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小展啥时候过来的？”王总看着门口出现的展鹏飞。
“我也是刚到，王总这儿有客人？”展鹏飞嘴上客气地回应着王总，但目光始终落在陆远和徐璀璀身上，不过看得出来，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他可怎么应付？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厂里还有事，先回去了。礼拜天再过来找你，大姨。”
“蹦迪去了啊？”陆远一听，笑道：“真是多姿多彩的生活啊。”
“我？算了吧。我不爱去那么闹腾的地方。”陆远摆摆手，表示不感兴趣，是上次毛大庆也说请他去蹦迪找妹，他也是摇头不感冒。
“哎呀，又不是让你去骗她。”
“这样的话……我去试试吧。”徐金凤终于点了头。
“我是小远啊！”
“哦！小远啊！”
“既然向书记让我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唐明亮率先第一个支持陆远，这个在场诸位党组成员，包括向忠海ร在内，谁都不会意外，因陆远的外包培训机构的方案，既比展鹏飞的整体报价要低，又不用杭三棉厂出动人事进行组织培训。从人事财务方面，优势太明显了，唐明亮是分管人事和财务的，他不支持才是怪事。
张大年又把目光看向展鹏飞。
但是——
“能啊，你等着。”
马佐治问道：“远哥，简单操作一下传奇，没问题吧？”
张大年简单的三言两ä语，把上面的通知转述了一遍给组里的人。
张大年被罗艳琼的问题气得发笑，反问道：“难不成上面领导布置下来的任务，你还能拒绝不成？现在我们三组不是干不干的问题，是我们三组该怎么干的问题，这也是今天这个会的目的，罗艳琼同志！”
陆远摇了摇头，说道，“邵刚ธ他们两口子，今天跟咱们是约不上午饭了？”
马佐治略略一怔，然后说道：“那成，改天再约吧，我去写程序了，尽早ຉ把东西给你做出来。”
“我介意个球啊！”
毛大庆：“你找我啥事，只要不是刀头舔血，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的忙，哥们义不容辞！”
“你先睡吧，我看完这集的，马上就要开遵义会议，确定毛主席的军事领ๆ导地位了。李德和博古这俩家伙，差点把咱红军带进沟里，便宜了老蒋。”陆青山摆摆手，最近央视热播《长征》，他每天晚上必追。
……
陆远知道卢佩姗的为人处事，也了解她的做事风格，所以倒也不抵触她瞒着自己又请了康成这个意外之客。甭管这顿饭她打得什么主意，是替自己้庆祝呢，还是有什么เ业务要谈，有一点他是清楚的，至少卢佩姗不会害自己。再说了，康成是华晟集团萧山分厂的人事总监，外面有些跟华晟集团有业务交集的单位和公司负责人想请他吃饭，康成还不一定能给面儿呢。
这家伙，陆远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次他俩联系，还是洪刚送自己手机那一次，还是自己主动联系他，让他把自己的手机号存上，临了还让他没事就多联系。这倒好，都过去几个月了，今天才联系第二次。而且居然是发短信，不会直接打电话吗？
最最让秦卫明不能认同的是，陆远竟然还从诚联信职介所的合作里，收取好处费辛苦费。这也是最让人诟病的地方。本来是一桩三棉厂在岗职工支持深化改革，为ฦ厂里分忧解劳，排解改革压力和阻力，彰显三棉厂职工爱厂如家，争做表率的好事，完全是可以树立典型的政绩工程，但最后却被这个好处费给硬生生搅合黄了。
好处费这一点，秦卫明没打算给陆远留颜面，在办公室里大肆批评了他，甚至将这种行为引申ã到เ了将来会给厂改革办抹黑，带来负面评价的高度。
苏文艳颇为ฦ失望地看了一眼邵刚，摇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那我们就分手吧！”
“分手？”
出了火锅店，该赶末班公交的赶公交，该叫出租的叫出租，纷纷道别各自回家。
陆远跟着邵刚去了他家。不过这次再去他家，客厅明显比上次凌乱ກ了不少，而且这客厅里充斥着一股剩菜的味道。邵刚说，那间一直空着的卧室被人租走了，是一对从河南来杭州ะ务工的小夫妻，这合租的房子一旦住户多了起来，自然就不像以前那ว么干净整洁和清新了。
说完，手机传来一阵嘟嘟的忙音。
虽然姗姐长得漂亮，跟美女共事事，的确赏心悦目。
郑一鸣回想这些种种，虽说自己父母对关良义在下乡插队时多有照顾ุ，但这些早在前些年父母在世时，关良义แ就已经偿完了。以他对自己้的提拔赏识，称他一声伯乐่，都不为过。
厂里现在谁不知道他是关良义的人，谁不知道他是关良义搞深化改革的第一先锋，他和关良义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销售二科做得越出彩，关良义的脸上便越有光，在厂党委会上的话语权才能越重。只有这样，他郑一鸣才能跟着水涨船高，往上走的空间，才能越大。向上升的机会，才能越多。
就冲这两点惠益，唐明亮都必须坚定不移支持着关良义แ的改革。
