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一箭是低等使魔所为，看起来米哈尔只是个三流小丑。他是否与更强大的魔物签订了契约，我暂时不确定，但从他身上……我感觉不到强烈的魔力。”阿默斯难得慎重，沉吟片刻才下定论，“如果让我多狩猎几次补足力量，消灭他不是问题。”
阿默斯叹了口气：“前提是安东尼斯ั和米哈尔会与你独处，否则即便是我，也无法同时应付一大波只有蛮力的壮汉。不，也许我可以让他们自相残杀，这听上去倒十分有趣……”
阿默斯低声笑，没否认，反而出言夸奖他：“从枫丹ล尼莉莉安那时开始，我就觉得你和你为敌会是个危险而有趣的挑战。”
“我收回刚才的话，不论什么状况下都维持冷静实在有损男ç人的魅力。”
“我最擅长的事就是窥视人内心的阴暗之物，”魔物柔和地叹息，向神官一步步靠近，“我所说的是真是假，我比你更清楚。我比你更了解你，塞维尔大人。”
将神官逼到เ极处，阿默斯恶趣味地粲然而笑，一摊手：“来，将你内心的恶魔和我一起消灭吧，塞维尔。埃莉诺会死，她的辛苦和隐忍都白搭，但没办法，一切都要为神官大人的大义让路。这世间的不公、伤害与报复不会有丝毫改变，但管它呢，反正那都是死后的事了。”
顿了顿ู，她加深笑意，蓦ย地换回敬语：“我还没恭喜您，皇后诊出有孕，您终于盼来了继承人。”
埃莉诺便追问：“那真的是你的孩子？”
埃莉诺喉头一哽，声音愈发低：“进屋说。”
她摇摇头，笑得凄惨起来：“我们的关系没必要隐瞒，也藏不住。”
话题走向愈来愈露骨，在座的使团成员不自在起来，下座的两人干脆絮絮议论起来。
“当然，您今日也劳累了。”塞坎达斯自然没有异议，做出宾主尽欢的样子起身，“我来为您引路，其余各位请自便，务必不要拘束自己！”
“但他也可能挟持你，以你和克里斯蒂娜的名义แ光复科穆宁正统。”安东尼斯抬手折下离地面最近的一枝玫瑰，对指尖勾破渗血的伤口浑然不觉。他将花朵凑到鼻尖嗅了嗅，自嘲地抬抬眉毛：“也对，科穆宁玫瑰没有香气。”
安东尼斯ั的指腹擦过埃莉诺的唇瓣，他手上的细密血珠晕染开，成了她唇上艳丽的一抹红。他转而将沾血的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同样涂抹，交换一个充满血腥气的吻。他笑起来，殷红的嘴唇间露出一线白，双眼紧盯住她不放：
“托尼？”她喃喃，随即明白过来，双膝也向下沉，“不，陛下。”
无星无月，发光的只有废墟里的暗火。安东尼斯俯视她，埃莉诺竟然生平第一次对这位表哥产生了敬畏ั的情绪。而在这敬畏里，又掺杂着一丝她都不明白的厌倦。
华美的圣堂中ณ便只剩下埃莉诺一人。
“对，所以即便这里是神官的领域，我也能控制他。”阿默斯焦躁地咋舌，“但我没耐心一直和他耗下去，真的不能一口吃了他？”
埃莉诺像是被他的话魇住了，半晌一动不动。
“错误？”她木然重复。
“这不合礼数，不，这不对劲……”他的思绪化作言语，不受控制地倾吐而出。
塞维尔似乎ๆ没能理解她在说什么，呼吸急促，抬手想蒙住眼睛。
“格里高利大人，”乔治一步挡在埃莉诺身前，“请您现在就向埃莉诺女士道歉。”
乔治漠然注视他须臾，褪下一只手套，将其往地上一掷：“威海姆的格里高利大人，您侮辱了我所侍奉的主ว君，以此为见证，我向您提出决斗ç。”
乔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改口：“那我先失陪了。”
而骑士没离开多久，塞维尔果然就来到埃莉诺面前。
“罂粟蜜……罂粟蜜过量会……”嬷嬷也立即明白过来，她忽然浑身颤抖起来，“是我准备的……”
这么申辩着，嬷嬷啵地一声拔下瓶塞，浓郁的气味慢慢散逸而出。门边的仆妇也不由掩鼻。嬷嬷吸了吸鼻子，忽然就僵住了：“这味道比之前浓……我这几天有些受寒，没注意到……”
“埃莉诺女士无意伤害您，我也一样。”乔治再次蹲下身，视线与男孩齐平。
乔治轻轻叹息：“事实并非如此。如果您对此心存疑惑，可以直接问埃莉诺女士。”
之ใ前的每一次，乔治都是温存体贴的，克制着自己้优先取悦埃莉诺。但此刻不同，他几近凶狠地霸占她的五感，以掠夺的姿态索取，带来的刺激逼近界线，再逾越便是疼痛。但也只有这样，才能真切确认彼此的存在，将对未来悬而未决的恐惧碾碎抛开。
对方的声音同样暗哑：“即便那ว是你的命令，我也不会离开你。”
带着搅成一团的混乱思绪，埃莉诺没有再逗留，走入了屋外的滂沱大雨中。她也许哭了，但雨势太大，泪水也很快被冲走。
直到เ六年后，直到เ他在她的婚礼上骑黑马而来。
“没事的，相信我，”查理亲昵地弹弹她的额头，“我们本来就该离开特里托了。”
“你难道想嫁给文森特？”
她无法拒绝对方的请求，慢慢扣了一下窗户，而后缩手。
埃莉诺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即便窗户被木条隔断，从房中只需要一眼便能ม看清她的身形，不至于无法分辨性别。
“不胜荣幸。”埃莉诺全身脱力，缓了口气才终于站了起来。
埃莉诺好歹没将礼数忘光：“陛下，我怎么敢先行。”
他思索片刻，晃了晃脑袋，轻描淡写地许诺：“三女神见证，我以梅洛之名起誓，此后绝不会伤害埃莉诺女士的性命。这样可以了？还有什么要求么？”
“不，”埃莉诺的嗓音和身体都在打颤，“陛下，我愿意用别的方式向您表达诚意！”
烛火随之无风熄灭。
孤身无眠的夜分外冷，埃莉诺将被卷到下巴，在床头蜷缩起来。
“我对此并不奢求。”
“我早ຉ有觉悟。”
“如果你只是因为满腔爱意追随我，”埃莉诺顿了顿，似乎觉得这说法很可笑，“那ว么เ这样你就该满足了。”
埃莉诺不答话。她毫无来由地感到愤怒而挫败，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只想将任何贸然靠近的人扎伤。
埃莉诺距离那ว人影已经只有几步之遥。她凝视着对方的身影，粲然而笑：“诈死离开圣堂，这原本是个ฐ不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