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依旧不改初衷,郁蔼语调变冷:你同不同意又有何区别玄都山如今七位长老,有四位赞成我行事,另外三位闭关修行,不问俗务,我们几个师兄弟里,大师兄是老好人,你与他说了也没用,四师弟和小师妹虽然看见你回来会很高兴,但他们也未必赞同你。玄都山的改革势在必行,我不想在我有生之年看着一代宗门慢慢没落,他们也是同样的想法。
你,师尊,甚至是前几代掌教的想法,已经行不通了。天下乱象频生,怎容玄都山独善其身
晏无师道:十日之后,玄都紫府会举行玉台论道,定天下道统,广邀天下贤者名士共襄盛举,据说各大门派都会派人过来,临川学宫和天台宗那边,也会有使者前来。
此时二人正坐在茶楼之中,往外观望。
以两人现在的对比,别说三分功力,哪怕晏无师只出一分,沈峤只怕也毫无抵抗之力。
沈峤的呼吸粗重起来,一口血涌到เ喉咙口,却被他死死压住,晏无师的真气就像他本人,极为霸道,汹涌而来,大江奔流,几欲化为实质。
白茸笑吟吟道:怎么吓成这样,故人重逢,难道不应该高兴么,我是特地来找你们的呢
白茸噘嘴:什么这位娘子,叫得这样生疏,我姓白,叫白茸,这是牡丹的别名,你也可以叫我小牡丹ล
青衣人:用不着这样看我,桑景行和元秀秀联手,也未必敢夸下海口说一定能ม赢我,更何况是你
另外一边,已经有人解答了她的疑问:不知晏宗主缘何出现在此地
此时他隐约瞧见四个身影朝这里走过来,在另一张长桌上坐下,其中两ä人身着衣裙,似乎是女子。
他也没有多事,摸索着喝完粥,就去拿边上的竹杖。
喂,你是哪里人
不说就不说,还编什么借口,你当老子很好骗么เ陈恭不以为然,登时没了交谈的兴趣,直接躺下来。
他心头一片冰冷杀机,原想直接将管家的喉骨捏碎,但转念一想,现在没能杀成严氏满门,光杀个下人已๐无意义,说不定打草惊蛇,反被合欢宗的人嘲笑,便将人弄晕,转身离开谢宅,带着满腔怒火,找到还在旁边小巷里等他的沈峤。
沈峤点点头,没有丝毫迟疑或抵赖:不错。
还有事玉生烟自忖怜香惜玉,见状又是暗道一声可惜,心想堂堂天下道门之首的掌教沦落到เ这般田地也是可怜,换作对方昔日执掌宗门,功力全盛时,也不知是何等风仪气度。
玉生烟:先别喝水了,等会药就熬好了,你现在得把药当水喝。
晏无师语气淡淡:否则我为何会说祁凤阁为ฦ自己的徒子徒孙留แ下无穷后患,二十年前的狐鹿估,虽然略逊祁凤阁一筹,可这种差距,在二十年的时间内,并非不可消弭的,如今祁凤阁已死,玄都山再也没有第二个祁凤阁了。
晏无师:玄都山现在的掌教是谁
但这样的攻势,却停在了晏无师一根手指前
仔细看就能发现,晏无师这一根手指,其实并不是静止不动,抵住剑尖就算完事,恰恰相反,他动得极快,残影在视线中几乎毫无残留แ,看上去像是一动不动,实际上他的手从未停过,他的手指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几度点在不同的地方,而那ว几个地方แ,偏偏是郁蔼用真气筑起的屏障中最薄弱的几点。
郁蔼忽然想起师父祁凤阁还在世的时候,曾给他们点评过天下顶尖高手,其中就说到晏无师,当时人人都觉得祁凤阁最大的对手是突厥宗师狐鹿估,祁凤阁却说以晏无师的资质,再过几年就会超越狐鹿估,说不定还能打败自己,因为他的武功已经到了随心所欲不拘泥形式的地步。
对别人来说,朱阳策可以让自己习得一门高深武功,问鼎武道巅峰,但对晏无师来说,他却只将朱阳策当作参考书籍,用来弥补自己武功中的不足,而非全盘照搬从头练气。
在晏无师的武功里,有一门很出名的春水指法,与其交过手的祁凤阁,曾经用两句诗来形容过:春水柔波怜照影,一片痴心俱成灰。
这两句话看着像女子在咏叹自己早逝的感情,当时郁蔼听在耳中,尚且不明其意。
但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这后半句是个ฐ什么เ意思。
因为伴随着对方的指法,汹涌如潮的真气不仅阻住了他的攻势,还让郁๗蔼辛苦用剑气构筑起来的屏障几近坍塌,眼下他的心情和压力就像祁凤阁所说的,一片痴心俱成灰
郁蔼不得不将剑气运至极致。
不过片刻๑工夫,势如烟霞炸开,水气氤氲,平地
寨王的猎物
生风,巨石迸裂ฐ,发出轰然声响
沈峤被震得耳边嗡嗡作响,有那ว么เ一会儿,什么都听不见。
在寂静的夜里,这动静已๐足以惊动玄都山其他人了,远处随即陆续亮起灯火,更有不少人披衣正往这边赶来。
这已经超出了郁蔼原本的预ไ料,他本想悄无声息速战速决,没料到晏无师今晚会横插一手,使得事情朝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二人收手,郁蔼退了三步,晏无师退了两步。
