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父亲把当年生副官父亲向他人说出了秘密的经过，详细转述了一遍。
事情本来并不复杂──生副官父亲遇到了一个ฐ有帝ຓ王之相的青年人，把祖传的秘密告诉了他而已๐。
董事长闷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那件宝物的名称既ຂ然是“必胜石”，可知和争取胜利必然有很大的关连，当年藏宝者根据宝物的性能，而创น造出极吸引人的传说，也可以借此把宝物的性能ม流传下来。
老人家点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何况年大将军一直是皇帝的奴才──从皇帝还是贝勒的时候就已๐经是了。”
不过就算老人家的想法成立，那宝物是不是真的能ม够令人成仙，也只不过是一种虚无缥纱的想像而已。而且我还有进一步的想法，我想，连是不是真有这样的一件宝物存在，都有问题。
普通的赌博，无时无刻๑，任何地方都在进行，不值一提。而豪赌却不常发生，所以一场豪赌，即使只是旁观者，也可以津津乐่道好多年。
构成豪赌的另一个条件是参与赌博者，都在输了之后，不论后果如何严å重，都照ั事先议定的行事──也就是说，绝不赖帐。
下面就是这篇题为《庄家、输家和赢家》的。
庄家、输家和赢家
这个基础是：皇帝的旨ຈ意就是一切，任何人都必须服从──绝对地服从。这种情形甚至于有一整套规矩，人人必须遵守，以维持制度的运行。
像年羹尧这种情形，整套规矩之ใ，就有一条，叫作：“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如果皇帝要砍你的头，那ว你就应该立刻把头乖๔乖地伸出来给他砍。在钢刀下来之前，还要叩头谢皇帝的恩典，不然就是大逆不道，不但没有做人的资格，甚至于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为ฦ天地所不容。
生活在现代明环境的人，认为这种情形荒谬绝伦，毫无人性，集野蛮、愚蠢之大成，也奇怪那个时代的人，何以会一直这样生活。可是所谓“五千年化”就一直处于这种制度之下，一直被认为理所当然。
也不要认为这种制ๆ度已经消失，它表面上不存在了，可是实际上阴魂不散，还是一样存在。
一直到现在，奴性还在许多人身上发挥巨เ大的作用，何况是身处在那个ฐ时代的年羹尧。
年羹尧虽然武全才，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可是他的奴性，和他的才能成正比例，他在雍正皇帝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就已经投靠为ฦ奴才。
他的奴性决定了他的行为ฦ，虽然如果他和皇帝对赌，他会赢。
可是和皇帝对赌，这种行为对一个奴才来说，是完全无法想像的。一个ฐ奴才绝不会和皇帝对赌，那不是奴才的本性──如果他会这样，他就不是奴才了。
而年羹尧却是一个不折不扣、彻头彻尾的奴才！
他只不过在被杀头之ใ前，略有怨言，说雍正是一个不怎样的皇帝ຓ而已──对皇帝ຓ略有怨言，这是奴才在失宠之际的典型行为。
这样的设想如果成立，那ว个年羹尧当年是根本没有动用必胜石，而不是必胜石没有作用。
那样一来，所有否定必胜石作用的推测都不能成立。
而这样的设想，很接近事实──年羹尧这个大奴才实在没有和皇帝对赌的胆量，或者说，这不是他没有胆量的问题，而是他根本连想都没有想到过自己可以和皇帝ຓ对赌。
所以对他来说，能够有一个儿逃过皇帝的杀戮，已๐经是最好的结果，说不定他心还因此感到内疚──因为ฦ他违背了皇帝ຓ要将他满门抄斩的旨意。
对一个彻头彻尾的奴才来说，也只能够这样，不可能对他再有什么要求了。
这一些，都是我以前没有想到的，经过白素的提示之ใ后，才想了起来。而想到了这一点，虽然对整件事的发展，并无帮助，可是却可以解释一些谜团，而且对必胜石这件宝物的功能加以肯定。
我想到这里，向白素า扬了扬眉：“事情是那样的吗？”
白素自然知道我是想到了什么เ才这样问她的，她道：“应该是这样。”
我摊了摊手：“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
我发出的两个ฐ问题，在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ำ的人听来，当然会感到莫名其妙。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事情的根由，所以他们都能明白。
董事长首先道：“那至少否定了必胜石没有必胜功用的说法。”
我又道：“那又怎么样？”
董事长道：“这就增加了那ว个大赢家之所以能够打下江山，必胜石起了重大作用的可能性。”
我刚想把话说第三遍，董事长父亲已经先我一步问：“那ว又怎么样？”
董事长激动起来：“怎么样？我们应该分得一些好处！他是通过生副官父亲告诉了秘密才得到เ宝物的，宝物帮助他取得了天下，就应该有报酬──我不是为我而争，是为生念祖争！”
他说完之后，略顿了一顿ู，又道：“当然，生念祖如果得了好处，我也可以沾光。”
