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氏一惊，意外之极，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
雷氏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她小声问：“什么簪子？”
匣子里铺着一层蓝绸，蓝绸上躺着一支发簪。
她后面这句话虽然平淡，可隐约透露出些凄凉之意。
她有点哭笑不得。——经常女扮男装，漂亮首饰，她用的机会也不多啊。
——皇帝的态度很明确，恨不得让所有能教姚贵妃伤心的人都消失在这世上。这个孩子虽然是皇帝的骨肉，可她们不知道皇帝会不会留他。
她们拿出看家的本事，要教导他。
“我么？”程寻缓缓舒一口气，“我刚回家的时候，看书写字，跟着我爹又认了一些胡渚的文字。哦，对了，今天我剪ຘ了好些窗花，我还带来一些呢，给你看看。”
他心说，带窗花，还不是因为要见他？
苏凌回宫以后，明显忙碌了许多。她不想耽搁他时间。
她短短数息间找了不少理由。
程寻猛然清醒过来,急急忙忙直起上半身,回道：“我没事……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苏凌一笑：“当然，有好几个ฐ文库那么大。”他用手胡乱划了个圈儿，“我比划不出来，很大很大。”
苏凌将她送到了皇宫北门口，看着她坐上马车，小心叮嘱了太监几句，复又同程寻道：“回去跟山长好好说一声，带些随身物品就行，其他的，宫里都有。明天不用太早ຉ过来。”
程寻一时忘情，直接道：“你笑什么？我说错话了？”
程寻低低地“啊”了一声，心情莫名有些复杂。她方才不知不觉间，和他说话时，语气竟然又回到在书院时期了。
西苑建筑精致，风光秀丽。可惜程寻没兴致多看，自己้在脑海里模拟着面圣时的场景。
程寻微惊，果然看到不远处亭子里有几道身影。她心中惊讶非常，皇帝要在亭子里接见她？这和她想象中很不一样啊。
离开明霞寺时，程寻隐约听到门口的兵士提到เ“公主”，她下意识看向母亲。
在回去的路上，程寻想了好一会儿，悄声问母亲：“娘，我刚ธ才听到他们说公主，是不是我听错了？”
雷氏担心女儿，亲自到女儿房内，询问情况。
雷氏惊道：“呦呦，你身体正发热呢，我教人去请大夫。”
没听错吧？这几日，来提亲的人，似乎有点多。眼前这个少年，不是阳陵侯苏景云送来的么เ？怎么他也来提亲？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苏景云的意思？
还真是求亲啊。
而她身后，苏凌没想到เ她会这么大反应。
程寻很快调整了情绪，认真学习，将其他事情先抛到脑แ后。中午下学回家，却不见了母亲雷氏。
下学后在文库看书，程寻小声道：“我感觉和地下恋差不多。”不对，这应该是地下友情。
数日后的骑射课，书院学子尽是一身玄色箭袖，精神抖擞站在小校场上。高夫子声若洪钟：“今日课试……”
雷氏听闻程瑞一切都好，也松一口气，露出了笑容。同女儿又谈了几句，就打发她去休息。
三月初九是她的十四岁生辰，因为不是整数，也就没有大办，只一家人简单吃了饭。
……
程寻想到这里，扭头看向窗外，试图排解心里的郁闷。
她抱着食盒在外面走了好一会儿，此刻小手微凉。
就为了让他喝上腊八粥，她抱着食盒在寒风中走了这么久。她这般对他，他又怎能辜负？
不过，把圆玉比作满月，苏同学倒是挺有心。
“这个太贵重了。”她小声道，“我不能收。”
“你吃过肉馅的月饼没有？”云蔚笑呵呵问。
“我上次回去，听说燕云斋新出了肉馅的月饼。”云蔚将书袋背负于背上，“我等会儿回去，路过燕云斋，给我娘和我祖母买一些尝尝。”
程寻扯了扯他胳膊，小声道：“见者有份嘛。”她心里想着另外一桩事，声音更低：“我跟你说，我差一点就……”
她昨天面临一场失学危机，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竟这么将话题岔了开去。
她穿着女装，不好外出，饭后略坐一坐，就回房休息了。
说话间，一道修长的身影踏着夜色而来。二哥程启面色阴沉，一脸不虞之色。
她心思转的极快，“我，我不小心掉进捕兽坑里，又崴了脚，就不能给夫子行礼ึ了。”
程寻忍不住低声呼痛，同时攥紧了手心。
程寻亦舒了一口气，脸颊的温度渐渐回落：“幸运幸运。”
“你怕什么？我不会让你空手回去的。”苏凌一笑，心说，等快回去时，随便打几只兔子鸟雀就行了。
苏凌微微一愣，笑意自唇角缓缓晕延开来，片刻后才道：“我猎到东西分你一半啊。如果高夫子真罚你，我跟你一起受罚就是。”
听她说她饿了，程启皱了眉，不再继续念叨，只是加快了脚๐步。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罕见地生出逆反心理来。她偏不！
短短片刻，他心情几番起落。
她竟然能想出这种方แ式躲他？真当他会对她不利ำ？她也太小看他一些。
孝字压下来，又涉及张家，程寻不好再说什么。她“哦”了一声：“爹，娘，那我先回学堂了。”
程渊原配妻子张氏难产去世后，张氏的母亲，北乡伯府老太太许氏担心他续娶会薄待两个ฐ外孙，就做主将寄居在府上的远房侄女雷氏许给了程渊。
送走母亲后，程寻忙不迭将夹在书页里的桃花笺取了出来，本欲撕成碎片，又不舍得，她想了又想，干脆ะ放进自己的百宝匣里，这才又把书放回了原地。
—
雷氏离开女儿的房间，心中略觉酸楚，呦呦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迎面走过来的江婶笑道：“太太，呦呦今儿不进城了吗？”
“她明早再去。”雷氏答道，“今儿就不去了。”
江婶跟在她身后：“我还想着她功课忙，今天礼成之ใ后，就要回去呢。”
“不回去，明天一大早，坐马车回。”
“对，宫里会有马车来接。”江婶应道，“给太太讲个笑话。今儿有人来找程寻，我说，不在，出去了。那人竟然留แ一封信要转交，说是夫子留แ的功课。”
雷氏轻笑：“是来逗人玩儿的？她都告假了，哪有什么功课？”
“不是，我见过，是现在跟程寻一起读书的。”江婶笑呵呵的，“说是以前也在咱们书院读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