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斐话音一落，陆湘蒙在被子里补了一句：“净房在旁้边，香料在这屋子的妆台第三格里。”
陈锦自是了然，默默退了出去。
“你……你怎么เ……”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先前还好好的，才把衣裳扔了就变成木头人了。
赵斐果然如竹影所说的一般昏迷着，连这样的巨响都没有吵醒他。
岳天意一直对陆湘所说的事半信半疑，见到赵斐这般模样，此刻自是信了大半。
秦延飞快地穿好衣裳，打发二喜回去，自己้提了剑走到门口，并未立即开门，沉声问道：“外头是哪位朋友？”
声音有些熟悉，秦延略๓一思索，立刻๑想到站在门外的是谁，飞快地把门打开。
赵斐起身坐到炭炉旁，接过酒壶后屏退了陈锦，自己把酒壶放到炭炉上温着。
酒这玩意，原本就是不为着吟风弄月，都是借酒消เ愁罢了。
“的确还有事麻烦舅舅。”赵斐望着定国公，“外甥有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需要舅舅的帮助。”
“并非为了他人，若不如此，我只怕会跟高祖一般死在丹炉旁边。”
“你没跟公爷提起我吧？”赵斐à又问。他曾叮嘱过岳天意，不要跟别ี人透露是他授意岳天意写的折子。
“我在别人眼里就是桩麻烦，若你跟我走得近，往后你爹见到九弟会怎么想？”
“你是个细心的人。”
“照顾好他。”陆湘道。
见陆湘疑惑，夏晚解释道：“秦王想听听江南小曲，王爷便说把四位姑娘都请上。”
夏晚点了头。
陆湘走进去，陈锦悄然退了出去。
进了京城之后，仿佛突然从初ม冬到了隆冬，赵斐的脸色格外苍白，看着十分虚弱。
岳天意喜欢她？岳天意居然喜欢她？岳天意怎么会喜欢她呢？
他说叫她等着，他要上门提亲。
虽说派了萧裕过去询问，陆湘总觉得，自己不能在这儿枯坐着等。
进门的时候，岳天意正在吃点心。
“自己拿好。”陆湘冷了声音。
陆湘心软了，捧着茶杯坐到他身边，想喂他喝水。
“戏班这么快就散了？”岳天意问。
“都成，我对茶道一窍不通，喝不出什么好的。”
陆湘话音一落，便听得笛声一变，骤然急促起来，舞姬ภ们随之踩着碎步退到两边，舞作花瓣状。
光是这双魅惑的眼睛，便足够惊心动魄。
赵斐的原话说的是婢女，但陈锦不能这么明说，非得从言语之间提醒岳天意和段萍，不得真把陆湘当做婢女。
段萍有些迷糊，看看陆湘，又看看陈锦，问道：“公公，景姑娘呢？”
竹影似乎犹豫了一下，垂首道：“便如王爷所言。”
竹影愣住，旋即笑了起来：“王爷慧眼如炬，属下拜服。”
先前陈锦使了银钱向山民买了几身衣裳，这山民虽是村中的富户，最好的衣裳也是布衣，赵斐他们把身上的泥皮子换下来扔了，穿了山民的衣裳，陆湘却不必换。
从进山到现在，陆湘在这山里睡了好几个晚上了，有时候借宿在山民家中，有时候直接在山里找块干净的地方睡着。哪怕幕天席地，陆湘未曾有什么紧张的心情。
“刚才过来的路上瞧见了一个蜂窝，正好可以拿蜂蜜涂在山鸡上。”赵斐正在看那ว蜂巢，听到陆湘的话也抬起头看向萧裕，“把手拿开。”
他正对着萧裕，一下就看到萧裕脸上被马蜂蛰出了两个大红的包，“噗嗤”一声大笑了起来。
这鸟叫声断断续续的，听着的确有些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掐着嗓子叫出来的。
“赵斐！赵斐你听得到吗？”陆湘又大喊起来。
“好，先去江北大营。”萧裕此刻心乱的很。
萧裕觉得，影卫的话不可全信，主子本事那么เ大，绝不会就这么เ折在帝陵。但主子既给了他守住景姑娘的命令，他必得先安置好景姑娘，再去查探。
定国公曾给赵斐一块令牌，上头烙着鬼谷二字，他年轻时带兵在湖广剿匪，救下了一个老头，那老头给了他这令牌，说有事可去云梦泽。定国公何许人也，自是没把此事放在心上，把令牌当做玩具交给了赵斐à。
此番前来江南寻找福地，说到要破墓中ณ机关，赵斐便想到了这块令牌。
“现在可以说了吧？”
“办什么事？是皇帝要你办的么？”陆湘下意识道。她就知道，皇帝没安什么好心，好端端的为ฦ什么เ要封赵斐为越王。
他听人说过，定国公极其喜爱赵斐，皇后认下赵斐之后，定国公不止亲自教导赵斐习武骑射，连功课都要亲自指点。
若是从前，他少不得要心酸一番，今日见着定国公的反应，并无什么触动。
竹影这一番话出来，赵斐倒对他刮目相看。
却是李方笑了笑，“奴婢打前锋，这是理所应当的，不过竹影大人这话，奴婢有些听不明白，东厂的人都快死光了，影卫大人们不上，倒叫王爷这个做主子冲在前头，是不是不太合适？”
淡淡的茉莉清香，将这几日来受的惊吓和委屈尽数驱赶。
陆湘出了浴桶，将头发擦干，坐到桌边喝了口茶。方才在浴桶中虽是沐浴，其实也出了一身汗，陆湘早已๐娇弱无力，顾不得发丝儿还湿着，便往榻上躺着去了。
他声音不高，又在殿内，因此陈锦补了一句：“进来回话吧。”
“属下萧裕给主子请安。”
甲板上，兵士们正在清点死尸。陆湘从前在宫里是见过尸体的，可宫里的尸体不会这么一排一排血淋淋的摆着，更不会是这般缺胳膊少腿儿的样子。
陆湘不想理他，闭口不答，岳天意反是来了精神：“知道怕，往后一个ฐ小姑娘家就别乱跑了。”
赵斐的身子跟以往变化太大了，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初时虽然僵硬，但很快就行动自如。净房里一回又一回的，还能把陆湘从从净房抱回卧房。
别说他这回昏迷多日，便是他没中毒之前也办不到。
陆湘沉默了。
赵斐见她这个模样，自是不会再追问。
她的性子，他很清楚。
她是只在山里生活许久的野兔，对来自周遭的一切危险都有敏锐的感知，稍有风吹草动，便逃回她的三个洞窟里。
赵斐好不容易才把她留แ在怀里，不想因为些许事情把她吓跑。
“不想说就算了，我并没有多好奇。午膳想吃什么？我吩咐下去？”赵斐说着，低头轻轻吻着她的头发。
陆湘自是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忍不住闭上眼睛，安安稳稳地用额头抵住他的下巴，周遭都是他的气息，令她格外安心。
他们俩都不是爱说话的人，这样静静的呆着，并不会觉得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