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绿蕉跟在若生身后,闻言有些踟蹰起来,轻轻唤了她一声。林子里黑魆魆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野兽,不过林子入口连着寺院,若有野兽出没,早就该封了才是。
小和尚又叹口气,活像是暮年老人,失了活力。他抬起短短胖胖的腿来,朝石佛后头迈开了一步,眼瞧着这人就要往林子里去了,他们身后的小径上蓦ย地冒出个人来,急切地叫住了他:“小师叔!”
若生拍拍苏彧:“龇个牙。”
龇牙咧嘴是什么เ德行,他才不干。
若生循着他的目光偏过半张脸往自己肩头扫了一眼:“难得上山一回,也难得自在一回。”
她收回目光直视着他,忽然奇道:“你怎么还在这?”
若生皱皱眉头:“好好说话!”
说出花来,不还是这么个话?
是日回到府里,她先去的明月堂,把慕靖瑶请她去山寺小住的事告诉了父亲和朱氏。
连二爷听了后,不揪细节,只追着问:“寺里可好玩?”
可扈秋娘耐不住,说了几回,若生都要恼了,她才算答应下来好生呆着养起了身子。绿蕉倒是惶惶不安起来,一路上见马车越行地方越偏,这脸色都了白,悄悄问若生:“姑娘,咱们这是上哪儿去?”
往常都是扈秋娘跟着她出来,这条路对绿蕉而言陌生得紧,难免有所顾虑。
苏彧和若生便远远走至了小径旁,一面遥遥注意着他,一面论起事来。
玉真跟玉寅,嫡亲的兄弟,同进同退,行至如今,跻身于千重园里得宠的几人之一,前途理应一片大好,不论目的是什么,只要他们一步步走下去,时候到了。总会见成效。
何况眼下,就是玉寅恐怕也不见了踪迹。
若生抿了抿嘴角,则大步朝窦妈妈那去。
上一回玉真伙同木蓉想要哄了她去苜园,结果半途叫若生一打岔,她便没有去成,险险逃出了虎口。
毕竟连家的这位三姑娘,也是她这做长辈的看着长大的,性子如何,她心中到เ底有些数。
一进门就什么也不顾,四爪并用朝厨房里奔,丁点反常之处也无。
哪知,别说信和锦囊,就是元宝,若生也没有看见过。
他抓了它来看,见它未带锦囊回来,怔了怔,却只以为是若生留下了,也不曾留แ心。
思及种种可能,二人差点冷汗浃背。
然而这个时候,三七却像是唬了一跳般,站在竹林入口处小声冲贺咸道:“您要带人进去?”
三七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连忙摇头摆手说:“您是知道的,五爷没答应。谁也不能进去。这事只怕不妥。”
动静大,外间的扈秋娘也跟着醒。
她想想自己方才似乎也没有做梦,便皱着眉头反问扈秋娘,方才可曾听见有猫叫唤。
所以他听着玉寅的话,进了连家,努力地想要讨得云甄夫人的喜欢。
妇人而已……
可那俩婆子身强体健,别ี说这么站在廊下会叫太阳晒晕,就是直接站在庭院里被太阳直照着,站上个几个时辰,恐怕也不定能晒晕。
已经过了两日。但外头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到那时,她再反口一咬。说是太太过去曾同玉真有染,三爷眼里岂还能容得下管氏?
甚至于,她根本不知道玉真为什么要叫三太太去苜园。
三太太管氏掌着内宅,府里的丫鬟出了问题。自然该交由她处置。
略微一顿。她接着说:“但木蓉如果是真心喜欢玉真的,只怕不会坦白。”
衣衫跟皮肉摩擦。出火燎一般的疼痛来。
她说:“你不服气?”
若生的呼吸声越放越轻。眉眼间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
若生闻言,神色一松。
她也不管,任由它们落在自己膝上。在绯色裙ำ衫的映衬下,白雪一般。
扈秋娘愣住,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来,不觉问道:“莫不是雀奴病了?”
贺咸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这事难不成还得瞒着曼曼?”
慕靖瑶一知道。依她如今跟若生的交情,随口间说给若生知道,也不过是转眼间的事而已。
连二爷捧着茶碗小口啜着,闻言兀自点了点头,而后蓦地抬起头来望向绿蕉。说:“吴妈妈上回拿来与我吃的杏酪不错,你去让她再备上些,我过会用。”
若生摆摆手:“去吧。”
朱氏如今怀着身子,正是要紧的时候。断不可掉以轻心。
雪梨巴巴送去明月堂的那只青瓷小盒里装着的,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玉颜膏。
绿蕉微怔,压低了声音问:“姑娘这是……”
绿蕉一头雾水,闻言亦急忙离开,去唤扈秋娘。
微醺的酒气,滚烫的呼吸。
好在夜色深浓,屋子里未曾点灯,谁也看不清楚谁面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