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疯去,往后长禧宫没他这号人,今日就撵他走。”
陈锦知道他火了,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帮着把被角掖好。
“嗯。我叫他们退下。”
“姑姑,你要的伞。”
上回是那个ฐ来路不明的景姑娘,今日居然跟陆姑姑纠缠上了。
着急归着急,洪安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守在殿门口。
赵谟见他们如此听话,顿时满意地笑了,勾了勾手指头。
“把那两把凳子给我。”
离这边最近的避雨之所就是沧浪亭。
“六爷,你别闹了,我撑着伞也没法推轮椅,你早些坐上来,我便可以少淋雨了。”
“陈锦不在么?”
倒是陈锦细心,病卧在榻的人不能翻身,时常会生褥疮加重病情。
“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要接人,姑姑随时发话就是。”
若是尸体,你们预备接到เ哪里去呢?
陆湘在京城有房子,但既然她决定用现在的身份继续生活,那本来的宅子就不能用。
赵斐道:“姑姑一向都在宫里,对宫外人事不熟。一日之内怕是看不好的,姑姑不妨把自己的要求说一说,我且让舅舅的家人去帮忙瞧瞧。他们熟悉城中的情况,可先替姑姑筛选一二。”
“方才我跟玉漱去长春宫请安,李昭仪问起了善岚苑的事情,又给我们这个包袱,要我们带去善岚苑拿给郑采女。”
他能被王德全选为接班人,心机智计远超过常人,甚至也在陆湘之上。
等到他安稳坐到了轮椅上,盼夏方แ才轻声道:“主子,是去雁池么?”话一出口,盼夏便意识到自己今日话太多了,主ว子已经说了去雁池,自己却还要反复询问。
但赵斐à并无什么表情,只是“嗯”了一声。
对这遗诏,皇帝之前从来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一直依着祖宗家训照办。
从前他也觉得高祖皇帝醉心丹药一心求长生实属魔怔,而今他越发觉得能体会到高祖的心情。
赵谟看着她瞪着眼睛小心翼翼提防自己的模样,越发觉得可爱,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我没动。”
说完,她伸手指向赵斐à那边。
薄纱帐子里只剩下赵斐一个行动不便的孤家寡人。
“想什么呢?这么เ高兴。”赵谟侧过脸,压低了声音问。
“我怎么能不多想?”
“可是……可是我跟九爷都还没……”
“要去吗?表……哥?”
“想去就去啊。”赵斐回得轻描淡写,仿佛真是她表哥似的。
陈锦不知道从哪里溜出来,在廊下也对陆湘做了个“请”的姿势,陆湘出了门,陈锦便将房门拉上了。
“你以为我在跟你抢她?”赵斐面露不悦。
应当不至于,应当不至于,陆湘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陆湘脑子里乱得很,努力摒弃杂念让自己้镇定些。
陆湘用过早膳,在班房里同王德全说了会儿话,养心殿那边已经传出旨意了,说近期就会宣旨为赵斐赐婚,叫敬事房会同礼ึ部做好安排。
昨日赵斐可是在许亭然那边做了手脚,很显然,他很抵触这桩婚事。
陆湘会心一笑,正准备折返时,余光往亭中朝承岚亭中一飘,便见赵斐缓缓从亭中的石凳上起身,走到栏杆边上,朝着陆湘躲着的这方站着。
陆湘有些无奈,然而仔细一看,发现赵斐虽然朝这边站着,但目光似乎望着远处,并没有看向自己้。
要说之前没见过许姑娘,只知道出身四品官员之ใ家,算不得身份贵重,但方才在旁边躲着看了那么久的戏,便知她是个进退有度、大气端庄的姑娘。
想想皇帝对沐贵妃的痴迷,陆湘想,男人都是肤浅的东西。
正挪动着,身边有人轻咳了一声。
“我……”
许亭然这个名字,对赵斐à来说其实陌生得很。
“母后让我过去。”
“回宫吧。”赵斐à道。
赵斐的咳嗽日日都有,有时厉害有时缓和,日常都是不请太医的。
“干爹,相关人等都死了,如今这事情可还怎么เ查?”罗平询问道。
王德全道:“我去一趟景阳宫,等着陛下起身,一切交给圣裁吧。”说完,他从桌上拿了一块萝卜糕,塞进嘴里就出门了。
“看你?”
“我与他说过几回话,他是个读书人。多少知些礼ึ,哪里敢那么เ大胆看你?”
王德全见陆湘松口,忙点头道:“这是应当的。”
“沈约下了诏狱,郑采女如今安置在善岚苑。”
“斯人已逝,不足挂齿。我只能说到这里,六爷若是不满意,也只能ม如此。”
“看来我是惹起姑姑的伤心事了。”
但是沈约手里有沈平洲毕生的心血,在陆湘漫长的人生里,沈平洲可以算是陆湘唯一的朋友了。
不行,陆湘必须亲自,有她在,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皇帝看重虚弱的赵斐,忽然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指在赵斐跟前点了点:“你以为朕对你漠不关心?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朕都知道。这些年若不是你,皇后和老九哪能过得这边快活?”
赵斐一凛,并不着急说话。
“定国公也三翻四次给朕秘密上书,要朕立你为储。”
“舅舅错爱,儿臣愧不敢当。”
“你当得起!”皇帝继续道,“你是最像朕的人,你知道像在何处吗?”
“儿臣不知。”
“哈哈,”皇帝笑了起来,“朕在自己้的兄弟之中,算不得最聪明最能干的,但先帝愿意立朕为储君,你知道是什么缘故吗?”
“儿臣不敢妄言。”
皇帝又是一笑,“不为别ี的,只因为朕心思细密,最能揣摩先帝的心意,知道先帝想要什么样的太子。”
说着,皇帝摇了摇头,“你这几个兄弟的确各有长短,但若论心思,却没有人能及朕之十一,唯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