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可能是凶手吗？
不管凶手是谁，那个人只有比她更疯狂……
这么说着，公爵便与埃莉诺相携朝城堡大门行去。尼尔对随行的其他人视若无睹，乔治也不气恼，只是笑笑地抬了抬眉毛，便示意面有不忿的书记官一起跟上去。
尼尔公爵挽着埃莉诺跨过门槛，有意顿住了步子，好让她欣赏城堡大厅的全貌。
“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您高看我了，”骑士露出自嘲的微笑，“我其实更喜欢独处。”
“嗯？”阿默斯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谁都可以？”
“哦？”男人突然放声怪笑起来。如果不知道整个ฐ楼面都布下了隔绝声音的结界，埃莉诺肯定要立即让他住嘴。
在低垂的床帏边立了片刻，埃莉诺手一扬，将帘子猛掀开。
她没搭理阿默斯，垂头看向老艾德文，双眼同样泛着诡异的红光。
米内劳斯大人向塞维尔颔首，后者立即起身从侧门离开。
大神官摸了摸无须的下巴๒：“请她们过来。”
阿曼达对大学士出奇信任的缘由可以暂时搁置，眼下……
“那么快？”乔治配合地皱眉，“但愿证明埃莉诺女士的清白后，索非斯大人能够放弃他那荒谬的假设。”
埃莉诺没答话，以眼神追问。
“但十分有效。”埃莉诺顺着话头应，等待着乔๒治首先亮出意图。
她站得很直，兜帽被夜风吹得向下滑，朦胧黑暗中的侧颜轮廓绷得很紧。
亡灵还没回答，塞维尔突然喝道：“不洁的恶物，吾以三女神之名命令汝，立即退下！”
“埃莉诺女士。”
乔๒治·马歇尔从阴影中现身，黑眼睛依然很亮：“能稍占用您的时间吗？”
“再靠近一点，”雌雄莫辨的声音诱惑她，“你看看自己。”
“但我能让你变成任何人眼中最美的女人，”声音轻轻笑，笑得拨动人心弦，“人类无法抵御美的诱惑。和我缔结契约，任何人的财富、心，乃至……生命都在你掌心、任你发落。”
埃莉诺在圣所中待了近四年。也因此当她来到卡斯蒂利ำ亚圣堂时，她险些以为时光倒流：
戴白色面具的人列队，绕石台一圈圈缓行，念诵着晦涩难懂的经文。黑色长袍逶迤垂地，领头的渡灵人手持银杖；杖体如船桨般上宽下窄，一声声有节律地叩击地面。
“什么？！”被褥翻覆，侯爵却没立即现身，只厉声追问，“你说什么？！”
保罗单膝跪地，头几乎埋到胸口，嗫嚅许久才低声说：“艾德文大人今早到山下……去见那个女人，直到午后都没回来，我受夫人之命前去察看。到那里时……”
“麻烦您了，保罗爵士。”
骑士带人匆匆离去，埃莉诺在城堡中庭立了片刻，十指互绞。午后的阳光刺๐目，她眯了眼才看清保罗爵士当先策马通过栈桥的身影。
“谢谢您，”埃莉诺真心实意地说，“多亏您我才能与艾德文相遇。”才有机会加倍奉还。
－－她也等了很久。
艾德文稍缓和了神情：“当然。”
出人意料地，须发巨白的大学士脚步敏健，毫不费力地就跟上了第二首舞曲的节拍。埃莉诺原本已做好了被说教一通的准备，哪知对方แ句句不离乌尔姆和北洛林的风土人情，丝毫不提艾德文。
阿曼达从身后牵出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来。他抬起和艾德文一模一样的淡绿眼睛打量埃莉诺，咬着大拇指，缩回母亲裙摆后。
埃莉诺神色如常，沉默地示意阿曼达说下去。
“北洛林的气候不算宜人，而艾德文大人……卢克索家也并非最佳的婚配对象。”乔治的语声极低，埃莉诺却听得很清楚。他抬眸打量这座古堡曾经辉煌的大厅，目光在埃莉诺身后陈旧的织毯上顿了顿，了然一笑。他随即谦恭地道歉：“我无意冒犯，埃莉诺女士。”
她转了转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我的丈夫很爱我，对此我已经心满意足。”
埃莉诺转向艾德文，她的笑容很淡，似乎ๆ并不那么喜悦：“三位女神听到了我的祈祷。”
黑骑士缓缓策马近前，利ำ落下马，向艾德文欠身。
乔治反手掩唇，似乎笑了。他随即正色道：“在离开这里前，请容我确认一件事。”他说着走到那ว把高背椅前，用食指轻轻地将血迹斑驳的坐垫向上挑。
实木椅面上镶嵌着两个字母：l·g。应当是莉莉安的姓名首字母。
埃莉诺以眼神发问。
“不，只是有些在意为何凶手要将莉莉安摆放在这把椅子上。我还以为会有什么เ线索ิ。”乔๒治似乎有些失望，示意埃莉诺先出门。他则拾起狭长的一根卷轴，阖上半扇木门，弯腰小心地将卷轴紧ู挨着门缝摆好。
门口正好有一滩半凝固的血迹，如果有人开门，必然会带得卷轴移动；即便将卷轴复位，地上的血迹也会发生改变。
“我知道圣堂的大致方位，请跟我来。”乔治将门关死，从墙上取下火把。
埃莉诺向小窗外看去：眼下正是最黑暗的时刻，但夏季的日出总是很早，留给乔治的时间不多。
圣堂门前的仆妇被足音吓得险些叫出声，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却还是拦住了他们：“夫人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打扰莉莉安女士。”
“爱莲娜夫人没有告诉你我们要来协助她调查？”乔治疑惑地蹙眉，却没为难对方，反而叹了口气，“万一凶手在莉莉安女士身上留下了什么เ线索，等天亮了热起来就找不到了……”
见他凝眉叹息，仆妇的态度立刻缓和：“我这就去请示ิ夫人，请您稍候。”
“守夜已经很辛苦，怎么เ能麻烦女士在半夜到处走动？”乔治彬彬有礼地欠身，“爱莲娜夫人也许刚睡下，打搅她也不好，别ี无他法，只有等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