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佩姗略有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华晟集团的康成，我们的财神爷啊。不然还有哪个康主任？”
这个还真不怪陆远装失忆，因为他没跟康成几乎就没什么交集，哪怕上次华晟萧山分厂那笔劳务订单，也是卢佩姗自己้和康成面谈签约的，陆远压根儿就没跟他打过交道，所以他一下子想不起来也是正常。
厂里最终却没有认定这个举报，更没有追究陆远的行为。
这个时候，突然来一封举报信，举报了陆远，并要求取缔诚联信职介所在三棉厂内部的一切行为和活动，对于厂改革办而言，这无异于是添堵添乱。
“难道没关系？还是你嫌她是山里丫ฑ头，在家里住着碍眼？”邵ๅ刚忿忿地反问道。
苏文艳气笑道：“我这大学几年青春真是喂了狗！”
毕业之后，除了邵刚和马佐治，其他几个同学陆远还真是第一次聚会，所以这场野球踢得酣畅淋漓，晚上的火锅也是涮得极其欢乐่。
这就是本地中产家庭出身的孩子，和杭漂青年本质上的区别。你能说邵ๅ刚ธ他们不优秀吗？并不是。他们只是输在了起跑线上。如果陆远不是本地人，没有国企双职工的中ณ产家庭出身，也没有一毕业就进了杭三棉厂工作，而是像邵刚、马佐治他们一样，自谋生路，从零开始，也许不见得他就能比邵刚他们过得更好一些。
这对陆远来说，可是一笔大钱。上班这么久，除了每个月给家里交的四百块生活费，他真是每个月都爪干毛净月光族。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自己买台电脑，在家里拉根网线上网了，这是他心心念着的事。不能一有事总跑网吧，说实话，太不方แ便了。
在电话里，卢佩姗问陆远国庆长假有什么安排。陆远想了想，还真没什么安排。以前读大学那会儿，国庆七天基本都是跟潘大海、马佐治、邵刚、高思悦一帮子人渡过的。他们都是学生仔，兜里也没什么เ钱，出行去远点的地方就是坐绿皮火车，睡青年旅社，近点的地方แ也就是杭州ะ周边如舟山、普陀这些地方玩两ä天就回来了。
陆远跟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软磨硬泡，慢火熬炖，终于签下了这家客户。
但即便如此，郑一鸣还是很重视陆远签的这一单，从陆远开始跟进，到最后签单成功，他都全程关注着。作为ฦ销售二科的科长，他看得比洪刚、孙越他们要更深远一些。在他眼里，陆远签的这个订单，意义แ不在于对方要采购多少棉纱，也不在于能ม为ฦ杭三棉厂带来多少的利润，而在于对方แ是一家有着涉外贸易资质的公司。
可他一个工会主ว席，又能ม怎样？难道真的要逆势而行，去阻挠三棉厂的改革吗？
所以关良义制定和执行三棉厂的深化改革，他不会旗帜ຒ鲜明地支持，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唯独就是下岗这个事儿，他必须阻上一阻，不然这么เ一茬接一茬儿，他这个厂工ื会主席真的没法干了。
“嗯，陆远，小陆，坐！”
林俪跟关良义这个幺舅关系一直都很好，在他你面前从不拘束，轻快地嗯了一声，哼着歌跑去沏茶了。
这不是她最终想要的业务形态啊！
……
“儿子就儿子呗，你有啥好古里古怪的？”
“你懂个啥？”
陆青山说道：“你妈让我也主动跟厂里申请下岗，买断工龄去跟她干早点铺！”
两ä个多月前，她还因为下岗的事情，整天愁眉苦脸，寝食难安的，现在倒好，居然主ว动撺掇老爸也跟着下岗。这前后两个月，简直天壤之别ี啊。
“玩蛋去。”陆远打了一下他的爪子，问道，“二毛，这就是你的八卦？你要拿这个八卦跟换一顿烧烤，就真的糟践我的烧烤了。”
陆远笑道：“他倒是有恒心和毅力，很痴情我们林大美女嘛ใ。”
“妈，我是你儿子，家里有事还能瞒得住我吗？还是老陆同志忠诚可靠，知道一家人就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秀琴这个时候也就不打算对陆远藏着掖着了，跟陆远说起了那天晚上去他们劳保站站长王大脑袋家的事儿。
