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慧茹闲闲的暗忖,丝毫没往自己身上联想,直至两三天来,太子日日召她同去用膳,席间频频给她布菜,态度温柔小意,没事儿还给她送个ฐ礼ึ物什么的,欧阳慧茹才迟钝ๅ的发现,太子这是在讨好她。
欧阳慧茹看明白了,虽然内里厌烦,对太子的讨好却也并不拒绝。再怎么说,太子也是毓庆的老大,她的直属上司,和太子打好关系,她在中行事也会更加方便。
看着虽然卑微的跪着,却隐隐透出清傲之气的江映月,欧阳慧茹眯眼,右手食指玩味的拂过自己粉色的唇角,拭去唇边不经意露出的讽笑。
身为灰之ใ一的欧阳慧茹愤愤的暗忖,盯着伏在地上的江映月的后脑勺,心中怨念不已。
太后不置一词,只微微皱起眉头。元妃见状,暗瞪郕王妃一眼。同来的柔妃和卫王妃则双双垂眸,掩饰眼中的嘲讽。
反应够快!默默赞许郕王妃的应变能ม力,欧阳慧茹浅浅一笑,大方的回道:“四皇嫂谬赞了。”顿了顿,又真诚的接口,“四皇嫂气质高华,不打扮都好看,慧茹哪里比得上你?”
小径两旁盛开着一簇簇品种名贵,姿态万千的秋菊,大朵大朵的花盏挨挨挤挤的簇成一团,散发出浓郁的菊香,吸引着蜜蜂往来飞舞,采撷花蜜,虽是万物开始凋零的晚秋,却是一派热闹,欣欣向荣的景象。
“哦?怎么身子才好就急急忙忙的前来请安?这孩子真是……快宣!莫让太子妃久等!”
吴氏心中冷冷嘲讽着,面上表情却更加谦卑,只一双眸子不停转动,偶尔闪过算计的光。
吴氏的伎俩,她一眼就能看穿。这番话看似恭谦,却字字句句都带着尖刺๐,直指欧阳慧茹最是不能被人碰触的伤口。若是以往,欧阳慧茹早ຉ就暴起,将吴氏教训一番,让吴氏抹黑她的奸计得逞。只可惜,现在对着欧阳青,这些话却没有丝毫威力。她对完颜璟,莫说爱慕,哪怕连好感,也是没有半点的,别人要争要抢,她绝不阻拦,还会双手奉上。
儿子被害,只余一个未满周岁的幼女,国破家亡之际,欧阳靖宇终于在痛彻心扉之后大彻大悟,抛开儒生的酸腐,决定让这个国家破而后立,重整河山。
做了一辈子辅国重臣,论眼力,谁能ม赢过欧阳靖宇?果然,太祖入主中原称帝后不久便病逝了,临终前选定完颜不破继承大金皇帝的宝座。完颜不破收拾掉一干不安分的兄弟,名正言顺的登基了,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册封欧阳靖宇为ฦ丞相,有他在朝中坐镇,大周的一众文人百姓们自然而然的消停下来,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大金皇室终于在中ณ原站稳了脚跟,成了这片土地的新领ๆ主。
且,世宗继位以来,政治清明,社ุ会稳定,百姓安居乐业,比之大周统治时期,日子好过的多,大金皇室的威望也因此而日渐高涨。若他们暗杀了世宗,搅乱了大金政局,再高举ะ复辟大旗,响应者一定不多,反倒会受到大金铁ກ骑围剿,全军覆没。
此路不通,要复国,只能另辟蹊径,从内部掏空大金政权。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让大金皇权从内部崩塌,而他们暗中发展部ຖ众,一点点摄取权利,直至改朝换代,这才是江映月所追求的结果。
所以,他们姐弟俩才会分别ี潜伏到世宗和太子身边。一个ฐ是大金现在的皇帝,一个ฐ是大金未来的皇帝ຓ,控制了这两人,大金还不被他们拽进手心?当真是好算计!
对姐弟俩的意图做了一番猜测,欧阳慧茹回神,把注意力集中ณ在了‘围猎’两个字上。
秋天正是打猎的好时节,她仿佛听太后说过,半月后皇家将举行一次大型围猎活动,这出戏,莫不是也快要上演了吧?
