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填补着画展计划里表的空缺,一边陪着麦乐聊天,我说,对,你不喜欢他,你喜欢苏格拉!
我就问麦乐,你知道不?苏格拉在家里为你闹自杀呢。
麦乐说,他回警局了,有事情。
其实,我一直很想问问麦乐,很久之前的那个晚上,她和张志创是怎么度过的。但是又觉得直接问的话,显得我太色情了,为了维持我的玉女形象,我只能舍弃了这个纠结得我的心脏都快发毛的问题。
白楚说,溪蓝,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很快就回去,你记得吃药。
白楚的脸色大变,他说,溪蓝ณ,你在哪里?
纪戎歌看了我一眼,纯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说,你是喜欢我的房子还是喜欢我的人啊?!
不瞒你说,我两个都喜欢!
我又探头看了看,张志创น的警车似乎停了下来,他似乎正在缉拿麦乐,我就泣不成声,我说,完了,纪戎歌,那个张志创น把麦乐抓走了。我要不要去投案自首啊?我真的杀人了!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告诉我这句话,天塌下来,有我!
事后,秦岚很无辜地看着我们全宿舍的人。
麦乐说完这话的时候,全宿舍都笑得很hAppy,我也跟着笑,但是下意识地,我将被子扯了扯,将自己้更深地藏进去,像一只小猫一样。
纪戎歌的话让我的心更酸了,我扁了扁嘴巴๒,说,可是,他明明是好看的,明明是我喜欢的,明明……
纪戎歌这安慰性的一拍,力度有些大,所以,将我本来收在半空中的眼泪全部ຖ给拍了出来,决堤而流。我将脑袋靠在纪戎歌的胳膊上,伤心地哭,我说,麦乐就不给我出好主意,早知道会被拒绝,我真不该表白啊。现在好了,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纪戎歌上前扶麦乐่的时候,看着我望向白楚那幽怨的神情,唇角荡开一丝很不屑的笑,隐隐约约的。
麦乐่一直安静地躺在医院里,像一只苍白过头的蝴蝶。中午的那持术后,她摧残自己一样的剧烈运动导致了她的身体大出血。
纪戎歌分身乏术,手上还未挂断的手机就被莫帆的九成功力给震出了百米之外,“呱唧”一声掉在地上,四分五裂。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合上手机的时候,居然会有巨大诡异的“呱唧”声。并且由于电池掉了出来,所以就成了“不在服务区”。
直到一辆巡逻的小警车到来,才平息了此次战争。
麦乐翻了下白眼,说,好了,别闹了。如今找黄蝎可不容易,得预ไ约啊。
那ว是刚ธ下晚自习回去的时候,我们听到寝室里秦岚和黄蝎在争执。黄蝎很气愤地骂秦岚不要脸!偷看别人的日记!
那俩胖老太太有点不乐意,可能她们觉得我和麦乐的眼神太哀婉凄艳了,影响到了老头的工作判断ษ力,甚至有些腐化老干部的意味,所以两个胖乎乎的老太太就像两把胖飞刀一样插入我们和老头的深情对望之间。其中一个比较不胖的老太太很机灵地提了一个ฐ建设性的意见,姑娘,你把你学生证留下吧,等以后交了罚款我们就把你的学生证还给你!
这类型的老太太有多么เ多事,我在我奶奶身上便深有体会了。记得斜候,我们住的院子里有一个老头家养的鸽子下了一枚比平时大的鸽蛋,就这么เ点没有新า闻价值的新,在我奶奶的多事之ใ下,宣传成了我们院那个老头吃了一只鸽子后,下了一个巨เ大如鹅蛋的鸽蛋。后来某市报记者都来了,发现事情远不是听说的那ว样,便悻悻地离开了。离开时,我奶奶还拉住那记者的手,说她没有说谎,只不过是在为社ุ会主ว义精神文明建设添砖加瓦,或者说,很有娱乐大众的精神。
因为你们,我是多么幸福。因为从那ว么小开始,你们就这样地同我患难与共!
后来,八岁的我一看,“政府”给我解决不了问题,就这样把我给“和谐”了。尤其再一想,如果我不推翻这个“万恶的旧社会”,可怜的小莫帆也将重蹈我的覆辙,忍受那些恶心死人的唾沫。
胡为乐่一看这个袖扣就说,哎呀,莫春,你这从哪里弄的这个ฐ假冒伪劣的袖扣啊?说着,他就伸手去够,当他把袖扣抓到手里时,又喃喃道,好像是真的,可是,莫春,你怎么会有这么เ昂贵的袖扣啊?
