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傻东西，竟有这样的福分！
“二姑奶奶这样的伶俐人倒罢了,我们萱儿，自小也没念过书，她就是去了，能跟人家说到一处？”陈二婶恨不能自己代陈萱去。
魏年伸手扣住陈萱的下巴抬起来，陈萱就望入魏年一双严肃又漂亮的眼睛里，魏年提醒她，“说多少回了,说话得看人，你看地做什么。”
陈萱点头。
这么大冷的天儿，男人们又要出去做事，只喝粥吃馒头就小菜怎么成，魏老太太特意过来嘱咐一句，给老太爷滚一碗糖水蛋。至于魏时魏年的，让李氏陈萱看着做就成。
“阿年哥吃不了糖水蛋，我给他摊个葱花鸡蛋饼。”陈萱麻俐的从放鸡蛋的竹篮里拿鸡蛋，跟李氏商量，“大嫂，给孩子们也一人煮ุ个鸡蛋吧，杰哥儿明哥儿都是念书的，这么冷的天儿，吃实着些，就能稳着心，稳着心，就不冷了。”陈萱以前在二叔家，一春一秋都是活忙的时候，婶子做饭都是足够吃的，到了冬天，地里活计少，婶子为人精细，饭也是能少做就少做。陈萱一向老实，她也不会抢吃抢喝，无非是多了多吃，少了少吃。可冬天那样冷，睡前在炕洞里塞的一把柴，到后半夜就没半点儿热乎ๆ气了，肚子饿的贴着心，心里就空落落的，一直到天明时，就觉着，那冬天的寒意仿佛并不是来自朔北的风雪，而是自心口都透出那样一种冷来。
“没关系，我们大学有专门的法语课程。就是不方แ便去大学上课，也可以单独请法语老师教导。”
楚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语言都是相通的，既然二姑娘先学的英文，不妨继续学英文，待英文到能交流写作的地步，便可略๓停一停英文，再学法文。学会英文，对法文也是有帮助的。”
陈萱虽按魏年的要求重换了衣裳，却也有自己的考量，从衣柜里取出围巾递给魏年，陈萱说，“我是想着，赵家是老派人，咱们这么新潮，是不是不大好？”
陈萱老老实实的说，“阿年哥叫我穿这身。”
待晚上她小声同魏年说了借钱的事，魏年极痛快，“你想的这事儿不错，嗯，给文先生织条围巾，既表心意，也很体面。现在很流行围这种羊毛线围巾。”朝着衣柜一抬下巴，“我那大衣口袋里就有零钱，自己拿就行了，不用总跟我报备。”一点儿零钱，魏年哪里会放在心上。就是他捣腾东西赚的美金，都是叫陈萱收着的。
“成，借吧借吧。”见陈萱在小账本上再添一笔，魏年就忍不住想笑，还有件事跟陈萱说呢，“明儿我没空跟你们一道出去，你多拿些钱，和阿银、大嫂一道去吧，不要走着去，出门坐黄包车，或者打小汽车都行，车费算我的。”
“二嫂你可得记得啊。”魏银半点儿不是魏金家里蹲的性子，魏银活泼、心好，聪明灵巧，要是适合女孩子去的地方，魏银又这么想去，陈萱也会记着魏银的。
魏银还给陈萱这新า衣裳出了很多主意，“现在虽说很流行西式服装，可要我说，西式服装的款式是比咱们以前的那些衣裳合身，穿起来也好看。可也不一定都要用洋料子做，如今外头，为件洋料子能打破头，其实，咱们的绸缎、棉布，也都是好料é子。借一借那些洋服装ณ的款，用咱们自己的料é子做，衣裳一样好看。”
“这哪儿算什么เ活，顺手的事儿。”陈萱不觉什么，她知道许家人不大懂种菜的事，还与许太太说，“冬天就是养地的时候的，您家里的灶灰，或是涮锅水的多放几日，都能浇菜地里。明年种东西肥沃。”