他倒说得十分坦白，董事长父亲向我望来：“刚才我说到生副官父亲并没有向生副官说出他在小树林遇到เ的那个青年人的相貌和特征，你感到很奇怪，是不是？”
我点头：“是。生副官父亲既然肯定那ว青年人将来会做皇帝，而且把祖传的秘密说出来，当然是希望将来能够在皇帝身上，得到เ些好处。可是他又不把青年人是谁告诉自己的儿，这样做，使生副官不能早ຉ早投靠，实在矛盾之至。”
老人家仍然不理会董事长，继续和我交谈。
他道：“如果生副官父亲早早把那青年人是谁，告诉了生副官，一切就大不相同了，是不是？”
我还没有回答，董事长就抢着道：“那ว当然！生副官会一样从军，若是跟从在这大赢家手下，当然水涨船高，飞黄腾达，非同小可，说不定成为一人之下，亿万人之上的大人物了。”
老人家还是望向我：“你可知道，在大赢家取得天下的过程，有多少家庭家破人亡，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大赢家不断地赌，他的赌注就是别人的生命！”
我点了点头：“是啊，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枯，何况是出一个皇帝！”
老人家又道：“牺牲了以千万计的人命，才造就了一个ฐ大赢家！”
他说到这里，才向董事长望去：“你以为生副官如果早早ຉ投靠了他，就不会在赌博早ຉ早成为输了的赌注？别忘记，在一次赌局，他投下了四十万人的性命做赌注，如果在那ว一次他只输剩ທ下不到三万人，给他输掉的那三十多万人，全是早早投靠了他的！”
董事长张大了口，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老人家叹了一口气：“就算死一生，以后有惊无险，一路顺风，正如你所说，到了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亿万人之上的地位，结果又怎么เ样？”
董事长不但张大了口，而且像是呼吸困难，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如同扯风箱一样的声音，神情相当可怕。
看到了他这样的神情，自然知道地想到了什么。
他想到了在真实情况下，那个“一人之ใ下亿万人之上”的人的结果。
人人都知道这个ฐ人死得极惨，在受尽了和精神上的折磨和侮辱之后，再活活饿死！
在死了之后，尸骨无存！
这种情形，叫人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难怪董事长的神情变得如此难看。
老人家缓缓地问道：“你希望生副官有这样的下场？”
董事长仍然出不了声，只是努力摇头。
老人家叹一声：“生副官父亲当时在小树林，一看到了那青年人，根本不及细想，就自然而然在那青年人的气度之下震慑，拜倒在青年人脚๐下，这种反应很自然。可是当他有机会好好想一想的时候，他冷静下来，头脑不再发热，自然知道要在这样的一个大赢家手拿红钱，等于跳进火山口去取金银，纵使可以取到，人也会被烧成灰烬！当他明白了这一点的时候，他怎么还会希望自己้的儿和那青年人发生任何关系？”
董事长点头，表示明白。
老人家又道：“在任何赌博之ใ，有赢家，就有输家。一个超级大赢家，是由á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输家所造成的。一个皇帝，践踏了不知多少尸体，才能踏上了皇帝的宝座。大赢家只有一个，其余全是输家！”
老人家说到这里，吸了一口气，续道：“生副官父亲其实是很容易想明白这一点的，因为他的祖先，就是大赢家身边的输家，他清楚知道，给大赢家的帮助越大，结果就越惨。所以他才把小树林的那ว场奇遇，当成了是一场梦，不再寄于任何希望。他这样做聪明之ใ至，生副官得享天年，不必受无穷无尽的折磨，不必成为大赢家的注码。”
他向董事长投以严厉的目光：“而你还想向大赢家要红钱！”
董事长神情苦涩，他解释道：“这道理我容易明白，可是生念祖这浑人却不会明白，他还以为我们早就得到เ了宝物。我们在这里讨论，又得到เ了当年年大将军惨输是由于他没有动用宝物的缘故，更证明宝物功能超卓，生念祖想得到宝物的愿望更加强烈，谁能ม使他明白宝物根本已经找不回来了？”
虽然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我领ๆ教过生念祖的为人，知道被他不断纠缠的可怕。而董事长和他是两代的交情，又不能反脸，所以形成极大的困扰。
董事长这样说了之后，大家有好一会不出声。白素า先打破沉默，她道：“我们讨论的一切，不必让他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去追讨他认为应得的好处，结果非闯大祸不可。”
白素า的话，大家都表示同意。
白素又道：“凭生念祖的智力，又不知道有小树林的那件事，他一定想不出超级大赢家是谁，就算想到了这个大赢家，也无法把大赢家和必胜石联系起来。”
她说到这里，向我望了一眼，似笑非笑，董事长父也神情古里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