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咱大爷去世也快五个年头了吧,也就是说,他老人家从土台子上走下来以后,又活了五年,这五年全是鲍福兄弟给的呀!”
昭阗接着说:“今天他鲍昭珙牛啦,狗屁!想当年他老子在土台子上挨斗ç的时候,他连个响屁都不敢放,窝囊着哩。你鲍昭珙能有今天,还不是因为身后有这一大家子人家为ฦ你支撑着!你以为孙友军真能给你撑腰吗?我才不信呢,我只相信远水解不了近渴。像鲍福兄弟这样的人物才算是真正有本事呢。”
激激零,
你们班里让俺挑。
看得出李校长的态度是非常严肃的。
第四章
你跟俺玩儿,
俺上家西盖屋玩儿,
“常言说的好:‘吉人自有天相。’您还是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彩云看看妹妹的小脸蛋儿红一阵白一阵的,觉得十分可爱,禁不住把自己的脸跟她贴在一起。姐妹俩笑成了两ä朵花。
张氏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忽”地站起来:“刚ธ才光提这伤心的事儿了,我都忘了,彩云还没有吃饭呀,我给你下面去。”
“别下了,我一点儿都不饿。”彩云懒洋洋地说。
“多少吃点儿。看这段日子你都瘦成这样了。”说着,就要出门。
碧月扯住母亲的衣襟,朝西边的房子哝哝嘴,提醒她看看父亲是否还在生气。
张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咣”、“才”两声乐器的敲打声从隔壁的房子里传来。
彩云、碧月相视一眼,“噗嗤”一声,同时笑了。张氏瞧这光景,也会心地笑了。
“大哥,使不得,晚上听得太远,邻居又该烦了。”鲍福站起来,两只手摆得像荷叶,“咱哥俩还是你拉我唱吧。”
“也好。”冯水新答应着,从墙壁上摘下京二胡。他一边调弦,一边征求意见似的说:“那ว就先来段慢板,算是吊吊嗓子。”
“行。”鲍福清了清嗓子,开始进入角色。
随着京二胡悠扬的旋律,鲍福一字一板地唱道:
忽听得谯楼上起了更,
绣房上走下来张美英。
轻移步走向那后花园内,
二目闪闪观星星。
织女星它好比张美英;
牛郎星它好比毛家相公。
老爹爹它好似王母娘娘,
只落得俺夫妻不能相逢。
回楼慢慢我神昏心痛,
只好将声儿轻轻唤春红。
曲罢,两人便是一番你敬我捧的赞叹。赞叹之ใ后,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气氛逐渐活跃起来。冯水新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烦恼;鲍福也早ຉ已不记得来之前生过的事情。赞罢笑过,冯水新า提出:“兄弟,咱俩换换角色,你拉我唱。”
“好!”鲍福接过胡琴,“来哪段?”
“就来一段现代戏吧!”他想了想,“《白毛女》。”
鲍福一猜就知道他要唱赵大叔的那段“忽听说”,于是把弦又往上定了一个高度,板式也由刚才的慢板转为原板。只听冯水新用高亢的嗓音唱道:
忽听说来了一些兵,
浩浩荡荡多么威风。
队伍整齐纪律好,
胜过天将和天兵。
一路打来一路胜,
穷人到处都欢迎。
一曲唱罢,又是一曲。生、旦、净、末、丑五个行当统统唱了个遍;京二胡、二胡、京胡、板胡、坠琴等所有墙壁上挂着的乐器统统摸了个遍;梆子戏、柳子戏、两夹弦、坠琴、豫剧等所有流行剧种也统统演了个遍。
一开始两人一个拉,一个ฐ唱。后来,他们渐渐地由唱转为说。说着说着,冯水新า忽然提出:“我让你嫂子弄两个菜,咱弟兄俩一边喝一边聊。”
“不早ຉ了,我该走了,明天我再来嘛!”
“不行,这几天我闷得慌,总找不到个对把的人陪我解解闷,今儿我见到你比见到เ谁都高兴。另外我正好有个想法想跟你商量商量呢。”
“商量事儿可以,酒就免了吧!不瞒你说,中午我多喝了几杯,到现在酒劲儿还没下去呢。”
“那就少喝两杯。”
“也好,那ว就别再弄菜了。”
“听你的,那咱就就着咸菜疙瘩抿两口。”
“成!”
瞬间,酒菜备齐。
两ä人同时举杯,杯到酒干。
“鲍福兄弟,”经过一番๘说唱,冯水新的嗓子有点儿沙哑了,然而他仍然能够凭借着深厚的底气把每一个字都吐得恰到好处,“咱们的四平腔从开创น到现在不过三十多年的时间,原来的基本唱腔只有四句,加上花腔也只有六句,当然生旦有别ี。后来各地的老师们在教唱中,根据个人的嗜好,你加一句,我减一句,早已๐变得五花八门了。”
“是啊,这些年我也去过不少地方,很少现有两处一样的唱法了。”
“也难怪会这样。当年的十三位创始人就因为ฦ意见不一致才分道扬镳的。”冯水新长叹了一口气,喝干杯里的酒。
“大哥,我年龄比你小得多,当时的事儿都没挂在心上,现在这十三位创น始人活着的还有几个?这辈子大家还能ม不能再碰个面?”
“难哪!要说活着的还有几个?我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当中ณ年龄最小的刘ถ老师还比我大二十岁呢,我今天都四十六了,刘老师不已经六十六了吗?”
“不简单哪!由最初的花鼓戏演变为ฦ四平腔,这也算是戏曲史上的一次革命吧?”
“是啊。我认为这四平腔好就好在了它的音律上,最初的四句基本唱腔虽然来源于花鼓戏,但它在很大程度上借鉴了梆子、豫剧、两夹弦等众多剧种的优点,老百姓一听就感到เ亲切。”
“一想起当年的情景,我就痛心。想当年,咱们一队人马风风火火、走南闯北,好不威风!群众有句顺口溜:‘扒了房子卖了地,也得听芦花村的《乌ไ篷记》。’真没想到文化大革命一乱腾,几十号人马走的走散的散,剧ຕ团一夜之间就完了。”
“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散就散了吧!喝酒。”
两人先后端起杯,各自饮了半口。
“大哥,我一直在担忧,照这样下去,再过几十年,咱这四平腔怕就要失传了。即使不失传,也完全走样了。忽然有一天,我心血来潮,我想,如果咱这四平腔再回到唱花鼓戏、坠琴那样的场面上去,那会是个ฐ啥样子?人家能ม由小改大,咱为ฦ什么就不能由大改小?‘大改小使不了’嘛!”
冯水新那ว一贯藏而不露的眼神一下子放出光芒来:
“这正是我要跟你探讨的。鲍福兄弟,你想,花鼓戏演变为四平腔,仅仅从表面上看,是演出场面由á小变大,今天咱给它来个有大改小。这样一来,咱就不用再为剧ຕ团解散而伤心了。不过那曲调还得改改,主弦还是使用京二胡,二把使用坠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