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明尧皱着眉挂了电话，他不想听叶添说下去了——他一年多以前就说过类似的话，当时的迟明尧还可以耐着性子往下听，现在的他却是十分后悔打了这通电话。
他想搞死陈瑞，就现在，为什么他没有早点搞死陈瑞？
他挺喜欢罗子茗的，就像十木说的那ว样，他吊儿郎当、偏执、任性，像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但他天真赤诚，不喜欢做律师就潇洒地走掉，被赵可研拒绝就咧嘴大哭。
十木曾经跟李杨骁聊过这个角色，她说，剧本里很多人都获得了成长，但直到最后罗子茗也没有长大，因为ฦ成年人的世界ศ遍布荆棘，前路漫漫，但很少有人有勇气在岔路口拐弯。
“看这边。”媒体们对着台上喊，相机的咔嚓声又响成了一片，“这边这边。”
“中间看一点。”
看起来他是真的喜欢迟明尧，李杨骁想。
两人走到大门口，守在那里的女孩子们雀跃地朝着李杨骁小声喊：“李杨骁，李杨骁。”
多是一些未完成的油画和素描，其中一只春意盎然的小鹿，李杨骁记得他在迟明尧家里看过。
一张一张图片看下来，就好像跟着迟明尧一路走过来一样。
李杨骁调戏不成反被调戏，一时间耳朵又红了，佯作自然地侧头看向一边，说：“四次不都结束了？我无债一身轻，你才不是什么金主。”
不远处，巨幅灯牌上闪过“明泰了了”的最新广告，白灼的灯光刹时间洒满整座天桥，美得像银河倾泻。
李杨骁给他接了一杯水，递给他，状似随意地问道：“今天是来看剧组的拍摄环境吗？”
李杨骁觉得有些好笑，索性搬了个高脚凳坐在他对面，让他看个够，同时也坦然地打量叶添。
走到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手机响了。李杨骁拿起来一看，微微怔了一下，是宋昶。
“杨骁，我来你剧组了，就在大门这儿，你抬头。”
他跟迟明尧之间是交易，陈瑞跟迟明尧之间也是交易。天下攘攘，皆为利ำ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谁也不比谁高明一点。
今天换了新的拍摄地点，剧组的车已๐经等在下面，工作人员正往后备箱搬道具。
李杨骁被吻得昏昏沉沉、神志不清，他不知道只是接个ฐ吻为什么เ就有这么大的威力。他感觉到迟明尧软软的舌头跟他纠缠在一起，这是一个湿漉漉的吻，跟他之前演过的那些吻戏那ว么那么เ不同——湿热、粘腻，让他只想溺毙在这个吻中，溺毙在自己的欲望里。
迟明尧又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然后将头埋到他的颈窝，亲吻他的脖颈，一下又一下舔吮着他的喉结，像极了一只野生的小动物。
“要不要去医院？”
湿掉的裤ไ腿变得很涩，放下来有些困难，李杨骁往灯光处侧了侧身，想看得更清楚些。
车开到半途，竟然铺天盖地地下起暴雨来。半晌工夫，街上的一切物景都被雨水浸透了。路边很快撑起一把把五颜六色的伞面，没带伞的行人则在雨中ณ快步跑着。雨点拍打在车窗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电å话打过去，那ว边吵吵嚷嚷的人声混合着湿漉漉的雨声，李杨骁先是应了一句什么，又转过来跟迟明尧说：“怎么了？”
在导演喊“cນut”之后，李杨骁走出房间的那一刻，突然觉得剧中ณ的罗子茗和迟明尧有些像——有钱、任性、熊孩子，而且都会玩滑板。
小浪一边给他的头发上色，一边跟李杨骁闲聊：“明泰这次的植入是冲你来的吧？”
“跳水的戏我拍过。”
“嗯？”李杨骁怔了一下，“哦，不在那ว个硬盘里，那ว片子后来换人了，没拍成。”
“那脱下来吧，我穿。”迟明尧松了手，把领ๆ口弹回了李杨骁漂亮的锁骨上。
迟明尧把t恤套到胳ฑ膊上，衣服穿到一半，看着正在整理衣服的李杨骁，意味深长地说：“突然想到，这件t恤还挺有故事的。”
“就走吗？”
他还跟江朗热烈地讨论过最后的镜头，那原本是一个充满希望的镜头，太阳将升未升，周围还是灰黑的，但隐约可以看到远处的光，可以预见到几个小时后又是一个晴天。
“我倒是有套房子在闲置，位置还不错，你要是想住的话……”
果不其然，迟明尧下一句说：“肉偿就行。”
他惊慌失措地叫他的名字：骁骁？骁骁？杨骁？李杨骁你醒醒！！
迟明尧猛地睁开眼睛，醒了。
迟明尧便没再说什么。
“你看过那ว些片子？”李杨骁过了好久才开口问，“全部吗？”
太阳还没升起来，空气尚且凉爽，迟明尧绕着路边走了半个多小时，这才觉得满脑子的醉意被晨风吹散了一些。
迟明尧走了一个小时的路，才折返回去。李杨骁还在昏睡，呼吸比昨晚平稳许多，脸色也没那么苍白了，只是嘴唇看上去有些干燥。
李杨骁无声地摇了摇头，偏了下头，避开他扳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
迟明尧看着他——他有些不知所措了，看起来，是他把李杨骁弄哭的。
陈瑞略显狼狈地起身，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下巴上的酒，说：“怎么？心疼了？要我说，有了新欢，就不要惦记着旧爱了嘛……”
大堂经理吓得汗都流下来，赶紧ู上去劝架：“迟少，陈总，两位有话好好说……”
“回去吧，赶紧回家吧，都这么晚了。”
电话那头没声了，只能ม听得见些许喘气的声音，过了大概几十秒，宋昶突然没头没脑地问：“其实你也不想吧？是他逼你的对不对？”
迟明尧拍了拍李杨骁的手，抬头对宋昶说：“一会儿我帮你叫代驾。”
陪陈瑞坐了一晚的糟糕心情可算散得差不多了，迟明尧很满意李杨骁的反应，不说话代表默认，很乖了。——就该这样啊，送自己้暗恋未遂的对象和他怀孕的女朋友回家，做人怎么เ能傻到这个ฐ地步？
李杨骁“嗯”了一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李杨骁暗恋了八年的那个人是江朗，那个ฐ出现在他所有作品上的名字。但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一个人。李杨骁叫他什么来着？宋……厂？宋昶？
服务生笑了笑，说：“先生，我们这边的会员身份是需要介绍人的。”
不远处，迟明尧也有点不爽——那ว个服务生已经把李杨骁拦下来说了大半天了，到เ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要不是因为他，李杨骁早就看过来，早就被吓到了吧。
第六遍的时候，导演走过来说：“你现在的状态有点烦躁，怎么能是这个状态呢？罗子茗帮赵可研找东西，应该是有点无奈，有点无可奈何的状态，他喜欢赵可研啊！”
“那也不应该是烦躁的状态，喜欢一个ฐ人怎么เ可能不耐烦？”
李杨骁握着扶手，缓了几秒，也打开车门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