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湘忽然踌躇起来。
陆湘不肯承认自己被赵斐拿捏住，犹豫再三坐回了桌边，给自己点了一壶龙眼普洱茶，一边喝茶，一边数着时辰，堪堪等到戌时将至，方才匆匆出了门。
“是问出些状况，还得劳烦王公公从旁查证。”
王德全翻看片刻๑，脸色愈发难堪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玉漱手脚麻利，片刻๑功夫就把偏殿中的其他灯烛全点上了。正欲进屋里头去点灯，陆湘道：“先别进去，我跟她说几句。”
赵斐心里全是嫌弃，什么打下手，说得自己้跟厨子似的。
赵谟吐吐舌头，转身到门口，轻快地喊道：“来个ฐ人，给六爷伺候笔墨。”
墙角歪歪斜斜地躺着一个ฐ人，陆湘走过去，扶着他翻了身，倚墙坐着。
即便今日陆湘冒险去皇帝那边求情，他也已经废了。
“那倒没有。”赵谟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前头抬轿子的轿夫反应极快，当时就撒手扔轿子跑了，幸好他跑了，不然我的马肯定会踏上他。”
“不过，他一撒手，轿子就失了平衡，朝前头倒去，坐在轿子里头的人摔出来了。”
“这姑娘……看着没受伤，不过，这目光？姑娘？姑娘？”又有一人牵着马上前审视着陆湘。这人生得比赵谟魁梧一些，一身宝蓝色锦袍，眉眼极是冷峻，通身透着的气质跟赵谟这样的皇族贵胄完全不同。
天意……陆湘脑海中飞速旋转中，是岳天意，镇国公府的小公爷岳天意。
赵斐脸上阴晴不定，陈锦侍奉多年，也吃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เ。
陈锦知道自己差点犯了大忌，默默站到เ一旁。
陆湘心中一凛，旋即冷笑。
知道了这一点，陆湘心里那点子气顿时就烟消云散了。小样儿，你姑姑玩欢喜佛的时候，你的爷爷还在啃脚๐丫子玩呢！
陆湘嘱咐完这些，心里舒了口气，这麻烦的差事总算是了结了。
等到第五日的时候，崔直过来了。
“皇后娘娘一向重视六皇子，指不定就给他说个好的呢！”程美人道。
李昭仪正欲提醒她慎言，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两个人都跟闷葫芦一样。
“姑姑，我们知道错了。”雪瑶和盼夏一起低声道。
“有劳了。”陆湘道。
不见？
一天天的，可真不消停。
老年人要有老年人的觉悟，该进补的东西要进补，该将息的时节要将息。
陆湘无奈地挑了挑眉。
郑采女身型高挑，纤腰长腿，又会跳舞，身体极为柔软，是以这套书中秘技她学得极快，很快就得了皇上的喜欢。
“罢了，”王德全知道小太监说的是实情，遂没再骂他，缓了缓神色，看向一旁的陆湘，“陆姑姑，这事还得劳烦你走一趟。”
王德全听她这般说，赶忙挥了挥手，一脸嫌恶道：“不成器的东西，该他的差当不好，劳动姑姑，合该他过来磕头求着姑姑出马，哪有他说话的份儿？”
赵斐捏着鼻子，磨蹭许久终于张了嘴。
陈锦飞快地放下勺子，又从博古架上拿了一罐子蜜饯碰到赵斐跟前。
“哄小孩的东西，拿开。”赵斐à不耐烦道。
陈锦咧嘴一笑，收起了蜜饯，见赵斐身上仍搭着陆湘的斗篷，想说点什么，又不太敢。
这斗篷是蜜合色杭绸的，上头绣着折纸花蝶纹，看着温柔娴雅，很贴陆湘素日的气质。
“爷，这斗篷要送去敬事房么？”
“拿下去洗了吧。”
没说送不送，陈锦觉得应该送回去，但赵斐没说，他不敢擅自揣测，只得领了命，取了斗篷出去。
第24章
陆湘踏实过了三日，盼夏就回敬事房传话了。
“姑姑，主子说姑姑要的东西到เ了，得空了便可过去瞧瞧。”
盼夏垂眸站着，一袭水绿色的宫装，脸上的妆容素净，一脸恭谨的模样，与从前在陆湘面前轻松自在的模样完全不同。
“我知道了。这两日敬事房里事情多，怕是过不去，还请六爷担待一点。”
“是。”盼夏点了头，显是要告退。
陆湘见她这般模样，开口留แ她：“难得回来，若是不着急，多玩一会儿再走。小顺ิ子他们都挂念你呢。”
盼夏柔声道：“姑姑这边忙碌，怕耽搁正事。”
看着仍是很柔顺ิ的模样，但感觉跟从前完全不一样，她一直避着陆湘的目光，总觉得心里藏着事。
“在长禧宫当差ๆ，可还顺当？”陆湘又问。
“一切顺当。”盼夏答得简单。
陆湘听出她不乐意多说，终于忍不住道：“盼夏，我总觉得你变了。从前有什么事，你可从不瞒我。”
盼夏闻言，抿唇一笑：“是姑姑多心了，长禧宫跟敬事房不一样，主子不喜欢奴婢们多嘴，我时刻记着这规矩，如今也习惯少说几句了。初时的确不太自在，如今倒真没什么，说太多多余的话，着实累็得慌。”
“也罢，反正你记着，若遇到难办的事，一定要来告诉我。”
“我记下了。”盼夏笑着点头，鼻子却有些酸。
真的可以什么都说吗？
难道她能告诉姑姑，那ว夜她侍寝的人根本不是六爷么？
她不能。
“姑姑。”玉漱在外头叩门。
“进来吧。”
玉漱推门进屋，见到盼夏微微颔首，又转向陆湘：“姑姑，掖庭局陈姑姑传话，说他们那ว边都准备好了，请姑姑过去考核。”
掖庭局这批宫女春季进宫，已经学习了好几个月，再过十几日，就是各宫各处挑人的大考。敬事房身为独立于内廷十二监、四司、八局之外的衙门，自然有优先挑人的便利。
“姑姑果真在忙，我先回长禧宫了。”盼夏识趣地起身告辞。
挑人的事不着急，陆湘其实还想跟盼夏多说几句，但见她走得那样快，显然是不想多留，只得作罢。
“走吧，去掖庭局。你去班房把该备的东西都拿来。”
“方才已经把东西备好了，姑姑要不要瞧瞧有没有什么疏漏。”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