这一点,对于我这个极其拜金的女孩来说,无疑ທ是天大的安慰。我想,原来我挂在胸口上的这个ฐ“护身符”还是很有价值的。
麦乐的话,对于我来说,一般都是真理,就好比我的话对于麦乐来说,就是天条一样。所以,当时我也无比激昂,不顾黄蝎的反对,就加入了麦乐的“惩治母猴敢死队”。
结果,当有人出现在黄蝎家门口时,我和麦乐就像两ä只大狒狒一样冲了上去,不由分说地用红塑料袋将来者的脑แ袋套住,就开始狂虐不已๐。一边擂拳头一边吼,你再动黄蝎一指头,我们就将你送回老家!
坐摩天轮,绝对不是我的选择,我是彻底的陆生动物。
这时,本来正在不停地诅咒黄蝎她后妈的麦乐,突然一声嚎叫,和黄蝎抱成一团。她哆嗦着大喊,莫春,我们完了!我们要死啦!我们要掉下去啦5完,还忙不迭地抽上一口小烟。
那个时候,也有一件事情给我的身上留下了无可弥补的伤痕,但是我将它悄悄地掩藏了起来,不肯告诉第三个人,哪怕是纪戎歌。
因为ฦ,这是我的伤啊。
我永远都无法抹平的伤。
那ว天,我给麦乐่去拿化验单回来,刚要推门,却看见白楚的手紧紧握着麦乐的手。他看着昏迷的她,脸上的表情忧伤异常,他喃喃着,麦乐่,莫春说你不肯醒,是因为ฦ你受过了太多太大的伤害。是不是,我也是其中一个?如果当时,我能勇敢地承担起自己那场酒后的失误,让你生下那个孩子,你现在会不会更加坚强一些?而不是这样,再也不肯醒来……
当时的我,冻成了冰雕。
我突然记起那个夜晚,我和麦乐่陪着白楚解酒消愁,白楚因为溪蓝的病危而嚎啕大哭,当时的我满心酸涩地离开了,将醉醺醺的麦乐่和已经迷乱了的白楚留在了身后……
哦。
原来我爱的这个男子,给了这么เ多女子伤害。
可是,我却如何如何也不愿意放下,这个从我十四岁起,就是我终极梦想的男ç子。
“白”和“楚”,都是我爱的字。
而白楚,你却是我不愿意放开手的人。
我在病房的墙角抱着胳膊无声地哭泣。很久之ใ前,每次看电å视剧看到有人无力地倒在墙角低声啜泣,我就想,他们真傻,这个姿ู势多难受啊。如今才知道,自己伤心过头的时候,比他们强不到哪儿去。
这个ฐ世界上没有可以依靠的地方แ,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身后这堵墙。
我突然想起,之前麦乐和白楚的种种对白,白楚眼里的躲闪,麦乐眼中ณ的不屑。
曾经的我,还在麦乐怀孕的时候,义薄云天地说,我要保护你,我要替你去杀了那个男ç人!可是,我根本就保护不了她,还用自己拿着当宝贝的男人伤害了她。我以前整天蹦着、跳着、大着舌头对麦乐说,咱们是好姐妹,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可是,如今的她,因为我而伤痕累累็,却将这名多的痛苦都憋在心里,如果我此时没有出现在门外,这一切,她永远不会让我知道。而我,却不能说服自己冲进去狠狠地给白楚一记耳光,为ฦ我心爱的麦乐,昏迷的麦乐,伤痕累累的麦乐,说一句公道话!
我只会躲在墙角像个ฐ没用的傻瓜一样偷偷哭泣。
这么多年喜欢的男ç子啊,白楚。
溪蓝说,他一直维护着自己在我心里神一样的完美形象。那我呢?我有何尝不是,在努力神化着自己从十四岁起就开始喜欢的这个男ç子,永远不敢同他一起去面对任何的伤痕!
时至今日,我还抱着这样卑微无耻的念头,我期望有一天,白楚终于肯彻底地爱我了,而我,最终获得了他的爱。我们之ใ间的爱严å丝合缝,没有任何伤痕,宛如水晶!
麦乐啊麦乐,如果你知道,你用十九年交的朋友——于莫春,竟然有这么多卑微的小心思,你还会继续喜欢她吗?还会继续拿她当最好的朋友吗?
或者,你会一脚将我踹开,说,滚你的!
可是现在的你,只能躺在病床上,披着一身记忆的伤。如果你可以醒来,我真的愿意让你踹我一脚๐,不,十脚๐,一百脚๐,一千一万脚……我都是愿意的。
那次在墙角卑微地哭泣之ใ后,这个秘密就这样被我悄悄地放在了心底。只是,在很多个午夜梦回的时刻,我会想起当时的麦乐่,当时的麦乐่面对着我对那ว个造成她怀孕的男子的追问时说的那句话,她说——莫春,我更想保护你!
是啊。
你保护了我,所以,将这万千的苦果生生地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可是,我呢?
我却为了保护自己最初萌生的感情,选择了继续装聋作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