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用力,屁股翘高!骑马不是坐在上面,马在跑的时候,你要小蹲在上面,不然你的屁股就会开花。”
夏轻尘吃力地骑在崭新的马鞍上,脸上一层苍白一层汗。在他座下是一匹脏ู兮兮的白马。那ว马垂头丧气,步伐缓慢地在冷香净苑空荡荡的马厩外面徘徊着。
“母后这个时间派他来,定是催我回宫的。你才刚有起色,我怎么能走?”
“问了是什么事儿吗?”皌连景袤看了一眼四宝。
“别装ณ傻,我的徒弟呢?”
“问这么多干什么。我问你,见到他从这儿经过没有?”
“又来了,你总是要抓住一切机会取笑我的出身,你就这么介意我种过田?”夏轻尘不以为然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若是感慨这世上少了一个捉弄的对象,我不介意配合你。”
“是回去吗?”
“你决定了?”
“轻尘,原谅我。我这样做,心里也是苦的。”皌连景袤心疼地替他的手缠上纱布条“你也知道前些天甄妃的事,我若再不将南王禁足,他必会趁机在朝中ณ结党营私。大局尚未稳定,我不能让他在此时兴风作浪,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他露出破绽——”
“你生气,是因为恼我利用了你,还是因为ฦ我这样做,会让他从此对你起了疑心?”皌连景袤一把抓住夏轻尘的肩膀,眼中ณ尽是妒火“你是在担心他会不再信任你,不再喜欢你,是不是?你就这样在意他,连我的话都不相信了吗?我让他远离你,不能再诱惑你,结果你还是喜欢上他了不是吗?”
“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又成了匠人了……”夏轻尘小声嘀咕着,抬头问道“铸造间是做什么的?”
“哈,怕了”阮洵伸出手指在他的脸上摸摸“真可爱。一看到这么可爱的人,我就改变主ว意了。放心吧,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不伤害你。”
“这个嘛……”阮洵笑得像只狐狸一样“我暂时还没想到。来,先让哥哥亲一下。”
夏轻尘将通红的脸搁在发烫的胳膊上,昏昏沉沉地坐着睡去。待他睡得浑身是汗,腰酸背痛地醒来,日头早已偏离中天了。
“嗯……嗯——”甄颖穿着自制的炼丹袍,探着身子捧起一把焚烧的灰烬,放在鼻子边嗅一下,随后立即泼掉又跑到เ另一口香炉里捧起一把嗅了嗅“嗯嗯!”
“我……”萧允沙哑着嗓子“没什么เ……”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萧允心虚地一把推开他,支支吾吾道。
夏轻尘掉在一丛盛开的碧玉莲钩菊上,瞬间将那花丛压得稀烂。他仰面朝天,手里抓着那半片破碎的琉璃瓦,脑中没来由地浮现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好笑的词——“豆腐渣工ื程”。
他揉揉屁股爬起来,抬起头隔着围墙朝外喊道:
“王爷,该用燕窝了。”
“是啊,听说害肺病的人若是能每日吃上燕窝,几年以后便能痊愈了。”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们再也不敢了……”一群人伏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唉~~玉尺不见了,身上的伤疤痒痒也挠不到,我还是去找熏风殿的李总管再要一根吧。”
“甄大人你……”
萧允顿时脊ิ背一阵恶寒:“不能煮熟了再吃吗?”
“轻尘……”皌连景袤心头一纠,拔腿就往偏殿跑去。
皌连景袤扑到榻前,只见夏轻尘面色铁青,眉心纠结,俨然是在昏迷中承受着巨เ大的痛苦。张之敏手捻金针,一根一根刺在他咽喉和胸前的穴位上。
“李大人,你看……这个……”
“这要是打出人命来……”
“你们全都退下,将殿门关好。”司马正秀遣退殿上所有人,然后起身,扯起纱幔。萧允慢慢抬起头来,对面主位上除了案几卷轴,空无一人。他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司马正秀面前:
“胡闹!”
“近畿驻军几乎可断定全数反了,不知神策军与内廷卫尉是否也被控制,沈崇反了,不知道萧允如今站在哪一边……事到如今还有谁是能够相信的……”
“敏之”皌连景袤叹了口气“可惜你只是个太医丞……”
“啊,啊哈,啊哈哈,弄脏了衣服嘛,没关系,没关系,哈哈……这位小相公,从哪儿来的呀?”
