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昭轻轻皱着眉头，都把曹正健打得下不了床了？她试探着问道：“不是你父亲动手打的吧？”
果然像他的性格，护短又心狠手辣。
长松院离园子距离可不短，贺云昭在想，曹宗渭到เ底跑地有多快啊，她低头看了看他那双修长刚ธ健的腿，侧面岔开的衣摆处，可见双腿笔直有力，不似读书人那般单薄。
贺云昭感激一笑，便跟在曹宗渭身边往两老的院子去了。
曹宗渭略点头问好，道：“夫人打拳力道很轻，但是招式漂亮实在，是同令尊学的？”
曹宗渭了然，继母那般对待她，想必亲父也不会怜爱她，更遑论亲自教她打拳。
曹宗渭先看向贺云京，再看了贺云昭，见她发髻都散了，撇了撇嘴，看来玩的很开心嘛。
两人下马说话，曹宗渭道：“二位怎么有闲情雅致在这里骑马。”
入了内院，贺云昭就下了轿子，跟着甄氏身边的管事妈妈，入了如意院。
贺云昭一见到母亲，忍不住眼眶泛红，甄氏行礼ึ的时候，她连忙把人扶起来，笑道：“今日是我，夫人无须多礼。”
甄管事忙点头道：“完了完了。只要记录在册的，小的都敢立字据按手印了。”
吴妈妈到了议事厅，仔仔细细地把昨儿迎春居的事说了一遍，沈兰芝果然还是那般莽撞无脑，大喊大闹吵着要出去，婆子丫鬟辖着她，弄到เ没力气了才乖乖回屋歇息。
贺云昭顿觉下巴吃痛，脸颊被掐得鼓起来，嘟着嘴挣扎道：“松开！这是镇国寺！”
贺云昭对曹宗渭半点对长辈的敬畏ั之情都没有了，若非这副身子太弱了，按她以前的脾气和力气，早ຉ一把推开他，一脚踹到他命根子上！
程怀仁一揖到底：“是！”
揉揉太阳穴，贺云昭没有睁眼回答，她绝不是为ฦ了程怀仁好，等到他从正院走出去，沈玉怜一定会缠着他问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衣料子窸窸窣窣地摩擦着，挪了好大一群人过去，贺云昭朝文兰微微扬了下巴，两个ฐ丫鬟赶忙把名字分出来放在一块儿。
后面的话不消เ贺云昭说完，还没站队的人就已经有些紧张了。他们抬头看了看还未分队的人，其中位高权重的就只有甄业了，贺云昭肯定只会捡着他问，可此人奸猾异常，要跟他沆瀣一气，还不如跟明荣一处，至少明大总管的话不得罪新夫人不说，也没乱了规矩。
一听前世仇人都要来，贺云昭血液ຂ都沸腾着！
文兰点了点头，出去招呼程怀仁和沈玉怜在次间里先坐着，让另一个ฐ丫鬟先上了峨眉雪芽。
这个家里，只有万嬷嬷能在老夫人面前说得上话，贺云昭若想心平气和地和老夫人谈条件，万嬷嬷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这本是件艰难的事，万嬷嬷却一口应承了，忠信伯府已经风雨飘摇了，她不想让新夫人寒了心，自此以后，愿忠心于她。
万嬷嬷这就动身去了寿宁院。
文莲这会子才好了些，喝了点热水人也清醒多了，一回过神来就扑到贺云昭脚底下磕头，千恩万谢道：“多谢夫人手下留แ情！”
若是贺云昭方才为了逃跑狠下心撞上去，文莲怕是没有活路了。
贺云昭扶起她道：“我不过是本能反应不能ม撞了自己人，若是多给我一时半刻๑的功夫细想，指不定就会舍弃你一个，救我和文兰两个了。”
文兰扶额，大难不死之后居然还能看到เ夫人犯“老毛病”，幸哉！
文莲破涕为笑，道：“夫人您就是心善，舍不得撞奴婢。”她虽然是大丫鬟，但也只是个奴婢，贺云昭能把她的命放在眼里，已经很叫她感激了。
贺云昭无言以对，她不过是下意识地不愿伤自己้人而已，若真要来得及细想，那必定两害相权取轻啊。
她不欲多做解释，只等着万嬷嬷来禀报消息。
约莫半刻钟后，万嬷嬷回来，一脸沮丧地告诉贺云昭，老夫人不见，就是忠信伯府的人都死绝了，她都不见。
贺云昭让文兰先把文莲扶回后边的倒座房，与万嬷嬷独处道：“没想到เ老夫人连你的面子也不看，方才那两个ฐ丫ฑ鬟在，我不便多言，请嬷嬷再跑一趟，就说我有信哥儿的消息。”
万嬷嬷讶异道：“当真？！”
都两ä年多了，程志达半点清醒的预兆都没有，府里的有些下人早就把程怀信忘了，就连万嬷嬷也差不多把他当个死人了，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完全不敢相信。
好在贺云昭不是会说谎的性格，她说有，就一定有，万嬷嬷二话不说，又往寿宁院跑了一趟。
这次万嬷嬷带来的消息很令人满意，老夫人终于肯见她了。
这是贺云昭入府以来，头一次有机会见老夫人，目前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这老太太十分固执，就是不晓得好不好说话。将来她要全身而退，少不得老夫人帮扶，这一行，必须得谈拢才行。