以江映月急于上位的心态,一击不成,很可能会这样安排,看来,她也得提前准备一番,有备无患。
想到这里,欧阳慧茹拿起毛笔,将纸上的一行字涂ิ成一团漆黑的墨迹,攒成个纸球,随手扔到一边。至于世宗感染时疫,她实在分析不出会在何时发生,只能从现在开始多看些有关的医书。
时疫在古代不是一种病,而是很多病的总称,伤寒,天花,鼠疫,瘟疫……都可以统称为时疫。
排除掉鼠疫和瘟疫两种,世宗最有可能患上的是伤寒和天花。
若是伤寒,很可能是由于温度变化,细菌滋生引起,那么เ发病期大概是在冬春或春夏交替之际,离现在也就半年时间;若是天花,则不定了,按剧本的时间链条来看,也许围猎过后,转眼就发作了。但不管是什么เ时候,她都不能放松警惕,得随时做好准备。
心里大概有了个底,欧阳慧茹把学习骑提上了日程。若想围猎时牢牢跟紧ู世宗,抢走江映月保驾的镜头,不会骑是万万不行的。
欧阳慧茹是个ฐ行动派,有了想法,立刻就要付诸行动。她第二日便去了慈宁,向太后表达了自己想学习骑,西山围猎时与太子同场竞技的美好愿望。
女真人,不论男女,都善于骑,打猎更是他们最喜爱的日常活动之一。太后以前还担心欧阳慧茹是汉人,排斥女子尚武,难以融入这样的皇室活动,于夫妻感情和她太子妃之位有碍,见她主动求来,心中不知有多高兴,立刻给她指派了一名教习骑的师傅,并赐了她一匹格温顺ิ的宝马。
有了太后的大力支持,欧阳慧茹‘毓庆——慈宁’两点一线的生活终于又增加了一个新า内容,变成了‘毓庆——慈宁——围场’三点一线。
前世由á于拍戏需要,欧阳慧茹本就学过骑马,骑术还很不错。是以,与自己的马儿混熟后,她催马慢走一圈,找到感觉后就能ม满场飞奔,令骑师傅非常意外,立刻๑改变教学计划ฐ,专门教她原地箭和马上箭两项。
箭需要力量,技巧和天赋,三者缺一不可。欧阳慧茹聪慧过人,学什么都快,还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但偏偏学起箭来,资质愚钝的可以,直让教导她的骑师傅束手无策。
这日,欧阳慧茹准时来到เ马场报道,一来就拿起自己惯用的弓箭,背着箭筒,对着十米外的箭靶埋头苦练起来。
她表情非常认真,眼神也极为专注,姿势更是摆的有模有样。
咻咻’,一阵破空声响起,十箭接连出,欧阳慧茹放下挽弓的手,脸上还残留着刚ธ才箭时留下的霸气表情,身体站的笔直,背部绷的笔挺,高手范儿十足。
镜头拉远,十米外的箭靶上光秃秃的一片,它周围四处散落着脱靶的箭矢,骑师傅正弯着腰,满头黑线,任劳任怨的替她拾箭。
欧阳慧茹笔直的腰杆立马佝偻下去,粉唇高高撅起,脸上露出挫败的表情,一旁้的秦嬷嬷和小雨见了,连忙给她打气。
前来围场检视战马的世宗正好看见这滑稽的一幕,远远停住脚步,锁定欧阳慧茹颓๙废的身影,漆黑的双眸浮上几许深深的笑意。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有趣儿呢?世宗暗忖。
跟随在世宗身后的江映月,看见欧阳慧茹惨不忍睹的箭术,垂头,嘴角不着痕迹的上钩,心中暗讽:聪慧过人的太子妃也有这样不堪的时候,还被完颜不破撞见,真是不幸啊!
欧阳慧茹没有察觉世宗一行的到来,盯着手里的弓箭咬唇自忖:你大爷的,姐这么เ聪明,学什么都是三分钟็上手,怎么可能ม独独箭就不行了呢?一定是这把弓不称手的缘故!换一把!
如此一想,她泄愤似地将手里的弓远远扔出去。
看见欧阳慧茹的动作,江映月眼眸一亮,唇角的讽笑更深,幸灾乐祸的暗忖:女真人还未建国前都是靠游猎为生,弓箭就是他们生存的必备工具,之于他们有着特殊的意义แ,平日非常珍视。欧阳慧茹如此不爱惜弓箭,定会遭到เ完颜不破反感。
世宗现在的确满脸不虞,眉头紧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往前走了几步欲上前训斥,又堪堪停住脚๐步。无它,远处的欧阳慧茹正满脸心疼的朝弓箭跑去,将丢弃的弓箭抱进怀里,拿袖子不停擦拭,珍爱非常。
看见欧阳慧茹前后反差如此大的行为,江映月愕然,暗骂道:这女人怎么这么เ善变!扔就扔了,还捡回来干什么เ?
事实上,欧阳慧茹一把弓扔掉就后悔了。
这可是她在千百把弓箭中一眼就相中的,不但做工ื比别的弓致,弓柄上还被她特意刻上了自己前世的签名以示所有权。那签名是她找书法大师专门为自己设计的,字迹遒劲有力,龙飞凤舞,刻在柄上也是为ฦ了悼念自己身为天后的荣光。
她是个相当情绪化的人,如此有纪念意义的弓箭,她当然舍不得真的丢掉,刚才也只是为了发泄心中苦闷罢了。
苦闷发泄完了,她又来了神,脸上的挫败一扫而空,接过师傅递来的箭矢,抬手拉弦,对着远处的箭靶再次‘咻咻’的练起来。
这次,她依然的十分欢畅,箭靶上依然空空如也,而站在一旁围观的骑师傅,秦嬷嬷和小雨,脸上都带着司空见惯的淡定表情。
将她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世宗忽而低笑起来,笑声极为愉悦。这太子妃真是孩子气,单纯可爱的紧,难怪太后那ว么喜欢!他好笑的暗忖。
看不见世宗表情,但能从世宗的笑声中体会到他愉快的心情,江映月朝远处兀自练箭的欧阳慧茹看去,眼里闪过一抹刻骨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