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才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继续说：“爷们，风声我也听到了，是你叫机枪到公社ุ里去告的，机枪也最听你的。你能不能不这样做？就算过去我做得不好，翠莲得罪了她嫂子指桂晴，你也得看在咱爷们是多年街坊的份儿上让我一步吧！说句没用的话，受处分这事儿没法去替，如果能替的话，我啥话不说，就是舍了这把老骨头也得把她替下来。如今翠莲真要有个三长两ä短的，我和她娘还咋活啊？唔……”说着说着，又弃不成声了。
冯保才一下子被震住了，就像木偶似的眼巴巴地望着他，哭也停止了，泪也不流了。
“这几天地里的活儿咋样？”桂晴用手绢扇着风。
“大爷和大娘都在家吗？”鲍福一边拴羊，一边随口问道。只是不知道这种难熬的日子到เ底能延续多久ื。
那碧月实在忍不下去了，一定要跟他们计较。学智却劝阻道：“理他呢！”碧月偏不听他的劝阻，回过头去冲着他们骂道：“你爸爸跟你妈才贴锅饼呢！”一群孩子一看她走过来了，羞得一头扎在水里，好久不肯浮出水面。学智看了，想笑，又不敢笑。
碧月却小声责怪他：“瞧你，毛里毛糙的，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被人家听见了怎么办？还不轻点儿！”
“其实这些事儿你完全不用挂在心上。”昭任沉默了很久ื，终于打开了闷葫芦，“但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很久，觉得还得告诉你。”
“这些天来外界到เ处都在传，你跟着闹腾的目的就是想当大队会计。依我看哪，你还是拉倒吧，这个差事根本就轮不到เ你，你不过是替人家瞎张罗罢了。”
“真的吗？我看未必！”
鲍福轻轻地偎在她的背后，用嘴巴贴在她的耳朵上，悄悄地说：“你只管听好了，什么话都不要讲。”
学智忍住笑：“奶奶，您说的一点儿不假，您确实屋里屋外都照了一阵子。您要不说，我还真的忘了，那ว天是我笑的。当时我还以在找东西呢。”
第二十章
“你呀……”张氏用一根指头往女儿的眉头上杵了一下，“啥时候才变得跟个大人似的！”
“你看看，你看看，俺娘儿俩一来，就把你忙成这样，就为了这个，我几次想来……都出了门啦……可又一想，算啦，还是别给你添麻烦了，就又回去了。”
“第二，学湘已经到了很成熟的年龄了，他的事儿本应该由他自己้拿主意。你既然为他做主了，就得把他本人的思想做通。如果他在这事儿上有半点儿含糊，或者摸棱两可，这个忙我可不敢帮。”
“第三。”鲍福想说，又觉得太无聊，“算了，你自己会处理的。”
在回来的路上，大家极力回避着礼数上的事儿，只一股脑儿地谈论上午的菜肴，这样就可以给老爷子创造一个良好的说话空间了。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人捧腹大笑，一不小心，“突”地滑到เ深沟里，大家也跟着笑起来。
“要不，老子就不干了，谁稀罕这四块钱！”汪清贤把酒杯往桌上一撂，差ๆ点打碎。
“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平朴环柳眉一扬，“不干你就好看了？”
学智非常同情她，忍不住望了一眼，无意中ณ却现汪清贤正站在教室门口嬉笑呢。一种被捉弄的痛苦感顿时充满血液ຂ。他生怕老汉再惹出不必要的笑话来，便捅了三凤一下，让她跟父亲到外面说话。三凤如初醒，赶快离开教室。就在她的身后，又是一阵轰笑。
气氛稍微平静了一下，又有人来了。同学们一眼就能ม认出这是四凰的二大爷。
“是上年生的吧？”不等回答，紫寅先生就竖着写了两个ฐ字：癸卯。然后又问：“哪月？”
紫ใ寅先生半闭着双眼，口里念道：
“鲍福兄弟……”昭阗故意拖长语调，目的是把大家的注意力再次集中起来，“看来你二大爷的事儿，大哥是很难靠得住了。”
“我想了很久，觉得还得你出面才是。”
很少有人知晓，这种表面的冷淡其实孕育着更大的感情张力。记得上一年级的时候，一天上午，学智正要放学回家，忽然现书包比平时鼓了许多，他好奇地打开，现里面多了两ä个鸡蛋和一个荷包。他一下子明白了，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碧月在向他祝贺呢。他望着那份珍贵的“贺礼”，眼睛潮湿了。五年多了，他们相互关爱着，相互促进着，共同进步着，一切都是在默默之ใ中进行的……
那棵老槐树长得很古怪，树身拧了几道弯儿，像一条过路的毒蛇；枝叶阴森森的，像疯女人的一头乱。稍有风吹草动，它就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它的年龄少说也有一百岁了。很多人都要把它伐掉，可是老年人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们说，有了年岁的大树是不能随便砍伐的，因为它已经有了灵性，谁砍伐它谁就要遭到报应。老槐树就挺立在建遵的家门口。也许天意如此，也许是偶然的巧合，建遵媳妇日前好像说了几句有损于老槐ຈ树尊严的话语，结果没过几天就一命呜呼了。她就是在这里被抬上灵车的。如此一来，人们更不敢对它说三道四了，只有敬而远之。