就在关良义准备放弃，再寻机会时，向忠海突然站起来，说道：“大家先别忙着做决定，赞成或者反对，都先等一等。昨天周末，我去老厂长家喝了一盅酒，听到了这么个事儿。”
说着，他指了指坐在沙发角落看杂志的林俪，说道：“因为让厂办食堂停止供应早餐这个ฐ举ะ措，别说厂里的职工们，就连我这个外甥女都没少数落我。她还跟我说，若不是有你妈妈吴秀琴同志她们这些下岗职工们开设了早点铺，方便了厂里职工们早上吃饭的问题，我这个副厂长恐怕就要被厂里三千职工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妈妈他们呢。”
“哈哈哈，小陆，听见没有。滑头着呢！”关良义开怀大笑起来，笑得让人如沐春风。
当初，陆远从洪刚嘴里这些的时候，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的，一个ฐ乖乖女富家女，突闻家庭剧ຕ变，不仅没有被打倒，没有去逃避，还主ว动肩负起照顾ุ母亲，重振家业的责任。这对于一个刚出校园的女孩来说，得需要多大的魄力和勇气啊？换成自己，当时会是和她一样的选择吗？
这是让陆远最为震撼的！
吴秀琴大胆猜测道：“我就担心这小子吃着碗里瞧着锅里，那头祸祸了人姑娘，这头又吊着别ี人……”
“这可未必！”吴秀琴冷笑一声，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似的，剜了陆青山一眼，“这玩意随根！”
陆远杵在客厅里愣了一会儿，脑子里想着老爸的这些话，笑了笑，看来要找个时间劝劝老妈，忙不过来就雇个人吧，干早ຉ点摊太辛苦了，挣得都是辛苦钱。别舍不得花钱却累垮了身子。至于老陆同志，一时半会就甭想打他的主意了。
第二天上班，陆远脑แ子里想的都是卢佩姗跟他聊得合作，于是找了二毛子。
陆远一听，有些意味深长地问道：“看来他是学习回来之ใ后，工ื作有调动啊？”
“厂改革办公室？这可是咱们厂目前的权力中枢啊。”陆远说道。
最后，陆青山两口子离开了王大脑袋家，至于那些烟酒礼品，王大脑袋也是坚决不肯收，说是无功不受禄。至于名单上报的事情，吴秀琴也说要考虑一下，让王大脑袋先拖一拖，周一上班的时候，再明确给他回复。
第二天，两口子起了个大早，陆续找了厂里认识了几十年的老熟人，去了解了一下关于下岗的情况，甚至连陆青山以前在车间的老主任家，他们都拜访过了。得到的讯息都相差无几，大体无非是三棉厂改制，精简机构，裁减编制，分流安置富余职工，生产和销售积极向市场靠拢。厂里决定的分批下岗，势在必行，一旦符合下岗标准，那ว就会陆续被列入下岗人员的名单中，不过是早晚批次的问题。
门开了。
这有点惨。
吴秀琴摆摆手，对陆远说道：“你妈都计划好了，再稳稳当当挣六七年工资，然后退休了就帮你带孩子。现在突然让我提前下岗，让我干什么去？下岗是不可能下岗的，让谁下岗，我都没意见，但是让你妈我下岗，那我就要问问厂领导了，我吴秀琴把二十来岁就进了杭三棉，我把青春献给了厂，凭啥就要我下岗？”
吴秀琴翻了翻白眼，骂道：“那王站长家，你还陪不陪我去？”
陆远听老爸讲过，向忠海二十九岁从部队转业进的杭三棉厂，在部队的时候还获过个ฐ人二等功，转业回来后他从车间组长干起，到保卫科科长，再到科室主任，厂办主ว任，副厂长，厂党委副书记，厂党委书记……
有人说，是因为向忠海在杭三棉厂干了三十年，对杭三棉厂有感情，舍不得走。
……
女工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让现场一时有些骚动。
陆远准备让徐璀璀带十名女工去坐公交先过去，他和剩下八名女工继续留在原地，等另外两名还没到的女工ื。
如果九点半还没到，他就要亲自登门去找找她俩了，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不过好在最后两位女工，终于还是一前一后，姗姗赶到了。
“快点啊，就等你们了，现在都快9๗点了！”人群中ณ，有女工不满抱怨道。
两名女工也是不好意思，害得大家一阵好等，自然免不了又是道歉又是解释的。
不过好事多磨，总归是人员到齐了，陆远重新对着名单又点了一下到，最后确认无误，才宣布出发，去搭公交前往金益职修学校。
就在陆远带领ๆ一群浩浩荡荡的妇女大军，穿过厂办大楼东首的小门，来到198路公交车始发站，准备坐车的时候。突然，女工人群中不知谁又喊了一声：“哎呀，坏了！”
陆远那个小心肝颤瞬间就是一抖。
他转过头去一看，是冬梅阿姨。
“冬梅阿姨，这…这又是怎么了？”陆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冬梅不好意思地说道：“出门太急了，昨天准备的零钱，忘记带了呀！”
她这一说，顿时，就引起了连锁反应。
“哎呀，我也忘了带钢镚了。”
“可不，一直在厂里上班和生活，好久没坐过公交车了，我今早出门也忘了这茬儿了。”
“小陆大侄子，我好像也忘了带零钱。”
陆远哭笑不得：“……”
诶，真是好事多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