“呵呵呵……弄脏了衣服,不用赔钱,怎么也跟爷去喝杯水酒赔个罪嘛……”说着一脸淫-笑、摩拳擦掌地走近前来。不料还没触到马车,车内便飞出一锭银子,正正打在他鼻子上。那款爷
于是三人转身往回走,走到走廊转角,夏轻尘又叫住:“回来回来……”
“爷,是不是咱们这儿太吵了,睡不着啊?要不,奴家还让春雪上去陪您说话。”
嗯……”两名妓女凑上去看了看“没见过。”
“回差爷,看清楚了。”
“我总算明白,你为何什么เ都不要,独独跟我要银子了。我少时与皇兄一起,听太傅教诲:为臣子者,当奉公守节,不可贪财好誉;为君王者,更应寡欲清心,勿因一时奢靡波及满朝风气;金玉珠宝,衣不可食、寒不可衣,要来何用!”
“你怎么不吃?”
没有灯火的夜,细微而朦胧的月光照ั着缓缓流淌的河水。一侧的石沙滩上,隐约可见一匹马两个人的轮廓。
“嗯……”夏轻尘纠着眉头。
“公子你,你纳了我吧。”
“求你纳了我吧。不然我爹就要把我许给别人了……”小翠从背后一把搂住他,夏轻尘两手大开,被她圈了个牢固。
“哦……你一天都没喝水了……”夏轻尘下床往桌上倒了一碗水端来,来到炕头托起他的脑袋,慢慢喂他喝了几口。
夏轻尘迫切地看着他,希望能从他那高深莫测的表情里看出一个答案,可那人,干裂苍白的唇颤动了几下,虚弱而沙哑地问道:
“阿得,他说的好像都准诶……”
“当然,我是杨思修啊,天下第一神针手,你们没听过?”
“那是……”阿得愣了一愣,猛地扭头进屋,冲至床前,托过那男子昏迷的脸看了一眼。然后动作利落地解开他肩头的纱布,手指在他的伤口上戳了几下,重新า扎上绷带,走到门口一把将夏轻尘给拉进屋中,关起门来问道:“他是谁?”
“那你把他弄到เ家里来干什么!”
“啊”身体一颤,夏轻尘一把推开他的手“这都是人,你别乱动。”
“哦?”阮洵笑意更浓“这么说,没有别人的时候就可以乱ກ动了?”
“你……”夏轻尘脸颊绯红地扭过头去,心虚地朝点将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怎么?怕王爷瞧见吗?”阮洵靠近他的耳廓吹了吹气“那一会儿咱们到林子里,好好培养兄弟感情……”
“啊……”夏轻尘捂着耳朵一躲,大腿一阵酸痛,顿时失力地跌了下去。阮洵见状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他圈进怀里,夏轻尘顿时大窘,红着脸道:
“你放手。”
“啧啧啧,这真像女人口是心非的拒绝。你别怕,我们现在是兄弟,再怎么亲近,王爷也不会怀疑。”说着手指在他腹股沟上一划而过,得逞地感觉到เ他在自己怀中软倒,于是坏心地低笑起来。正要进一步逗他时,忽然——
“圣驾到,跪——”
“啊……”两人轻呼一声,立即立好,整理衣冠。鼓乐一响,随同身周众人,伏下地去。
“参见主ว上——”
排山倒海的呼声中,皂色龙靴缓缓经过夏轻尘面前一尘不染的大红地毯。夏轻尘偷偷将眼朝上看着,那龙靴的旁边还走着一双凤履,一步不停地从他头顶经过。其后持香举扇的宫婢和贴身侍卫,鱼贯一般尾随其后。
皌连景袤扶着容太后的手,一同登临点将台。
“众卿平身。”
“谢主上——”
眼见前面的人慢慢平身。夏轻尘在阮洵的扶持下站了起来,转向南方,抬头朝点将台望去,然而隔着重重人影,他却看不见皌连景袤的身影,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想见到他吗?”阮洵在他身边说道“想见到เ他,你就得让自己站到前面去。站在亚相的前面,就没有人可以阻挡在你们中ณ间了。”
“洵……”夏轻尘看了看阮洵依旧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明明是温柔的,但却又时时让他不寒而栗。两人正立在原地等待抓阄分组的结果,忽然,一声尖细的传唤声自前方队列一声接一声地传来:
“传——汴州侯世子阮无尘、校尉中郎阮洵上前——”
“啊。”目光聚焦之处,夏轻尘与阮洵同时因为意外,惊叫出声。
“传——汴州侯世子阮无尘、校尉中郎阮洵上前——”
“阮无尘、阮洵觐见。”
夏轻尘先一秒反应过来,声音不大地应道,扶着阮洵的手出了队列。轻巧的马靴踏上柔软的红毯,在满场文武艳羡的目光下,步履缓慢地朝点将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