这边，桂晴看看鲍福喝剩的半碗玉米粥，笑笑，又皱皱眉头。
“不啦，就一句话，刚才工作组的霍组长让我给你捎句话，你今天晚上记完工到他办公室里去一趟。”四春说完就走了。
第二章
跟每次出工前一样，生产队长打完铃以后还得扯起他那副破嗓子，高声叫唤几声，好让大家知道今天要到哪块地里干活，干什么活，需要携带什么家什。尽管昨日下晌时已๐经安排过了。可是二队这位好心的队长，因为一贯吐词不清，再加上他性格暴躁，每次都像打急的狗一样叫唤两声，还没让人摸清头脑แ，就没有下文了其实你就是聚精会神地听，也根本听不清楚他在喊什么。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喊话也只能起一种吃过饭清理一下嗓子的作用。他似乎也看透了这一点，每次高声喊完话，还免不了挨家挨户地通知一遍。这期间，如果有哪一家没有承蒙他的“光顾”，或者没有听到เ他喊叫的具体名字，还可能以“没有听到เ”为理由，向他难。仅此而已，他还不能ม达到目的。他还要进行第二次、第三次通知。第三次通知完毕，才会有个别觉悟高的社ุ员悠闲地踱出家门。队长只得点着一只卷烟，再耐心地等一会儿。等把卷烟抽完了，还看不见有大批的人马出动，队长才使出他最后的绝招：骂娘。直到这时候，社员同志们才像白居易笔下的琵琶女那ว样：“千呼万唤始出来”。走出家门并不意味着已经踏上了出工的征程，他们还会翘张望良久，看看其他生产队的社员现在下地没有。
地里的活儿开始一天比一天重起来。经过了这一阵子繁重的体力劳动，再加上前一阵子家里烦心事儿的折磨，鲍福觉得身体有些不支。但是每逢从地里走来看一眼新起的半截墙壁时，他满身的不舒服又都会烟消เ云散。
这天傍晚，他下晌回家后，独自坐在屋里闭目养神，忽然听到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只见学智神情恍惚地向他走来。
“到เ底怎么啦，这么无精打采的？”鲍福责备道。
学智仍打不起精神来。
“怎么เ了，你？”鲍福更加不高兴起来。
“有件事儿我也是刚ธ刚听说，不知道是真是假？”学智坐下来，惶恐地说。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这么紧张？”最近以来，鲍福在这个院子里听到เ的坏消息太多了，他甚至都怀疑这个地方แ的风水有问题了。看到学智这么紧ู张的样子，他不知道又有什么不幸降临了，他的神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逝世了。”
天哪，我没有听错吧？他下意识晃了晃脑แ袋，眼睛一眨也不敢眨：“你再说一遍。”
“逝世了。”
鲍福不敢再问下去了，他只觉得满脑子都在轰轰地响，仿佛有万架战斗机同时从耳畔掠过。这不可能，怎么会死呢？他老人家不是万寿无疆吗？万寿无疆就是永远都不会死的。仿佛有另一种声音在说，马克思、恩格斯、列ต宁和斯大林不是也已经死了吗？不是跟他们一样吗？他心里却说，跟他们不一样，会永远活下去的，即使会死，也决不会在我们所能ม预见的将来生，至少我们这一代人是不会看到的。
鲍福又想起了几天前读过的报纸。是啊，报纸上不是说，的身体非常健康吗？报纸上的话还会有错？另外，几年前不是还满怀豪情地遨游过长江吗？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敢于在如此大风大浪里铤而走险，这是何等的气魄和毅力啊！你再看他老人家面对风云突变的国际社会，谈笑之间就创立了三个世界的理论，难道一位濒临ภ死亡的人也有如此宽广的胸怀和惊人的胆略吗？
年轻的读者有所不知，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们对这位伟人的崇拜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在那时，莫说像鲍福这样一位农村青年不敢相信这种事实，就连城市干部ຖ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毛病。
