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诺终于被逼得回头,冷淡地一抬眉毛:“但?”
不等埃莉诺追问,阿默斯ั的身形已然隐去,只有语声还在耳畔盘桓不去:“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亡者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当然,我被阿曼达·莫尔偷袭而死。我诅咒她死后受尽一切折磨,被倒吊着浸入冥河中、被永恒烈焰炙烤却无法湮灭、被地下的三头猛兽撕咬为碎片……”
“魔物?”嘶哑的声音随之ใ陷入沉默。
“大神官大人,不如我们稍事休息,午餐后继续?”
阿曼达立即被带下去。不情不愿地,旁听席的众人也开始起身离场。
没有人会来救她。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我可以救你。”
卡斯蒂利亚的仆从的确比别处要更卑微。但女主人的侍女也非农奴,不至于因主人的谢意而诚惶诚恐。侯爵塔中ณ的那几位妙龄少女再次在埃莉诺眼前一闪而过。
大学士神情严肃:“这事只有神殿能下定论,我会告诉神官大人的。至于守夜具体该怎么做,乔安会告诉您。”
“乔治爵士,您……”索非斯没有立即入内。
艾德文已๐死,侯爵必然做出关乎继承的新决定。保罗目击现场,埃莉诺是遗孀,即便算进大学士,要依成文法公证还需要一人。
“神官大人们都说,邪眼吸引不祥之物、将原本对人的危害转嫁到自己身上,”准侯爵夫人说着挤出一丝微笑,“也许只是这护身符太重,绳子恰好在这时候断了……”
“请您恕罪,是我多心了。”爱丽丝慌张起来。
那时,身体康健的侯爵怜悯地俯视她:“孩子,你请不起更好的医生。放弃吧。”
他以为她年幼、对此一无所知,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艾德文吻了吻妻子的手背。
“我这就去拿些蜂蜜酒来。”
身材窈窕的女人从阴影中踱出,华美的百合纹衣裙几乎与挂毯装饰边融为一体,让人险些以为她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她的确美貌惊人,却从头到脚充满侵略性。这女人没带发巾,满头漆黑的卷发乱蓬蓬,反而衬得她浅棕色的眼睛生气勃勃。
来者不善,埃莉诺却不为所动,只仗着身高从容地俯视对方。
低而柔的语声宛如鬼魅,在脑海深处谴责她。那是属于她母亲和那一脉族人的艾奥语,与西陆通行语截然不同,每个音节都柔软而意味深长。这整日盘萦不去的、属于死者的声音令她再次回想起来:
但说谎者才能活下来。
胜负只是一眨眼的事。
前排的观众都没看清黑骑士是怎么办到的。
“只要说服了大神官,大学士随时会让保罗爵士带人前来搜查。”
埃莉诺点点头。
这小物件竟然营造出了宣誓般的荒谬氛围。但不管是乔治还是埃莉诺,都没有做出任何口头的承诺。
他们不需要誓言,许诺也太危险。
无言地欠身,乔治目送埃莉诺远去。过了很久,他才从另一个方向离开花园,折入通往地窖的砂石路。地牢守卫没有阻拦乔๒治,甚至还好心指明了关押阿曼达的详细方位。
礼ึ貌地道谢后,乔治拿着火把,不紧不慢地向地窖深处走去。
他没过多久便停住脚步,隔着铁栏唤:“阿曼达小姐。”
火光摇曳,坐在长方แ形囚室角落的女人恍若未闻。
乔治耐心地重复了几次,阿曼达才如梦初醒,一甩乱发,嘶哑地问:“乔治·马歇尔?你来干什么?”
她盯了他片刻,忽然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啊,我明白了,你和保罗一样。”
乔治没有否认。
“放心,我还好着呢,在那女人完蛋前我不会死的。”阿曼达咬着指甲,发出瘆人的低笑,“等那个ฐ女人的真面目公之于众,她可以成为ฦ我在这儿的邻๑居。”
乔治只是一笑,转而温和地问:“您真的不准备为自己้辩护?”
他的话语中含着若有似无的同情与关切。
阿曼达愣了愣,换了个稍文雅的坐姿,慢吞吞地答:“我的确杀了艾德文,没有什么เ好辩护的。被魔鬼煽动也好,出于自愿也罢,我都得和刽子手见面。我和那个女人不一样,我不会撒谎的。”
乔๒治幽幽叹了口气。
“现在想起来,您那时给我的忠告是正确的。”阿曼达自嘲地低笑,“不论那个ฐ女人是否会败在索非斯ั大人手上,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她的对手。我就该谈好条件,带着小艾德文走得远远的,即使那样我就……”
她突兀地止声。
“对您来说,现在只有小艾德文的未来是最重要的。”
阿曼达疑惑地眯起眼:“我知道。”
“让大学士成为小艾德文的监护人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阿曼达警觉地坐直,冷冷反问:“你想说什么?”
乔治举起双手,无奈地笑笑:“我只是在如实陈述看法。如果埃莉诺女士被认定有罪,能监护小艾德文的就只有大学士索非斯ั。请您原谅,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阿曼达冷哼一声:“索非斯大人肯定会是一个优秀的监护人。”她失色的唇线一拧,笑得苦涩而古怪;有什么เ话就在她舌尖,却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乔治看在眼里,若无其事地继续说:“我尊敬大学士的学识,也相信他对卢克索家的绝对忠诚,但……”他垂下淡色的眼睫,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