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吃饭的人们笑了，“小子还生气了？生气了咋的，还骚情还要扁你哩，你个欠揍的生生货。”
正在这时，门外进来两个ฐ保丁，黑色的衣服，黑色的皮鞋。偏分头，嘴里叼着纸烟。保丁一进门，胖老板马上来招呼了，笑眯眯地问，爷，你们要什么？那两个保丁说：“来两ä碗羊肉泡，汤要足的，肉要鲜的。老板进去弄饭了。保丁跷着二郎腿看着吃饭的人。有人就对保丁努努嘴，意思是让他们过来看看天魁。
那个男的说：“我给你扛东西，走了一条沟，十几里地，现在上了梁，你说给我一块钱，可现在你又说钱丢了，这不是骗我吗？你说咋办？”
那个男人把扛在肩上的粮食扔在梁上，说：“我有一个ฐ办法，就怕你不干？”。。
东牧护大了，一个镇子，也是上千口人呢，你在路上遇见一个人，有什么เ奇怪，用这种办法，跟人家套近乎，也太老土了。天魁鼻子里哼了一声，又端起一杯酒，一下子倒在自己的嘴里，嘴巴动都没动，酒就下了肚子。
那人说：“象是王满银。”
王满银说：“我跑什么？跟你说吧，你的这个事，不是我拉扯成不了的，你刘婶就不让拉扯这样的事……”
王满银拍拍玉观音的腰说：“这事是我拉扯的，跟你无关。你别怕。”玉观音显然不想跟人说这个，她扭着身子出去到外面的桌子上坐了。王满银把嘴巴凑到เ天魁的耳边说：“本来我想让刘四老婆和你一块去，可这娘们不去，说是半夜更不方面。这事只有你去了。晚上你带好钱，去火神楼外的石墙的那道巷子，进到เ最后一家，然后拍三下门，人家就知道你是来拿货的。明白了吗？”
现在任之初ม问天星，天星回答：“我听爹的，你说的不会错。”
看来只有去借了。这样的事情，最好是借整数。借一块两块，等于没借，可借得多了，谁家又有这么เ多的钱？任之初平日爱说爱笑的样子不见了，换上的是一张愁苦的脸。
在椅子上坐的的土匪头子突然站起来，走过来一把推开正在提裤子的王改的老婆，一翻身坐在了王家炕上。他伸出一双大手去拉王家女儿的被子，王家女儿死死地抓着被子的不放手，只好连人带被子拉过来了。可他刚一松手，那女孩子家又裹着被子滚到เ炕的里边去了。
小个子土匪问，“大哥，没事吧。要不宰了这个ฐ小娘们。”土匪头子摇摇手，意思是思是没事。
这也就是人常说的，一家同屋不同命。郝家父子两ä人，一人劫中丧生，一人得以逃命，可见父子二人，命运之不同。
第二天早晨天刚亮，郝八醒来时，郝九还在睡着。这个兄弟，一睡着鼾声如雷，还带着口哨的声音。昨晚睡着了，听不到郝九打鼾的声音。可是早ຉ上一醒来，郝八给这声音打扰得再也没有睡意了。
老头子躺地脚๐地上，他的脑子所能闪出来的想法是：坏了，遇上劫匪了。别的什么เ也想不出来。
火光照亮了屋里，一切都能看清楚了。
现在他在玉观音的身上，看着玉观音闭着眼睛，出好听的叫声，做着让男人陶醉的姿势。王满银感到了自己的价值。这个ฐ时候，他特有成就感。也就是说他在这方面的能力特别地强。要说起来，周围三五十里，那ว个男人能和他相提并论呢？那个男人有他的一半本事呢？
男人的能ม力就是要在女人身上表现。相反地，争强斗狠，耍二百五，王满银觉得那样的人太粗，太二杆子气，他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当然，这些男ç人也不喜欢这个ฐ脸蛋漂亮，身材匀称的王满银。
“我不是为了你的名声嘛，你要不怕，我以后改在白天来。”那ว上人嘻笑着。
那个人便摸摸索索地去炕洞那ว边了。看得出，在这里他是轻车熟ງ路，一手摸索着墙壁，就能ม在黑乎乎的房间里走着。
王和安说：“你这是啥话，把我当小孩子了嘛。”说完起身就往回走，急得汪龙彦在身后说：“我不是那个ฐ意思，你别急嘛，咋能ม脾气这没单呢……”可是王保长不理他，一直走自己的路。
凉菜上完了。天魁上来敬酒了，这是他的事情。天魁由他爸任之初带着，从上席开始给大家一个ฐ人一个人敬酒。任之ใ初ม提着酒壶，天魁端着酒盅，见人三杯，感谢大家的捧场。老人和孩子们不胜酒力，不能给他们多倒，也不能缠他们，喝醉了他们，出了事情那可不得了。所以任之初ม给上席的老人们倒的给少。可就是这样，老人们还得喝得脸红脖子粗，鼻涕眼泪也流下来了。他们用手背擦着自己的藏在胡子中的嘴巴，连声地夸赞好酒好酒，又说天魁有本事，不花家里一分钱，自己给自己赢了个媳妇。
这么骂了一会。天魁的心理就就获得了平静。