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ณ，早已不是一位普通的领袖，或者说已经脱离了普通生命结构的范畴，而成为万众瞩目的神灵。这种神灵地位的确立要上溯到数年前的文革初期。那时候，在大小会议开始之前，都少不了这样的祝愿：“在开会之前，先祝愿我们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种祝愿之ใ词在祖国的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竟然千篇一律，一字不差。然后会议正式开始，但在讲话之ใ前，还少不了先来一段“教导我们说……”。在会议进行当中还会不时地插进几句口号，如：“誓死捍卫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一定要牢记伟大领袖的教导！”“把开创的革命事业进行到เ底！”“谁反对，我们就要跟他斗争到底！”等等。后来一些人觉得这样做还不过瘾，又别出心裁地增加了一套“早请示，晚回报”。这不得不令人怀疑：当身处云南边陲的农民怀着诚惶诚恐的心情向“回报”工作时，远在北京中ณ南海丰ถ泽园的能听到เ吗？如果听不到，这又跟逢年过节老太太端着一碗水饺向灶王爷虔诚祈祷的情景有什么不同？总之，那ว时候的影响已๐经渗入到了工ื作和生活的方แ方面面。当时，在社ุ会上流传着这样一个ฐ笑话，说的是有一对夫妻，妻子因为有了外遇，丈夫坚持要跟她离婚，妻子不肯。丈夫把妻子告到了机关革委会。主任听了两人的诉说，一筹莫展，抬头看到了像，忽然有了主意：“你们一个要离，一个不肯，我也没办法。现在我要求你们各人背诵一句语录，并且把的话跟你们离不离婚的事情结合起来，谁结合得有理，我就听谁的。”于是丈夫先说：“下定决心，坚决离婚。”话音刚落，妻子道：“排除万难，再过十年。”主ว任听了，苦笑不得。由此看来，的神灵地位被推向了极致。
当然，作者不敢诋毁的丰功伟绩。作者也是一位的崇拜者，但同时却认为，这种对伟人盲目崇拜的表面现象不仅不利于树立伟人的形象，反而有损于他老人家的形象。更令作者遗憾的是，时光虽然跨入了二十一世纪，一个崭新的时代正在昭示着人们一步步走向文明。但是上述陋俗不仅没有得到遏止，反而有愈演愈烈之趋势。据说近几年来在一些地方建起了“毛公庙”，有的人家干脆把的神灵“请”到了家里。已经像关老爷、玉皇大帝一样开始享受起人间香火来了。当然，祭奠英灵，缅怀伟人的心愿可以理解，但方式值得商榷。如果那些人不健忘的话，总还记得老人家说过的话吧：“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要知道，老人家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反对烧香磕头的领袖级人物，他曾经把这些行为视为“牛鬼蛇神”。如果用老人家最反对的东西去祭奠他，那ว么他在天之灵能ม心安理得吗？
综上所述，作者认为，种种现象表明，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中国的老百姓对于这位伟大领ๆ袖的崇拜表现为ฦ一种不健康的甚至是扭曲的心灵状态。
让我们把目光收回到เ两千五百年之前，看看春秋时期我国伟大的思想家老子是怎么เ看待伟人的：
大通“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誉之，其次畏ั之，其下侮之。信不足，案有不信。猷何！其贵言也，成功遂事，而百姓谓我自然。
……《道德经》第十七章
这段话的意思是：最好的君主，老百姓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并不十分关注他的音容笑貌；其次的君主，老百姓会才会主动亲近他；再次一等的君主，老百姓害怕他；最差ๆ劲的君主ว，老百姓便侮辱他。君主诚信不足，于是老百姓就不会信任他。最好的君主总是深思熟ງ虑的啊！他贵重自己的言语，不轻易号施令。功业建立了，事情成功了，老百姓却不知道是君主所赐予，却说我们顺应了自然。
鲍福从沉思中醒悟过来，看看天色已晚，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大街上。他要亲自鉴定一下儿子刚刚带来的消息是否可靠。令他失望的是，今天莫说在大街上说话的人根本看不到，就连偶尔在各自的家门口站一站的人也几乎没有。平常在街上打闹的孩子们像商量好了似的说不出来一个ฐ都不出来，西北角那个一向最引人驻足的十字路口，今天也一反常态，变得冷落起来。整个村落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树叶出一片“瑟瑟”的声音。
天空是晴朗的，但因为没有月亮，所以显得格外幽深，就像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黑暗的天空中，偶尔有一两点星光在闪烁，那ว分明是流泪的眼睛在无奈地眨巴着。一阵猛烈的西风吹过，被汗水浸湿了的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冰凉冰凉的，鲍福不禁打了个ฐ寒噤。