但前者全力以赴,后者用了八成功力,高下如何,人心自知。
晏无师好整以暇,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郁๗蔼咬牙不语,一方面觉得其他人来了,几个长老联手,怎么也能ม将晏无师这个擅闯山门的狂徒留下来,沈峤自然也走不了了;另一方面,他心里其实又不太想让玄都山其他人与沈峤见面。
思忖之间,已经有人先一步赶过来了。
是祁凤阁的大弟子谭元春。
他是沈峤和郁蔼等人的大师兄,此人资质平平,性情温和,是个ฐ遇事先想着息事宁人的老好人,这种性格和武功自然没法当掌教,但这位大师兄的宽厚为ฦ人,包括沈峤在内的一干师兄弟却都十分敬重,沈峤当了掌教之后,谭元春也就成为长老,平日里帮忙管教第三代弟子。
郁๗师弟谭元春一眼就看见郁蔼在这里,显得有些吃惊,方แ才那一声动静,是你们这位是
郁๗蔼:浣月宗晏宗主ว。
听见他轻描淡写的介绍,谭元春却倒抽了一口冷气。
魔门的魔君怎会在此
晏无师心情不错,还主ว动跟人家打招呼:你就是祁凤阁的大弟子你师父当年与我打了一场,我输给他,现在他的徒弟却全都不济事,你要不要也来一场
谭元春:
他扭头看郁蔼,郁蔼沉声道:晏宗主纵然武功卓绝,但我玄都山那么多人,总不至于留不下一个你,难不成晏宗主是觉得玄都山上风景绝佳,想要长留于此不成
晏无师微哂:没了祁凤阁的玄都山,在我看来一文不名。
他望向沈峤,讥讽道:还舍不得走,等着你师弟将你囚禁起来,把手共叙兄弟情谊么
谭元春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树下还站了一个人,因为对方半藏在阴影之中,呼吸又很微弱,加上方才被晏无师先声夺人,他竟也没发现。
这一看之下,不由á震惊,脱口而出:掌教师弟
沈峤扶着树干,朝声音来处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大师兄别ี来无恙
谭元春又惊又喜,上前几步:你没事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
郁蔼拦住他:大师兄
谭元春被这一拦,想起方才晏无师说的话,骤然住了嘴,望向郁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郁๗蔼没有回答,反是沈峤道:大师兄,你们是不是已经准备推举郁师弟为新า掌教
谭元春面露难色,看了看郁๗蔼,又看了看沈峤,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场面话,只能ม实话实说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全靠郁师弟在打理内务,反正之前也都是他襄助你左右,只有他最为了解玄都山上下一切,你落下山崖之后,几位长老合议,决定先让郁师弟代掌宗门,等那ว个,你回来就好,先好好养伤罢,其余的日后再说也不迟
沈峤很明白,如果自己今日当真留下来,以他败给昆邪,加上身受重伤的事实,根本无法再担负掌教之ใ职,即便其他人不计较,他自己也绝对不好腆ດ着脸继续坐在掌教的位置上,玄都紫ใ府势必继续由郁蔼掌握,那ว么自己留不留下来,都阻止不了他和突厥人合作,甚至以他现在的状况,等于任人宰割。
想及此,他暗叹一声,再无犹豫:劳烦晏宗主将沈某也捎带上罢
阿峤
师弟
两人同时出声,郁蔼带着怒意,谭元春则很吃惊,不明白沈峤何时与魔门的人搅和在了一起。
晏无师挑眉,似乎对沈峤的决定并不意外,又觉得分外有趣,故意道: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远处灯火隐隐绰绰,由远及近,那ว是玄都山弟子纷纷赶过来的动静。
瞎子的耳朵分外灵敏,沈峤虽然看不大见,却能听见。
他摇摇头:不。
见晏无师带着人欲一走了之,郁蔼又惊又怒,提剑便要上前拦下:慢着
晏无师竟也不闪不避,直接抓着沈峤的腰往前一推,瞬间让他成为郁蔼攻击的对象。
谭元春大骇:三师弟住手
郁蔼大惊,连忙撤手后退,晏无师哈哈大笑,转眼带着人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只余笑声还在空旷中回荡。
郁蔼气炸了:无耻狂徒
作者有话要说:
老晏临走前还要渣一把
晏无师:本座觉得自己萌萌哒,咦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