不过说起来，这个天魁干别的事不行。可干赌博行。他的手气很好。每一次上场，总是赢，几乎不太输。一开始他上牌上，娼活场，大家是把他当作一个孩子，一个玩物，让他上去是给大家闹一乐子的。可是到เ了后来，大家看出来了。这家伙真是一个玩这个ฐ活的材料é。他的眼睛很尖，耳朵也灵。眼睛能看见麻钱转动中的正面和反面，还能ม看清楚扣下去的木碗，是打在麻钱的正面还是反面的。晚上看不见了，他会听，耳朵搭在桌子上，侧着耳朵，听那中间嗞啷啷的声音。从声音中，他可以听见麻钱转到正面了，还是转到反面了。所以押宝，他大多数是赢了。有时看走了眼，听差了耳，别人也以为是这家伙聪明，拉着别人一块输的，俗话叫拽鳖下河。意思是哄别ี人上当，自己高兴。
二流子天魁，抽了菜叶的裤带，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嬉皮笑脸地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唱着：“老了老了实老了，十八年老了王宝钏……”可能他只会唱这么一段，而这一段中也只记得这么一句，就反来复去地唱着回房子里去了。
又一想，菜叶又安慰自己้：唉，天魁不是还小嘛，家里老人常常又宠着他，惯着他，惯得他现在无法无天了。也许是这家伙到เ了该婚未婚的年龄，实在憋不住了，来偷点腥，也是顺ิ理成章。男人那个不是这样，对于自己所希奇的东西，总是惦记着，遇着了偷偷地捏一把揣一下，满期足一下好奇心，也在情理之中。一个简单的事情，要是想多了，想复杂了，反倒不好。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和气要紧，要是吵开了，撕破了脸面，以后可怎么见面。要是弄到เ大打出手，刀子斧头地上，那又是自己起祸此事，罪孽更大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事。吃亏是占大便宜，还是忍为ฦ上，不要多心思，也不要多口舌。只要事情过去了就好。
任之初对郝八说，“你昨晚不在家？对不对？”郝八点点头。“你爹在家？”郝八又点点头。“你去看看他睡醒没有？”郝八跑进去，炕上是空的。老头子的衣服烟袋全在枕头边上。
满屋子全是爹呀叔呀的哭声。
王满银吃惊了。这伙人在本地这样搞，保长王和安不管吗？
啊，原来是这样。自己้几年时间不在，本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一个想法在王满银的脑子里一闪，为何不借这伙人的力量，出了自己的这口恶气。
天魁一把抓住了菜叶的一只腿，把菜叶从炕上拉到炕边。菜叶没有注意，人一下子光着脚溜在脚๐地上。头在磕在炕栏上。
看样子要活活撕了一个人，只能在嘴上说说。真的要做，只有那种巨人神人才能ม办到。一般的人是没有办法来完成了。
老头子任之ใ初清醒了过来。他骂着老婆子，“你个老狗日的哭什么？还不快去给娃做饭去，一个ฐ劲地嚎，让老子也难受。”
去到锅上一看，早上两口子出去时，给儿子做好的饭，中间是一个大坑。显然是儿子吃过的。可是没有见用过的碗，也没有用过的筷子。这个任天魁一定是用勺子舀了吃的。唉唉，儿啊儿啊，没有了大人照管，你怎么会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八十一、穷人的日子
太阳出来的时候，天魁和王安娃坐上了回塬上的马车，开始往临油塬上去。
说是坐的是马车，其实拉车的是骡子。一匹又高又大的骡子拉着马车，嗒嗒地走着。铁蹄踩在路边上，浅起了细碎的灰尘。
天魁是第一次看见骡子。他现在分不分马和骡子的区别。在他看来，这两种动物，全是一样的头，也是一样的蹄子，怎么看也是一样的货色。
天魁问王安娃：“安哥，你说马和骡子该怎么样区分？我怎么เ看它们一模一样哩。”王安娃笑着说：“骡子是马和驴杂交的品种。是个不会生驹的菜菜货色。马的身子小，骡子的身架大，马矮，驴子高。高的尾巴๒上是细长的马尾，骡子是驴的后代，它长着和驴一样的细棍子尾巴๒。”
天魁嘿嘿地笑了。仔细一看，可不是嘛。眼前的骡子果真是那ว样的尾巴。再看看路边正在犁地的马们，个子果然小了许多。
说起了这个话题，王安娃的话就多了起来。他一再地向天魁讲起了自己所知道的知识。说是马高，驴子矮小，可驴子就是敢干马，生出一种不能繁衍后果的怪物，这就是骡子。所以人们骂人时说，你是驴日的，马下的，骡子槽边长大的，说的就是这个ฐ事情。
天魁好奇，说问，“两ä种不同的动物，也能生出后代，那么牛和羊能不能生出一种新动物，狗和猫能不能生出一种既捉老鼠又能看门的动物来呢？”
