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湘并不意外，赵谟他……陆湘在心里默默一叹。
盼夏点了头，“我是这么劝她，只盼着她慢慢能想明白。”
偏生赵谟就那般缠着他，手还抱着他胳膊。
陈锦站在门口：“主子，夜里风凉。”
顿了顿，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说，“我亲自送你。”
她的确不知道该叫他们送她去哪里。上次她在悦宾楼失踪，这次又在悦宾楼出现，悦宾楼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哪里还能ม再去？何况，悦宾楼不是她的地盘，陆湘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从前陆湘很喜欢看他笑，喜欢他那最纯粹的笑，眼下他冲着自己笑，心里却极不是滋味。
“我们俩？”陆湘本能地反问。
陈锦陪在他身边，看着赵谟的身影消失，这才小声道：“主子要喝口热茶么？”
“舅老爷又来信了。”
“表妹，记住了？”
表妹就表妹，陆湘只想逃走，什么名分什么名字不重要的。
今日挨了陆湘的打，他倒是一派云淡风轻。
“喂，你倒是说话！凭什么派人把我绑到这里来，还对我毛手毛脚的？”
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陆湘道：“奴婢觉得，九爷虽然活泼好动，并不顽劣，当不至于闯祸吧。”
这个她，自然不是许亭然。
“有道理。”赵斐居然点头赞许，然则又道，“我与姑姑也在承岚亭相见，还见了两回，依姑姑之言，我也心仪姑姑了。”
赵谟的目光在沐霜霜身上飞快地闪了一下。
如果她要去，赵谟就没那么想去了。
许亭然涨红了脸，不知在想什么，不时往旁边瞥一眼。
“那ว我……”
昨日赵斐叫盼夏过来回话，说今日到御花园里碰面商议编书之ใ事，陆湘赶紧依着他的吩咐到璃藻堂把与《珠玉》篇有关的三本书找齐了。今日巴巴地捧着书来了御花园。
陆湘到的并不早ຉ，这会儿钦安殿的正殿中已经坐了十来个ฐ人。
“陆姑姑今日又去北苑当差啊？”
从前陆湘几年都不来一次北苑，也不知怎地，今年都来了好多趟，比坤宁宫还去得多。
“姑姑来得挺早。”
陆湘猛然一惊，起身回过头，望见身后的梅林里有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这幕后黑手下手太快了。
王德全面露难色，“姑姑你是知道的，今晚皇上歇在景阳宫，这是最不能打搅的时候，头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盛福全是偶然被传召进去了才通报上去，好在今日沐贵妃没发脾气，要不然，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落座之后，郑采女茫然睁开眼睛，望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饭菜，苦笑了一下：“姑姑，这就是我的断头饭吗？”
郑采女望着陆湘，似乎有一点懵懵懂懂的，但她还是顺着陆湘的意思端起了碗，喝了一口。
“是好好说的呀，她就是颜若朝华，面如白玉，跟六哥你一样。”
“六哥。”赵谟把笔拾起来，递到赵斐跟前，哀求起来，“六哥，我真没胡说。”
“在我的书房里，姑姑，我……我犯下如此大错，会……会被诛灭九族吗？”
这种丑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里会大张旗鼓地诛灭九族。
赵斐不想谈自己的事，继续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难受？”
“那你难受什么？难不成她不中意你，中意岳天意？”
至少对她而言，赵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孩。
身上发疼，脑袋也发晕。
陈锦是太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不过他从前没听到这种声音，略微有些不自在，赵斐发问，他实在答不上来，便道：“主ว子听出什么了？”
三分缱绻，两分热烈，还有五分却是无比的沉重与压抑。
他生来自带着一股清冷，孤零零坐在轮椅上，任谁看了一眼都会心生怜惜。
“璃藻堂里有本书叫《卧中ณ仙》，我本想找过来给六爷瞧瞧，可惜去了几回都没找到เ，等会儿我再，若是有了，回头就给六爷送过来。”
崔直摆了摆手：“这阖宫的主子加起来，在娘娘心里也没有两位爷重要，姑姑只管过去，敬事房的事有王公公担着，天塌不下来。”
话说到这份上，陆湘无法推脱只好暂且应下，跟着崔直一道往北苑去了。
身旁宫人鱼贯而入，将凉亭里里外外以清水泼洒过再擦拭干净，石凳也换上新的坐垫。
“娘娘，这是刚送进宫的荔枝，您尝个鲜。”
陆湘摇头。
王德全自然也明白。
“还是咱们后宫的主子好伺候。”雪瑶忍不住噘嘴道。
正窃窃私语着，黄门领着一个太监走了出来。
“得了，景仁宫的差事要紧。”陆湘说完，径直朝前去了。
景仁宫那一位想一出是一出，虽还不至于对皇后娘娘不敬，可折腾起底下人来那是说风就是雨。今年春天沐贵妃爱好折花，每日都要去御花园走一遭，一路走一路折。御花园天天补新花上去，上上下下一干人差点没给折腾死。
她本来是乐府的舞伎，有一回宴饮过后，皇上幸了她，皇后赐了她采女之位。郑采女是个心思活泛的人，有一回遇到เ陆湘，便说她总觉得每回皇上都不太尽兴的模样，很是苦恼。陆湘便从敬事房取了《闺中良策》给她。她学得认真，很快就有所得，一月能ม被翻三回牌子，这个ฐ月更是连着侍寝了好几天。
希望敲打一下能够有所领悟吧。
盼夏点头：“奴婢……奴婢还想恳求主子一件事。”
“说。”
“请主子不要把我送回敬事房，奴婢只想伺候主子。”
“我记得，你是陆湘最器重的人，你不想回敬事房？”
盼夏摇头，苦笑道：“姑姑待奴婢极好，奴婢想留在长禧宫。”见赵斐似有蹙眉之意，盼夏急忙道：“只是做奴婢，没有别的奢望。”
“你当真如此忠心？”
盼夏坚定地点了点头。
“若是我吩咐你做一件事，陆湘也吩咐你做一件事，这两件事相互冲撞，你听谁的？”
“听主子的。”
“确定？行，那ว你现在就去敬事房，往陆湘的吃食里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