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说道:“陛下给总督大人怎么说的?”
“噢?薛清也被罚了一年俸禄?”范闲抬起头来,颇感兴趣问道,只是问话的口气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范闲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当初让明七和你见面,你就应该答应下来,何必非要受这么一次惊吓”
范闲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么大一个家族,ไ要想保存下来,自然是需要很多牺牲品”
岛上没什么野兽,但有尸体……有吃尸体的贼鸥,有海中的鱼蚌,所以他仍然坚强而恶心的活了下来。
船只飘荡回了大陆。
“让他们受些教训就成了。”薛清叹息着,像一个悲天悯人的苦修士。
“证据,关键是证据。”薛清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钦差大人,忍不住开口提醒道,这件事情并不是简单的官商争斗,而是朝廷势力间的争斗,如果不能拿到实证,想削明家的血肉,极容易被京都内的某些人抓住范闲的把柄。
他望着堂下众多面色不安的官员,安抚说道:“本官知道诸位担心什么,请放心,本官不是一个挟怨报复之人,就如先前与参将大人所说,为公允起见,本官不会亲自审问这些人,而是……交给苏州的总督大人。”
苏文茂面色微红,狠狠地盯了手下两眼,监察院官员们心头大惭,上前几个佛山无影脚使了出来,将那些犹在叫着撞天屈,狠不肯服的内库官员踹倒在地,实实在在地绑了起来。
等她吃完了糕点,范闲用眼神示意她跟着自己往后园走去。这处庄园虽然他没有来过,但建筑设计总是有相似之处,很简单地便找到了安静的书房。
海棠点点头,忽然间眉头一皱,说道:先不说这个,今天西湖之上那两人是谁,你认出来了吗?
皇帝一愣,沉默少许后问道:“庆余堂掌柜们,自然熟悉内库事务,不过朝廷规矩,他们不得出京……”他忽然觉得在范闲面前说这话有些不厚道,咳了两声说道:“安之,你当面向朕要人,莫非不怕朕疑ທ你之心?”
皇帝盯了他一眼,心中ณ却在快地盘桓着,当年地叶家根深叶茂,几可动摇国体,他身为一国之ใ君,实在是有些忌惮当年之ใ事重演,眼前的范闲,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对于失去叶家,只怕难免会有些许不甘。
“我一切挺好,吃了睡,睡了吃,家里挺安静的。这两天妹妹一直在太医院里忙碌着,听说已经成了京都难得一见的风景,婉儿今天回林府了,我那位可爱的大舅哥大约是最近受了冷落,脾气有些不好。不知道你这时候在做什么呢?”
“对了,我那个姓史的学生开了家青楼,生意不错,尤其是菜品十分精致,哪日你若游至庆国,我陪你去坐坐。啊,忽然想到,上京那ว家酒楼的名字我都忘了,但还记得那天的酒不错,和你说了不少胡话,也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
五竹偏了偏头,很疑ທ惑为什么要为ฦ了自己住进来,就要搬个家。
五竹缓缓说道:“我见过。”
丽人似乎想不到对方竟是如此不给面子,嘲弄道:“难道公子还真拿得出来一万两银子?”此时已经不仅仅是桑文赎身的问题,也不是抱月楼担心查案的问题,而是双方在比拼势力了,抱月楼方面根本不可能出让桑文,而丽人如此说,也是心里根本不相信有人会随身带着一万两的银票。
丽人冷冷地看了三人一眼,忽而寒声说道:“原来……竟是专程来削我抱月楼ä的面子来了……好教三位大人知晓,就算你们今天将桑姑娘赎了出去,只怕明天也会乖乖地将她送回来!”
言冰云很认真地辩解道:“第一,我没有看她,想来她也不屑于看我。第二,是这天在哭,不是我在哭。”
言冰云继续说道:“父亲大人向来不喜欢和朝廷里的官员打交道,而且我在京都又不是提司大人这样的名人,宅中自然会冷清一些。”
“曹公!”北齐皇帝ຓ又用力摇了他两下,把范闲摇的有些头昏眼花,“曹公!快告诉朕,林妹妹究竟最后与宝玉成了没有……”
……
等他出门之后,海ร棠静静看了司理理一眼。沉默半晌后忽然说道:“我将他带来与你看一眼,你没有什么话要与他说?”
