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胜雪摇着头煞有介事道:“还有曲晓颖那个女人,她已经把我当成眼中钉了,求保护啊……”
江胜雪扁着嘴不依不饶:“言姐……我舍不得你……”
外甥比姨大,江胜雪还真信了。宁沐言一边叹息这丫头的单纯,一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却只看见一抹俊挺潇洒的背影,跟着一群人进了宿舍楼。
“走吧,开工。”她拽着江胜雪往前走,步伐有点凶。
她们的青春年少,单纯无暇的友情。还有……
她抬眼望过去。只见一个ฐ扎着马尾辫的女学生堵在江胜雪面前,递给她一张五寸照片,是上期《魅力》杂志上江胜雪的广告写真。
宁沐言暗暗下决心,以后再不能喝那么多酒了。
分公司提前给酒店打过招呼,一切都安排就绪,宁沐言和江胜雪睡一间房。
不对,他早就到了。
昔日小影帝穆赫复出,担任青春偶像剧男主角,明天一定是各大媒体上的头条新闻。
——哦,那你追到了?
不过,人追到了。
这是她从小闻到大的菜香味,才去了w市几天,就想念得紧ู。
宁沐言在玄关换掉鞋,正看见宁妈端着一盘糖醋鱼从厨房出来。
“妈,说了等我回来做,快别忙了。”宁沐言快跑过去,接过宁妈手里的盘子,“歇着去,我来。”
平时她忙,都是宁妈照顾她,大过年的还要老人家烧一桌子菜,她心里就太过意不去了。
“行,你去你去。”宁妈笑嘻嘻的,也不和她抢,“不是说喜欢吃我做的糖醋鱼吗,大过年的,怎么能不让我宝贝闺女尝个ฐ心头爱?那个ฐ土豆牛腩我炖上啦,你看着点儿火候。”
宁沐言穿好围裙,“知道啦,您放心,看电视去。”
其实宁妈都做得差不多了,还剩两ä道菜,很快就完成了。宁沐言在地铁上就隐隐有些饿,终于可以大快朵颐๖。
“来,妈,”宁沐言倒了两杯白开水,朝母上大人举起来,“为了咱俩,干一杯。”
“呵呵……你这孩子,真是……”宁妈笑着端起杯子,“那就干一杯吧,祝我闺女越来越漂亮,赶快找个ฐ好老公照顾你。”
这话宁沐言不太喜欢听,但大过年的,她也不愿意就找对象的事儿和老妈争。
两杯白开水碰了一下。
“亲爱的妈妈辛苦啦。”她站起身来,捧着玻璃杯俯首鞠了个躬,“祝您越活越年轻,身体倍儿棒!”
“……可别活成个老妖精,你爸醒了都不敢认我。”宁妈笑笑,“妈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赶紧找个好男ç人嫁了,省得妈操心。”
“知道啦,别ี老提这茬,我这不正在找嘛。”宁沐言给宁妈夹了块牛肉,“您要是急,街坊邻๑居多走动走动呗,看谁家有合适的光棍儿。我不挑,是男的就成。”
宁沐言说得随意,但宁妈知道,她压根儿没上心。五年了,要有这心思哪能拖到现在?叹了口气,她也不再啰嗦了:“来,吃饭吃饭,今天过年,可得吃饱了啊,晚上还得守岁呢。”
两个人的年饭,倒也吃得有滋有味,只是稍显冷清。
吃完饭收拾了一下屋子,正赶上电å视开始播春晚。
每年的套路差不多,和现在的许多年轻人一样,宁沐言不是很感冒,可是宁妈喜欢,她倒也开心陪着。
“小言啊,你瞅瞅,这字儿写得真是好。”宁妈看着著名书法家的现场表演直叹气,“我这外行人看着都觉得好。”
宁沐言搂着抱枕笑:“您倒是说说,哪儿好啊?”
“取笑你妈是吧?都说了是外行,还不许外行说句好看啊。”宁妈佯怒,唇角却是往上翘的,“你小时候不还吵着你爸给你置了一间房练书法么เ?结果呢?”
宁沐言吐了吐舌头:“结果您没给我那基因。”
宁妈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她一眼,接着专心看电å视。
宁沐言搂着抱枕往后靠了靠,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记得她的那间书房,直到最后都还留着,哪怕落了尘积了灰,她爸爸也说:这里面都是囡囡的宝贝,谁也不能动。
银行派人来交接抵押的时候,年近半百的男人抱着她边哭边说对不起。
宁妈被电视里的小品逗得笑个ฐ不停,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宁沐言看在眼里,心使劲地痛了痛。
那ว些曾经和她姐妹相称的w市阔太太们,如今看上去只怕和她相差了不止十岁。
五十多平米的旧房子,爸爸无止境的医药费,还有妈妈日渐苍老的容颜……宁沐言不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百无一用。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感谢穆赫的父亲的。
……
“小言,起床了……”
意识混混沌沌的,她听见有人在叫她。
宁沐言揉了揉眼,睁开,看见妈妈饱含着宠溺的脸庞,才发现自己不小心睡着了。
客厅里的时钟指着十一点五十九。
“快转钟了,过了夜再睡,乖。”宁妈拍了拍她的脸。
春晚快要结束了,主持人在说祝福语,很公式化的内容,说得慷慨激昂。
宁沐言觉得神志清醒了一些。
于是在心底和大家一起数着秒。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电视里的欢呼、震耳欲聋的礼ึ炮声盖过了她的手机铃声,宁妈突然激动起来,扯了扯她的袖子。
“小言,快看——”
宁沐言顺着宁妈的视线望过去,顿时被窗外的绝美景象震撼得呼吸一窒。
她从未见过如此壮美的烟花,在帝都的闹市区,将天幕炸得绚烂明亮。
并且每一朵,都像是要拥抱她而来。
待千家万户的鞭炮声停歇了,那烟花却依旧无止无休地绽放着。
在烟花接近尾声的时候,她才终于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响,拿起来一看,未接电话有六个,正在打进来的,是一串陌生号码。
“喂?”心里有一丝预感,她按了接听键,讷讷地开口。
对方笑了笑,无比温柔:“言言,新年快乐。”
“谢谢。”她眼眶热了热,盯向窗外安静的天幕,问:“你那边,放烟花了吗?”
“放了……”他轻声长长地吐气,似乎是仰着头在看,“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