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孩子点点头，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怯弱。
秋叶一澈的一剑在空中戛然而止，无数条银丝将那绯红的沥血剑缠住。
“艳妃死了。”莲绛似懒得开口，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可他猛地突然睁开眼，“你说谁救了你”
莲绛双唇一颤。他当然知道那ว面色蜡黄的女子是谁。几个时辰前，她出现时，就是这个样子。
地上长出一朵朵金色的地涌金番莲，那些白骨之手越来越多，抓着他的袍子不肯松开，恨不得扣住他的脚๐踝，就这么爬出来，将他一点点啃食。
似感受到他言语中的警告和杀气，那些金番๘莲蔓藤慢慢地钻回了地下，连带地那些贪婪的白骨之手，都悻悻地躲了起来。
明明再走几步就能进入月重宫，可偏生停下，景一燕侧首看着艳妃。一缕风声传来，遽尔，一声龙吟响彻天际。
她回头，只见一道白芒铺天盖地而来。她瞪大眼，双足点地，背身掠向了月重宫的宫门。
她惊慌得正要喊，却看到เ雾霭中ณ，沐色抱着阿初，手里拎着一包东西回来。
小莲初精神很好，正低头和沐色说什么เ。
“胭脂，我们走吧。”
对方แ牵着她的手，直到上了马车，十五才似从恍惚中醒来，而马车此时已经出了城门。怀里的阿初一直没有说话。十五不由得低头看去，发现孩子埋着脸，身体竟在微微颤抖。
他的胭脂，从来不曾哭过。
她会说：沐色，阳光是温暖的。
他抬起手，摁住头，浑身开始抽搐。
十五
长发如水一般泻落在榻上，五官完美得找不到เ任何瑕疵。看着眼前这张脸，艳妃忍不住凑过去，跪在他身前，静静地打量着他。
“莲绛啊”艳妃神色凄凉，“这天下，只有我不会抛弃你。你看，你十三岁那ว年，伯父伯母离你而去，至今杳无音信。那个女人，欺骗你，利用你，离你而去。而我，永远都不会。我会陪你，到天荒地老。”她妩媚一笑。是的，她现在能陪他到เ地老天荒了
十五浑身不由得一颤，和沐色同时循着声音看去。
沐色下意识地将十五藏在怀里，警惕地看着莲绛。
“现在还没有到晚膳时间。”十五强忍着不要去看他的脸，低声道。
“陛下，午膳已๐经用过了。”
他懵了。循着她的眼神看去，这才想起，就在刚才，除夕刚过，已是新า年。
一丝感动涌在心头，代替了方才的心疼，他面具下的眼眸里闪过难掩的笑意。
她陪他过新年了。
这是他一生中ณ，记忆中最深刻๑的新年了。
只有几块红豆糕，但是，她寻他而来，坐在他身边。
“新年好运，大吉大利。”他亦笑着道，只觉得方才吃的红豆糕，甘甜爽口。
“来。”旁้边又响起她的声音，他侧首，看到เ她手里多了一个红包，放在他手里，“岁岁平安。”
他紧ู紧地握住，沉了半晌，从袖中ณ掏出一个精致的绣袋，递给十五，低声道：“这是给你的。”
“哦”十五笑道，“我也有红包吗”丝袋有些沉重，她拿出来一看，不由á一惊竟然也是一块镶嵌玉佩的长命锁，和阿初脖ๆ子上的是一对，连那价值连城的玉都几乎ๆ一模一样。
十五握着这精致无比的长命锁，惊讶地看向他，“这这太贵重了。”
“这是我对你和孩子的一片心意。”那是她入宫第三天，他暗自寻了巧匠定制ๆ的。那会儿想着临近过年，他想送有特殊意义的东西。几个巧ู匠赶制了几天终于完工ื，没等他送出，她已经离开。两人身份，也变得对立。一个代表着大洲，一个代表着北冥。
“谢谢。”十五将长命锁挂在脖子上，“好看吗”
她睫毛在火光的衬托下更加卷长，温暖而秀美。
“好看。”他认真地回答。
两ä人目光交错，也不知道为何，十五觉得胸口钝痛难忍，脑子里闪过一帘帘白色的纱幔，纱幔后面坐着一个身穿碧色衣衫的人。夜风凉凉，帘子飞舞，可偏生如何都看不清藏在那ว纱幔后面的容颜。
她甚至忍不住抬起手伸向他，试图拨开那纱幔。
感到她的手要碰触到自己้的面具，莲绛大惊，又发现十五神色恍惚，痛苦，像是被人施了咒法。
“胭脂你怎么了”
“胭脂ฦ”他放下红豆糕，挡住她手的同时，一下捧住她的脸，“胭脂，你怎么了”
“呼”
那一声胭å脂，仿似昏暗深渊的一线光明，让十五渐渐清醒。
她当即呼了一口气，而脑แ子里竟又是一片空白。
“不知道。”她有些颓然。这是第二次发生这种事情了。第一次是在沧澜江边醒来，看着阿初的脸。她总感觉她记忆深处藏着一个东西，却无法触及。
“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他轻声询问，手捧着她的脸却不忍放开。人总是贪婪的，得到一点，便想要更多。怕她反感，他终究是收回了手，一时间，手心和胸口顿时空了空。
十五背靠着身后的树，有些疲倦，“我先睡一会儿。”说着，就闭上眼睛。
“胭å脂。”他忙晃了晃她的肩膀，“这儿很冷，你还是回去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十五睁开眼。
自己怎么竟然想在这儿休息
她看了看四周，阴暗而寒冷，但是对上了他的目光，却觉得四周寒气早ຉ就散去。她明白为何竟然有突然想在此处休息的念头了。是因为ฦ他在这里。
是的，如果她没有记错，在被秋叶一澈包围时，他出现的那一刻๑，她竟然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心，就如同刚ธ才坐在他身边，总觉得有好多话要说。
她忙站了起来，裹紧身上的披风，“我回去了。”
他亦跟着站起来，“嗯。”
十五低头，走了几步，却又突然顿住，回头看着他，“你不要跟着来了，我不想让你在师父那儿为难。”
莲绛怔了片刻，又听到她说：“谢谢你连日来的解围，但是，我我现在是卫霜发，是北冥人，已经被七星盟下了追杀令。你的身份若被人发现，师父定然怪罪你。”
“那是我自己的事。”他突然有点难过，语气不由执拗，“我做的事情和七星盟无关。”
他要保护她，那ว是他的心愿所在。而且，那也是他欠阿初的他说了要亲自陪阿初ม到昆仑。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他不想再失去这个机会。
这下十五倒是愣了。她印象中的防风，安静如一抹轻烟，作为影卫，他很少说话。
这却是她记忆中，第一次看到防风用如此执拗甚至带着点负气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更重要的是，防风一生中最为尊敬的是师父，他是从来不会忤逆师父的。
“你有些奇怪。”十五拉紧ู了披风，看着眼前的灰衣人，“以前的你，从来不会忤逆师父的。”
莲绛大惊，但很快将慌乱压制ๆ下来，“人总是要变的。”
“你不会。”她语气肯定，“你从来没有变过。”
莲绛不再说话，再说下去，他怕自己露出破绽。
防风记忆里的胭脂浓，自小就聪明，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敏锐力，因此，她习武，轻功都进步神速得让人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