海棠静柔一笑,说道:“只是看看怕什么,咱们那位陛下可不是个小心眼的人。”
范闲皱了皱眉:“我今天遇见她了。”
“朵朵不是寻常人。”司理理微感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她自幼痴迷武道,至于什么诗词书画,根本不感兴趣,倒是在苦荷国师的斋院之中,开了一片菜地,天天除了练武之外,就是种菜植花。”
直到此时,三司都不知道范闲与监察院之ใ间真正的关系。只是以为范闲揭弊案与监察院打交道,加上与费介的师徒关系,监察院才会想要回护对方,所以抢先用规矩来压言若海。言若海皱皱眉头,看着那些围在范闲身边,手中拿刀的十三衙门吏员,说道:“怎敢对范大人如此无礼ึ。”
言若海再皱眉,望着韩志维抱拳一礼ึ道:“尚书大人。下官奉令请回小范大人,还请通融。”
林婉儿被他握着手,想到马上要生的事情,早已๐是羞得不行,忽然听着他在唤叔叔、不由疑感道:“嗯?”
“噢。”林婉儿满头雾水,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鸿胪寺的谈判,向来配合得当,红脸黑脸轮番上场,果然马上就有另一位主ว薄满脸仁厚地站起身来:“诸位大人不要忘了自身职司,不要因为情绪激动,而影响了陛下重修两国之好的初ม衷。”
只是谈判陷入僵局之中,一时不得前行。而北齐使团那位一代大家庄墨韩,入官与太后说过一次话后,便极少出来见人,范闲倒有些纳闷,那位老爷子是来度假的吗?
司理理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厚重的铁门悄然无声地关上之ใ后,监察院大牢里回复了平静与灰暗,这里的犯人一般关不了几天就到地府去了,因此剩下地犯人并不是太多。所以此时甬道最深处隐隐传来的几声哭泣之声显得十分清楚,十分凄楚。
柳氏略一沉吟,知道这事儿总得有个了局,老在这儿耗着也不是个ฐ事儿,说道:“要说打人这事儿,是决计没有的。”
柳氏又道:“我范府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เ他郭家要冤我们家的人。”
……
好不容易才从失神中醒过来,五竹已经回复如常,淡淡回答道:“知道小姐叫叶轻眉的不多,旁้的那些闲杂人等只是称她小姐,不过叶轻眉这个名字,就算现在,想来……在京都也是很出名的。”
但他马上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为ฦ什么自己้的舌头还可以伸出嘴唇去舔自己้的眼泪?据医生说,自己的舌头早就丧失了活动能力,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很轻易地倒滑进食道,把自己的呼吸道堵死,从而成为世界上很少见的吞舌自杀的天才。
……
林若甫最后这般说道。
范闲默然,却嗅出了一丝不吉利的味道,新皇即位那些人才能ม给我……这从另一个方面说明,面对着如今那位深不可测的皇帝陛下,林若甫下意识里就生不出些许冒险之意。
林若甫对朝政的暗中影响还存在着,所以他要避嫌,要让皇帝相信他是真的在梧州养老。
这是一个矛盾而难过的怪圈,最大的损失就是范闲没有办法获得那些助力。
“我怕太晚了。”既然双方แ话已经说开了,范闲也就不再避讳什么,“太子与老二的力量基本上都在朝中,万一将来是他们继位……我想,我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林若甫说道:“你……应该说的更直接一点。”
“好。”范闲直接说道:“我不会允许太子或者老二坐上那把椅子。”
林若甫笑道:“所以这就是你的问题……不需要那些力量,太子与老二如今就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你何必再理会这些?你最近一年做的不错,但最大地问题在于……你找错了斗争的方向。”
范闲讶然。
林若甫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许多年前的某些事情。眼窝里的目光显得愈深远,缓缓说道:“在当前地状况下,你的敌人只有一个ฐ……那就是云睿。”
……
……
范闲先是一惊,旋即心中生出些不以为然来。长公主的手段他是见过的,玩起阴谋来有如绣花般丝丝入扣,只可惜面对着身为监察院提司的自己,自己又有陈萍萍与言冰云这一老一少二人帮忙,长公主最擅长的武器对自己并没有什么用处。
至于实力方面,信阳曾经派遣刺客到苍山暗杀范闲,结果闹了个ฐ灰头灰脸。
所以范闲想来想去,也不觉得长公主ว有什么可怕之处,世上的传闻或许有些言过其实了。面对着林若甫凝重的神色,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林若甫说道:“你是不是忘了君山会?”
