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她都觉得是理所当然。因为他是她的影卫,那是职责。可现在看着他在风雪中追随,她却难受得无以复加。
十五抱着阿初,直接跳下了马车,进了隆镇的驿站。
连日来所有的疲倦和担忧,在她悄然出现在身后的瞬间,全都烟消เ云散。
远处的灯火闪烁得她眼眸明亮,虽然也戴着面皮,但是眼底却有掩藏不住的笑意。
“阿初发高烧了。”马车里的绿意低声开口。
马车停了下来,沐色在外面掀开车帘ຈ,扶着十五下车。
十五的目光落在沐色脸上,“是不是我死了,这天下就能太平”
她眼底的绝望,在于亲手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全是她至亲的人。
十五缓缓睁开眼,看到长老追去的方แ向,不由á厉声大喊:“沐色,快跑,不要管我”
莲绛闻声一震,目光越过那血泊,看向宫门石阶下方。一个女子撑着剑,背脊坚强地跪在地上,银丝曳地,犹如九天之河泻落的银光,而她外套破碎,露出了藏在背后的龙骨拐杖。她满手鲜血,那些血沿着剑身滴落。
“站住”火舞一下拉住她的手,“你在欺骗殿下”
“你明明没有被殿下做成人偶,你为什么要装”
“喂,死人脸”独孤镇主ว回身,喊住十五。
独孤镇主握紧手里的弑杀令,一字一顿道:“你只要说一声,你不是九州之ใ人,我独孤就是倾家都要护你们安全,送你们到龙门。”
十五不由一怔:是沐色
“胭脂,你脸红了。”沐色睫毛闪动,笑道。
莲绛未动,碧眸依然盯着那女子的背影,但见她手一横,将那人砍断ษ,敏捷如闪电å。
自己是疯子,但不是傻子。
莲初哪里挨过打,顿时委屈得哇哇哭出声,“我只想去看爹爹,为ฦ什么不让我去”
他刚刚明明在窗户边看到了爹爹。
这一次,他的步子没有丝毫的停滞,也没有丝毫的迟疑。
十五握着凝雪珠静静地立在雪中,正要离开,身后响起阵阵脚步声。
他不敢奢望其他,只要她一句真话。
她艰难翻身,这才发现,周身竟无一完好之ใ处,如雪的肌肤上,寸寸绯红,都是昨晚两人抵死缠绵的证据。
听闻脚步声,艳妃没有回头,倒是冷笑,“还不速速去查就不怕安蓝沉浸在那噩梦里,一辈子醒不来”
这些药,很显然是她命令冷带来的。
小莲初在哪里,十五自然就在哪里。
站在第二辆马车前的沐色,只得看着十五上了第一辆马车。身后的绿意也知道马车容的人不多,也不敢凑到第一辆车里,只得跟着沐色上了第二辆马车。
马车开动时,莲绛掀开帘子,朝沐色招了招手。
沐色面容如霜,只是抿唇,不再看莲绛。
看沐色受挫,莲绛收回手,笑容满面地靠在车里,满足地看着被自己้霸占的第一辆马车和十五母子。
哼,要和他抢人不是他不出手,只要一出手,必然胜利ำ。这种小心思,谁玩得过他莲绛。
“明天中午能到西陵。”坐在对面的十五收起地图。
“你在担心”莲绛看着十五暗自蹙眉的样子。
“会有吧。”十五叹了一口气。
“放心,不过按照马车的速度,今晚怕是要停在郊外。”
“嗯,那ว边已经安排好了,有人接应。刚ธ好雪也停下来了。”
莲绛点点头,从旁边拿过几片竹子,用刀削了起来。
“叔叔,你这是要做什么”
“纸鸢。”
“纸鸢”小家伙睁大了眼睛。
“现在风大,今晚应该有星星,我带你去放纸鸢好不好”
“好,好。”小家伙没有玩过这些新า奇玩意,一下就被莲绛哄住了。
莲绛眯眼笑了笑。这关键嘛,就是要从孩子下手。
今晚带着莲初ม放纸鸢,十五会单独丢开他们明显不会。这么一来,那沐色应该要气死要和他斗ç,还是嫩了点。
旷野上篝火冉冉,绿意站在沐色身旁,浅声问:“公子,你不过去吗”
远处,十五抱着阿初,看着莲绛在放风筝,笑声朗朗。
沐色看着十五,垂下睫毛,低低咳了一声,“不用,我有点乏了。”
“公子你受伤了”绿意发现沐色声音有些不对劲儿。
“没有。”沐色目光落在莲绛身上,“你有没有发现,防风有些不对劲儿”
绿意沉默,没有说话。
莲绛低头将手里的线轴给阿初,然后蹲在他身边,“慢慢松开,纸鸢就能越飞越高了。”
“嗯,我能ม自己来。”阿初ม手里握着线轴,慢慢放开,果然,那漂亮的纸鸢飞得更高了。
莲绛回头,看见十五正低头坐在石头上,旁้边篝火将她如霜的白发照出浅黄色的光泽,却遮住了她的表情。
他走过去,恰好她抬头,那ว漆黑的双瞳一瞬不瞬盯着他。
“这是什么”她摊开手心,一张丝绢飘落出来。
莲绛顺手抓住,沉默不语。
丝绢的一角,一朵红色的莲花徐徐绽开。
“你为ฦ什么有一张一样的丝绢”十五压着声音,质问莲绛。
他昨晚故意用这条丝绢替她包扎伤口,为的就是让她来逼问自己。因为他也想知道,十五为何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随身携带的。”他低声。
“你撒谎。”十五盯着他,“你向来喜欢浅灰色,怎么会用这种丝绢。防风,你和我说实话,你的丝绢哪里来的”
“那你的呢”莲绛迎着十五焦急的目光,“你的丝绢谁给你的”
“我的”十五被问得一愣,“我这也是随身携带的,但是,我不记得关于它的事情了。”
莲绛看了看自己的丝绢,低声说:“它的来历我知道,但是我怕你听了不高兴。”
火光闪动,她眼中折射出明亮的光,那是一种渴求。
他摊开手绢,指着那朵莲花,“这代表莲,这颜色,代表绛”他目光幽幽地看着她,“你的丝巾和我手上这一条,均来自一个ฐ人,莲绛。”
十五明亮的眼底涌ไ起一阵惊骇,她盯着眼前的他,“怎么又是莲绛莲绛到底是谁”
这一瞬,莲绛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她竟然问:莲绛到เ底是谁
他明明记得,那晚在大明宫,抵死缠绵时,她在疼痛中喊着他的名字:莲绛。
“你”莲绛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你不记得莲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