“我们也是，我们老太太嘴上不说，昨儿我们把白菜收厨房里去，老太太过去瞧了两三回。然后，看一回，就很满意的点回头。”陈萱偷偷学魏老太太点头的模样，直逗得许太太许姨奶奶发笑，陈萱跟许家渐熟了，人也就放开了，话也多起来，她还有事想请教许太太，陈萱说，“阿年哥被焦先生邀请去沙龙，沙龙这事儿，我学洋文时知道一点儿，听说是从洋人那边儿传过来的，到底是个ฐ什么เ样儿，我就不晓得了。婶子你有见识，跟我说一说吧。”
魏年瞧着陈萱写字，不禁道，“许叔叔虽念书念的有些迂了，可有一件事，他比咱爸强，许家这样的日子，许老爷都把孩子们送去念书。”
“是这个理，有空我跟大哥提一句。”
行了，这还点什么别个菜啊。鸭子就吃不清了。
魏年拿魏金没法，与伙计道，“鸭油蒸几碗蛋羹，另外，芥末墩儿，黄瓜条儿，红白芸豆，豆腐丝儿各来一样，素素的青菜汤来一碗。”也不能干吃烧鸭，这也忒油腻了些。
“也还好，没你想的那么极贵极贵的。”学陈萱说话。
魏年问，“是不是还想吃，家里还有哪。”他娘的性子，魏年也是没法。大过节的，家里还有七八个罐头，魏老太太就只舍得拿出两ä个，结果，一人分一碗底儿。要依魏年，自是都拿出来，大家吃个痛快。
许太太笑应，要留แ陈萱吃茶，陈萱笑，“我这就去了，待回来，再来您这儿喝茶。”
陈萱非但帮着买了菜种地肥，连播种都是她过去帮着种的。许太太是很想自己来，可她没做惯这些活，陈萱就慢慢的教，锄头怎么拿省事，地要翻多深，籽要种多深，种了籽要浇一遍透水，待这些小萝卜小白菜的苗出来，长大些就要提苗，那时的小白菜苗小萝卜苗才好吃哪，嫩的不行，提出的苗洗干净一炒，就是一盘菜。
魏年表示满意。
陈萱道，“那一回，我跟大嫂、阿银去东菜市，经过王府井这块儿，就觉着，可真是个热闹地方แ。”
魏年自不会反对，“成。”
魏年头枕着被子卷，懒懒的不动弹，说，“这些都看过了，你都放抽屉吧。”
待魏年晚上回来，陈萱先把下午特意煮的银耳莲子汤给魏年端了来，嘘寒问暖的让魏年喝了，又同魏年说了明天包两样饺子馅的事。魏年觉着陈萱安排的不错，陈萱同魏年道，“你只管放心，明儿一早我就去买肉，中午包准儿把饺子包好，一点儿都不会误你的事。”
“不辛苦不辛苦。”陈萱又问了怎么给洋人准备餐具的事，魏年道，“没事，吃饺子用刀叉也不方便，咱家有勺子，给史密斯预备一双筷子一把勺子就成了。”
许太太在家拿定主意，待闺女放学回家，就同闺女说了，让闺女问问，她自家也有院子，也想辟块菜畦๔，问陈萱能不能指点一二。
许家姐妹见陈萱应的痛快，还给她们菜种子，心下愈发觉着陈萱人好。
说完这话，魏老太太又对二儿子道，“我不吃这个，你摘两个，洗干净了，给你爹尝尝。再问一问你爹，看这草莓他有销路没？”
魏老太爷不是个嘴馋的，他也没吃，说，“叫阿丰阿裕醒了吃吧。”
结果，她在前院菜园里种的各种菜，小青菜、茄子、黄瓜、丝瓜、豆角、西红柿啥的，凡播种的无不是四五天就发芽了。就这草莓，陈萱浇水也勤，硬是没个动静。
陈萱闷头不说话。
陈萱因收了魏年的重礼，非但宵夜又开始给魏年换花样的做，早ຉ饭还格外另用小灶给魏年煮了绿豆粥，说是魏年有些上火，给他降火吃的。有时，还会给魏年用银耳梨子煮汤，这个ฐ时候，魏老太太也会说自己也上火，跟着吃两碗。
“什么疼不疼的，这都是做人媳妇的本分！”魏老太太道。
“妈就是这么抠，一有好吃的，就把大嫂二嫂打发出来了。二嫂，你吃不吃，我去给你端半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