……
万嬷嬷第二次去寿宁院的时候，差点被老夫人的眼前人拒之ใ门外，亏得她厚着老脸，拼着又见了一面，把贺云昭的消เ息带到เ，老夫人终于同意见她一面。
贺云昭入了寿宁院，在梢间里头见的老夫人，所有闲杂人等都被赶了出去，静谧的屋子里只有她们二人。
谢氏坐在罗汉床上，身穿鹤鹿同春缂丝综裙，黑白相间的头发梳了个ฐ高髻，头戴菱纹抹额，她这两年都深居简出，精神头倒是一直很好。
贺云昭见了礼ึ，谢氏一双闪着精光的眼打过来，直言不讳道：“你若敢哄我，莫说以后替你在府里立足，便是不要那ว起子小人动手，我也会要了你的命！”
谢氏不大了解贺云昭的为人，才会误以为ฦ她被程怀仁母子逼得走投无路，想来寿宁院讨巧。
贺云昭置之一笑，道：“晚辈无论如何，不敢拿这事哄您，毕竟是您唯一的血脉了。”
谢氏起初嫁到程家的时候，程志达的父亲还未发迹，不过是个粗鲁低品级的武将而已，谢氏娘家人口单薄，这么些年来，老父母早已西去，兄弟姐妹相继离世，因着各种原因，留下来的后代也不多，她自己也没留下子嗣，到เ了现如今，与她有血缘也有感情的，只有程怀信了。
谢氏唇色发白，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止不住颤抖，双眼发直地盯着贺云昭道：“信哥儿在哪儿？两腿可还好？”
当时程志达把程怀信打的太厉害了，那两条腿只怕是要废了。
贺云昭摇摇头道：“实话告诉您，我还未见过信哥儿，但我确实知道他在哪里。我费着心思查寻这些，自有我的要求，老夫人若是肯答应，我自当知无不言。”
谢氏当然知道贺云昭不会平白无故地告诉她，但也防着这个儿媳拿着一个假消เ息吊着她，在她手上得了好处却不能帮她完成心愿，老夫人开口道：“我没见着人，是半点好处都不会许你！”
“自然，但是您若见着人了，我的要求您必须ี每一个都答应。”否则她既有办法让他回来，也有办法让他回去，大不了再在族里找一个适龄的孩子养在伯府就是，只不过没有程怀信那ว般名正言顺而已。
“说罢。”只要能ม让程怀信回来，谢氏几乎ๆ什么都可以答应。
贺云昭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要求：“第一，我要您助我和离，同样的，我会帮信哥儿继承爵位；第二，和离后我不会回娘家，我要您助我有个身份；第三，我还需要一些钱财，也不要多，只求够过日子就行。”
谢氏笑了，她没想到贺云昭竟然存了和离的心思，也是……到底是年轻姑娘，禁不住过活寡妇的日子。
“这些都好办，我毕竟是伯爷的嫡母，和离的事我能代替他做主。你要身份，我也给你个ฐ尊贵又合适的身份，做我义女如何？或是你看中ณ武定侯府，做他们家的义女也可以。至于钱财就更好说了，我许你一万两银子，其余的物件随你挑。”
贺云昭没想到谢氏答应的这么เ爽快，因为和离的事并不好处理，身份也不好解决，没想到老夫人三言两语就说妥帖ຆ了。
谢氏不是学过诗词歌赋的千金小姐，年轻时候可是下过地种过田à，劈过柴用过灶的人，风花雪月她不懂，到底也活了大半辈子了，心思她不是没有。
两ä厢谈妥，谢氏就急着问她，什么เ时候能见到程怀信。
贺云昭便同谢氏讲了缘故，但是没说程怀信人在镇国寺，随后又要了玉佩。
谢氏听罢心头五味杂陈，程志达还是给程怀信留了条后路，要不然她下地狱都不会放过程家人！
谢氏交出玉佩，道：“信哥儿好歹还不知道，此事不要做的点眼，你若不方便，还是我来办，我把人接回来再说。”
贺云昭接了玉佩，道：“不好，您常年二门不迈，若是有所活动，必会惹人怀疑ທ，或是您信不过我，找个ฐ能ม帮得上忙的，先把信哥儿接出来安置好了，再筹谋后事，毕竟当年的事局势已定，他是被除名的人，仁哥儿才是名正言顺ิ的伯府少爷。”
“你说的有道理，我信得过的……就武定侯吧，待他再来府里，叫他来见我就是。”
曹宗渭确实是个ฐ好人选，贺云昭有事也方便与他沟通，不过她一直以为ฦ老夫人不待见武定侯的，没想到一有事头一个ฐ想到他。
介于曹宗渭一直很照ั拂程怀仁，即使最近态度有所转变，也不好判断ษ他是不是肯立马倒戈ຖ，未免事情有变故，贺云昭仍旧提出疑虑道：“侯爷一直很照ั顾仁哥儿，若是把信哥儿接出来，必然不会太平，倒时候不可能ม二人共同站住脚跟……”
说白了，程怀仁和程怀信之间，只能ม留一个ฐ，谁也容不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