“文艳，你家邵ๅ刚居然背着你认识了一个叫静静的姑娘！”陆远一本正经地告状道。
苏文艳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胳ฑ膊，然后从沙发上拎起自己的帆布包，说道：“我还得赶回家去，今天周末，我答应陪我妈去趟我二姨ถ家。邵刚我就交给你了，你得给我把他治愈好！”
陆青山、吴秀琴两口子不约而同地瞅着陆远。
“爸，你先别急眼啊，”陆远坐到了沙发上，对陆青山耐心解释道，“站在他的位置，厂领导让推荐两个下岗名额出来，他们这些干基层的小领导，还能反对啊？现在厂里上上下下是人都知道咱们三棉厂在搞改革，他要是敢反上面领导推行的改革政策，你信不信，第一个下岗的就是他。虽然整个劳保站十几个人，他唯独就找了老妈和徐姨，让他们主ว动提出下岗，有点奸诈耍滑头，但也的确没找错人。你算算，我妈四十八，徐姨ถ五十，你算算他们还有几年退休？”
“屁的领导！要不是他当年溜须ี拍马，知道老厂长爱找人下两ä把象棋，他王大脑แ能一下班就拿着棋盘往厂长办公室钻？”陆青山不屑地说道，“要不是老厂退休之ใ前把他调到劳保站当站长，一当就是七八年，他王大脑袋现在还在我们车间烧锅炉呢。”
陆青山挣开了胳ฑ膊，叹了一声气，无奈道：“我特么就是一个臭棋篓子，我钻什么钻？行了，他找你说啥了？”
“看来阿姨这回是了心啊。”陆远说道。
“不屈服你也得有钱挺住啊！”
陆远不置可否，虽说是郑科长派自己้去协助洪刚的，但说到底也是跟着洪刚学习的，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师傅，但绝对算是前辈，算是领路人。
“还真是……”被老爸这么一提醒，陆远觉得是这么เ个理儿，无论是一个科室的同事，还是这单业务的学习，他跟洪刚都有这个情在，这趟人情往来恐怕是要走一走。
“是，现在很多私营棉纱厂的细纱技术也很强了。”陆远点点头，承认道。
“第三页，倒数第二段，金厂长应该也注意到了吧？”
陆远刚回到房间，屁股还没坐下，就听见笃笃笃的敲门声。
“你是陆远吧？我是卢佩姗，我们刚通过电话。”说着，女孩挥了挥手上的手机。
过了一会儿，二毛子找郑一鸣签完字回来了，陆远把抄好的资料交给了他，让他帮忙录入打印出来。
……
陆爸陆妈还没睡觉，正在客厅看电视。
陆妈一闻陆远这一身的酒味儿，忍不住皱了皱眉，有些脸色不悦道：“一下班，就喝到现在？”
陆远正要跟上，又停住了脚步，问郑一鸣道：“，这饭局是咋回事啊？我去了那要干啥啊？”
陆远嗯了一声，对二毛子打了声招呼，网吧只能放到下次约了。随后转身追上了洪刚。
陆远再次敲了门，见着没有回应，就再次推门而入了。
十几张办公桌横七竖八的摆着，每个位置都坐着人，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抽烟，有的在喝茶看报，有的在打电话，反正人声鼎沸，喧哗嘈杂，闹腾的不行。
马佐治是305宿舍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依着年纪，邵刚是80年的，排行老大，潘大海和陆远都是8๖1年的，排行老二老三，马佐治是82年的，排行老四。
马佐治不一样，他爸爸是我们国家实行改革开放政策以来，第一拨察觉到商业机会，从台湾到内地办厂的台湾人。要知道，我们国内对台胞的政策向来都是非常好的，尤其是像他父亲那种第一拨响应号召的台胞。
“这有什么好嚣张的？你都多大了？咦……不对！”
卢佩姗突然反应过来，举起手来就要打陆远，“谁跟你约会吃饭了？陆远你个混蛋，又占我便宜！”
不过陆远见机得快，哈哈一阵大笑，飞奔在前，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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