他渐渐感到了情况的不妙，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真想随时倒在任何一个地方แ睡上一觉。然而，他忍住了，他要坚持走完每一条街道，他不相信整日里那ว么喧闹的一个村庄就真的见不到一个ฐ人影。他终于远远地看见有两个ฐ人在一起说话了，他的心里一阵阵紧张，步子也不由得加快起来。可是还没等辨认出说话的人是谁，人家早走散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二十几年前的岁月中去了，那时的他每当从街上走过，就像现在这样，没人理没人问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เ走回家去的。他正要上床躺一会儿，忽然现了床头上的收音机……这是他听说矮老头死去的消เ息以后，心情一高兴买下的。他不得不嘲笑自己的愚蠢，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想不起来呢？他心里一慌张，手也跟着不听使唤起来，他极力地控制着怦怦跳动的心脏，哆哆嗦嗦地打开收音机，他的心很快就变得更加冰冷起来。
收音机里，一曲凄痛哀惋的音乐过后，播音员用一种最低沉的音调念道：“中国中央委员会、中ณ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中国中央军事委员会沉痛宣告：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理论家、军事家，我党、我军、我国各族人民的伟大导师，中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缔造者……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零时十分在北京逝世，终年八十三岁。……”
刹้那间，鲍福觉得，一组组电影画面不停地从眼前掠过，一片片震耳欲聋的口号声不断地在耳边响起。神采奕奕的又站在城楼上向红卫兵小将们挥手致意了………
一阵幻过去，鲍福的心开始稳定下来。他看到一家人都默默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一声也不响。他更懒โ得说话。他一向很少看报纸，收音机里的新闻也很少关注，所谓的国际国内形势也只是从会议上了解那么一小点儿。这会子他开始关心起国家大事来了。他搜肠刮肚地想，这一死，中国不就完了吗？好多年前美帝国主义、苏修集团，还有盘踞在台湾的国民党反动派就有围攻大陆的野心，他们怕的就是，现在他们什么也不用怕了，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打过来了。还有，国内这几年也非常不安静，、、邓小平纷纷登场，这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又有多少呢？如果这些人一齐出动，跟外国侵略者来个里应外合，那事情就麻烦大了。到那时，国家会乱ກ成什么样子？老百姓还会有安静的日子过吗？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他立刻把思路调整到自己้目前的状况上来，别ี管外面有多乱，只要咱自己้家里有吃有穿就行。阶级敌人不是要搞复辟吗？搞复辟就是要走资本主义道路，走资本主ว义道路就是谁愿咋整就咋整，谁挣得多谁穿得好也不算丢人了。这有什么不好？要真是这样，还不如走资本主义แ好呢！他们真要走就让他们走去得了。只要不天天打仗，不天天开会，能让老百姓吃得饱穿得暖，谁在台上不都一样？现在这个ฐ社会也该变变了，你手里的钱儿稍微宽敞一点儿，就有人眼红，即使明里不敢整你，暗地里也决不会把你放过，说什么这叫“割资本主义แ尾巴”、“限制资产阶级法权”；如果你的家庭再稍微露点儿富，那ว更不得了啦，那非拿你个资产阶级暴户不可。他们还叫嚷什么“越穷越革命”、“要始终保持劳动人民的本色”。我就不明白，走社会主ว义道路为ฦ什么非得让大家共同过苦日子？去他妈的，说得好听，老子才不管你们的那一套呐！老子穷的时候你们不是照样瞧不起吗？与其穷得让人瞧不起，还不如富得让人眼红痛快呢！他刚刚ธ觉得冰冷的心暖和了一点儿，但忽而又被另一种念头刺得疼痛难忍。原来他又想起了他死去多年的父亲。是啊，要不是老爷子当年跟随冒着枪林弹雨浴血奋战夺取红色政权，自己้能有今天吗？自己能有站在大队和工作组面前说话的权利吗？这一切还不是用老爷子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倘若中国的红色政权真的被资产阶级窃取了，那么老爷子的鲜血岂不是白流了？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跟人家比成分论阶级？一想到这些，他的心里不由得又乱ກ了起来。
几天来，他就是在这种昏昏沉沉、冥思苦索中度过的。他不知道他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谁能把这些道理给他讲清楚。他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思想感情，他不愿意跟任何人说话，包括自己้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