着。”
碧柳听得很懵懂：“王妃的意思难道是说，当家的主母不用管家才好？可是这样一来，不是被侧室把当家主母的位置给夺去吗。”
难怪古代的女人，把管家看作是一种权力的象征，也是区分是否得宠的标志之一。
大约是因为久ื病卧床的关系，他的脸显得十分瘦削，颧骨微微突出。他举箸的时候，仿佛并不是在用餐，而是在思考什么国计民生的大事，而越加显得忧国忧民似的寥落。
这年头，杀手是酷哥，王爷也要抢当酷哥不成？
“可是……”齐红鸾更傻。难道她不遗余力地花了银子叫人传播的流言，反倒是间接地帮了严真真的忙？一张俏脸，顿时难看了起来。
孟子惆不露声色地偏过头，眼看着严真真披着一肩的晨曦走进来，竟仿佛带进了满室的阳光，眼前不由得一亮。
严真真素า来不喜亮色，偏爱浅淡的色系。今天却穿上了大红的正妃朝服，一张还露出几分稚气的脸，顿时显出尊贵来。透过窗棂洒进来的几点晨光，也黯然地散落在地面上。那张清丽的脸，明明已经看得极熟，这会儿却觉得陌生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