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湘使劲儿揪着自己的头发，满脑子都是疑惑。
他是像赵谟那样发现自己的真面目了吗？
陈锦愣了一下，“主子几时去？”
“是。”陈锦应声下去，另叫了人进来伺候。
她明明已经成为父皇的妃子了，可是有一回在宫中见到岳天意，赵谟亲眼看到沐青青含情脉脉地看着岳天意。
“不是。”赵斐答得很果断ษ。
他有些不忍心，又有些幸灾乐祸。
“太医说，就是今晚难熬些，恐怕不得安生，睡不好觉。”
“主子，梁太医来了。”外头宫人通传道。
因着太医到来，赵谟和陈锦都站起了身，将榻边的位置让出来。
寝宫的山水围屏后面，摆着一排高大的柜子，放着赵斐的朝服、常服、枕头、被罩等物。
陆湘看不清楚被子的花色，摸到一床跟赵斐身上搭得差ๆ不离的便抱了出来。
玉漱领了命，匆匆离去。
书稿落在长禧宫，昨日她叫玉漱去取，长禧宫的人却叫玉漱吃了闭门羹，说书稿是她的东西，不好给别人。
“赌父皇去北苑是不是瞧六哥的？”
“我赌父皇是去看六哥的。”
“为什么？”沐青青木然地问。
她只关心赵斐为什么对区区一个ฐ盼夏那么在意，她想听赵斐à的解释，可是赵斐不说，她只能等着。
赵谟放下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倒想起赵斐à的话了：“刚才六哥说，你有东西落下了。”
“嗯。”
赵谟今年才十六，来日方长，他可以等，他可以忍。
“你饿吗？要不要我让他们送些小食上来？”赵谟的心情一轻松，又开始为陆湘张罗起来。
“我给你拿了干净衣裳๙过来，你换上，免得着凉。”
赵谟拿着衣裳，放在桌子上。
过了一会儿，还是赵斐à先开口：“盼夏的事，你想让我怎么样？”
陆湘也不知道自己想让赵斐怎么样？
雪瑶懵然点了点头，让到เ一边，等杭太医出了门，方才抬眼看向陆湘：“姑姑。”
雪瑶依言进了屋，陆湘将房门带上。
“得了，赶紧吧，我瞧着还有气儿。”
这一路并不算远，陆湘的心情却异常艰涩。一进敬事房，正好遇着小顺子等几个人在说闲话，见陆湘带着这么多侍卫进来，一个ฐ个忙凑了上前。
书里头说的很详尽，陆湘花了十日的功夫粗略看过之后，基本上算是入了门。再回头去看自己之前誊抄的书稿，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赵斐要折那些书角的缘故。
他只是一个寿数寻常的人，活了五十多年，却将自己้的生命活到了极致，做到เ了别人几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各宫娘娘那里都去了？”陆湘问。
“前几日的我都看过了，没什么เ疏漏。”陆湘道，“比我做得还细一些。”
见陆湘来了，也不说什么废话，将手上的书往前一推。
陆湘早就知道他把书拿到了，只是眼下还得装作第一次知道一般，伸手把那本《石经》接过来，“多谢六爷。”
“姑姑，我们到了。”前头的人跳下马，也扶着陆湘下来。
那人道：“姑姑不必担忧，值守的人都是我们安排好的，姑姑只要跟着我们如常进去就好。”
方才只摆了茶水和点心的桌子已๐经被移到了旁边，换上了一张矮一些的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铜炉火锅，里头的炭火很旺，烧得汤汁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西山因着凉爽，在这空旷的地方แ，吃点锅子确实极好的。
她还真想学骑马的，但绝对不是跟赵谟学。
“六哥。”
陈锦道：“舅老爷有识人之明。”
陈锦在心底长长的叹了口气，感慨命运的不公，但这样的情绪只是翻涌了片刻，这些事，原不是该他的身份可以置喙的。
这是一辆四驾的翠缨八宝华盖马车，因着巨เ大，十分的宽敞平稳，像一间屋子似的。
上了马车，赵斐坐在正当中，椅子的旁边摆在一座矮脚几案，上头摆着几本书。
“我把你带到这里，是因为你现在惹上麻烦了。”赵斐慢条斯ั理道，“我是在救你。”
陆湘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เ言语回应这般无理的托词，因她此刻扮演着涉แ世未深的少女，只能耐着性子问：“我惹上什么麻烦了？”
陆湘一鼓作气把手头的两本书都摘录完成了，其余的书还需等着赵斐回来翻看。
算算日子，呆在敬事房的时间不多了。
陆湘被这突如其来的笑意震了一下，迅速垂眸，不再看他。
这夹枪带棒的话一出，陆湘刚刚因为那一抹笑泛起的涟漪就被狠狠打散了。
“姑姑又去璃藻堂拿书了？”见陆湘捧着书回来，玉漱朝她一福。
玉漱点了点头。
赵斐在里头私会许亭然，对赵谟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若是赵谟这么เ冲进去，许亭然很可能就没脸做人了。
她本来拉的是赵谟的袖子，赵谟冷不丁一抬手，陆湘的手就滑下去，正好落在他掌心里。
赵斐不置可否：“关于盼夏，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陆湘一直以为，赵斐对盼夏的生死置若罔闻，手里捧着赵斐给的房契，又听他这一句，顿时有些惊讶。
赵斐道：“我身边有个侍卫，一直心仪于她，从前我问过她的意思，她不愿意跟他，只想留在长禧宫当差。如今……那侍卫倒想随她出宫。”
“哪个侍卫？”陆湘大吃一惊。
她万万没想到เ居然还有这样的内情，赵斐身边的侍卫喜欢上了盼夏。
“秦延，你不认识。”
确实不认识。
陆湘有些泄气，又担忧起：“那……如今盼夏已๐经……不能走路了，他还肯照顾盼夏么？”
赵斐点头。
这个秦延，陆湘倒是颇为感动，只是她不能帮着盼夏应下，盼夏虽是伤着了，可喜欢这种事，不是伤不伤的就能解决的。
陆湘很清楚，盼夏对赵斐的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