“君山会?”范闲缓缓低下头去。“叶流云只有一个ฐ,不能改变什么เ大势。”
“叶流云只有一个ฐ。”林若甫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范闲,说道:“四顾剑也只有一个。燕小乙๗也只有一个,我……也只有一个ฐ。”
“但君山会,可能有无数个。”
……
……
范闲听明白了这个意思,震惊无比地看着自己的老丈人,嘴唇有些干:“您……也是君山会地人?还有四顾剑?”
“什么是君山会?”林若甫微笑着说道:“或许没有人能ม说的清楚。云睿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吧……我能解释的就是,君山会只是一个很松散地组织,有可能是品茶的小团体。也有可能是灭去万条人命,毁国划疆的幕后黑手。”
范闲想问些什么,被林若甫挥手止住。
“君山会只是这世上一些站的比较高的人……互相通气地联络方式。”大庆朝最后一任相爷缓缓讲述着这个天下的秘辛,“我们不是一国之ใ君,只是恰好手中握有了一些极大的权力或者实力……劳而有很多事情,总是我们自己不方แ便做地,所以我们会经由君山会这个渠道,请朋友帮忙,而当朋友有麻烦的时候。我们也会帮忙。”
“很对等是不是?”
“君山会不过是朋友间的联谊会罢了。”
“君山会没有一个森严而完备的组织形式,没有什么确定的目标,也没有什么一致想达成的愿望。”
林若甫最后总结道:“所以就纯粹意义แ的杀伤力来说,君山会因其松散而并不强大,至少……不如老跛子手底下的监察院好用。”
范闲有些疑惑,既然如此,为何老丈人还要自己้警惕长公主的君山会?
林若甫微笑说道:“陈萍萍最后在逼云睿,你似乎也在逼……我猜地可对?”
范闲不得不佩服对方แ的政治嗅觉,点了点头。
“可你和老跛子似乎都犯了一个ฐ错误。”林若甫轻声说道:“你们总以为,把长公主与老二东宫都逼的跳起来,逼到皇帝陛下的对立面,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获取整个战役的胜利ำ。”
“难道不是吗?”范闲皱着眉头,庆国乃天下第一强国,庆国皇帝虽已๐沉默十数年,但当年的历史早已๐证明了,庆国皇帝的手段,绝对不是任何人都能ม抵挡的住的。
“因为你们低估了云睿,低估了君山会……如果任由这个事态展下去,她真的疯的话……谁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林若甫笑吟吟地说着,谈论着那个与他纠缠了许多年,还为他生了一个可爱女儿的……长公主殿下。
“君山会不是很松散吗?怎么เ能和强大的国家力量相提并论?”
“君山会就像是一个球,在房间里四处去蹦,可如果一旦有人想将它按下来,反弹的力量就会集中了。”林若甫面上微带一丝忧色说道:“尤其是这一年间,被你和老跛子巧ู手织着,云睿似乎是没什么เ退路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君山会骤然间现了一个异常强大的对手,松散也会变得紧密起来,隐藏着的力量也会迸出来。”
“这和人是一个道理……当你现一个渴望已久ื的目标时,什么เ样的险,都是值得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