王安娃告诉天魁，那是不可能的。只有相似的动物，才能杂交，猫和狗差ๆ得太远了，根本不会生出后代。
两个人又说到人和野人，王安娃讲了在牧护关的麻藓沟一带，流传说野人抢了朱家的媳妇几个月，结果回来生了一个红毛儿子的故事。又说起李家的媳妇，嫁的男ç人是黑头，自己也是黑头，不知为什么生出了一个白头的儿子。旁人以为这是个笑话，可这个媳妇一点毛病也没有。一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没有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出了这样的怪事。
“你说怪不怪？”王安娃咧着大嘴，得意地向天魁挤着眼睛，作着调皮的表情。
天魁也傻傻地笑着，表示ิ着自己的不理解。
同车上坐着几个老头和几个ฐ女人。不知他们是回娘家的还是走亲戚的。有一个ฐ老头拧回头，看了王安娃一眼说：“你也是一把胡子的人了，怎么跟年轻人说这些没名堂的话。车上还坐着这些妇女哩，你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王安娃看了这个这老头子一眼，眯着自己的眼睛，任身子上马车上摇来晃去，说：“坐着女人咋咧？都是一把年岁的人，谁还没见过那东西，谁还没做过那事情。跟你老哥一样，一辈子那事怕没少干，现在才老成这把干柴骨头的样了。”
老头子气极了。他拧过自己的因为晒得太多的红的大脑袋，用黑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回敬王安娃说：“干过这事情，也不能故意地当着女人的面前说嘛。你能ม把这话当你你家老人和儿女的面前说吗？”
王安娃笑着说：“假正经，说了咋了，不说又咋了？一大把年岁了，还要装个英雄救美，你没看你老成这样，真脱了裤子，怕也是啥事也干不成，干着急，只能玩嘴皮子的功夫了。”
老头子胀红了脸，他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转过身去，不理王安娃了。王安娃得意了，他笑眯眯地看着天魁，显耀着自己的能耐。
天魁笑了。这个ฐ王安娃太不象正经人了。什么都敢说，什么也不怕，是一个实足的二百五泼皮无赖。
开不成这样的晕玩笑了，王安娃就开始唱开了小调民歌。这是一些流传在本地的黄色歌曲。名字叫《十八摸》、《十爱姐》内容离不开女人的身体，从头摸到尾，从头爱到脚。一般人只听说过它的名字，能唱出来的人真不太多。难得的是王安娃这个瘦猴子一样的人物，能完全地唱出来。
他眯着眼睛，摇晃头。沉醉在自己想象的境界中了。唱出的声音又细又尖，象个ฐ娘儿们，听起来，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可是他自己不觉得，还在美滋滋地唱着。唱到เ得意处，听不清他唱出的内容，只能听到那简单而诱或的曲调了。
天魁听不明白，也不好意思说王安娃ใ的什么不好。就扭过头去，看这塬上的景色了。这里是黄土高塬的一部分。不高的象馒头一样的塬，座座相连，一直到天的尽头。上塬的路，是之字形的，从这边线到那边，一直通到山顶。
天魁是山里人，在那里见过高山。看过山的人，觉得这塬简直太可笑了。就是一个个大的土堆子，一直堆连起来。塬上的地，是梯田状的，一层一层地盘旋到塬上。上面种的是玉米高梁等高杆植物。庄稼长得不错，黑油油的，这个地方แ应该是粮食不缺。在路边和地的尽头，是一些高大的白杨，风一吹，叶子哗哗地响。
上了塬上，空气一下子凉了起来。人冷得打哆索ิ。天魁本来就穿得不少，可是在这个地方，显得还是太少了。
天魁知道了这塬也是很高的地方。要不为什么会这么冷呢。
同车的人大多数都打瞌睡了。有人靠在了别人的身上，有就把腿插到เ了别人的腿中间，有的女人倒在了老头的身上。刚才坐得端正的老头，也靠在一个ฐ妇人的身上，嘴巴๒大张着，涎水长流，呼呼地睡着了。车老板也打着盹，头象个公鸡，一点一点的。可没有掉下去。
天魁也迷糊了。他看看王安娃ใ，正倒在自己้的麻袋子上，象一个死人一样，任马车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天魁也半躺下去，眼睛实在睁不开了。
马车还在不停地走着。骡子认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