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骤然驾崩,许多事情纷繁复杂,赵谟在武英殿中一直呆到夜幕降临才走出来。
“你怎么过来了?”赵谟脱口问道。
“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
那……得看是跟谁的回忆呀。
“可说什么了?”
“往后她有什么吩咐,你只管去办,无需过来回话。”
想到那是将来要跟陆湘一起居住的地方แ,赵斐的心里对越王府有了一些要求。
他希望王府可以宽敞些,精致些,池水要有,花园要有,亭台楼榭๓也得有。从前在宫里,陆湘跟他一样,喜欢去雁池边漫步。将来他们用过晚膳,亦可携手去池边喂鱼赏月。
“他的确该死。”赵斐道,“他若不死,你和我都活不了。”
“可你还是为他伤心。”陆湘叹了口气,拿出帕子,从他背后伸手去擦他的眼睛。
萧裕道:“属下一直盯着养心殿附近,只是养心殿周遭影卫太多,不敢靠近,只能远远望着,夜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เ人进出,也没闹出动静。”
赵斐à坐在廊下,眼眸愈发冷峻。
这一晚,赵斐仍是如此。
“嗯?”
赵斐的侍卫都是训练的死士,能腾出一间屋子来打地铺就可以了。
“见过了。”
“你跟他们打过交道的。”陆湘笑道。
“嗯,你带进墓的那ว个少年,容星河。”
陆湘的浴桶旁边放着一张木架子,她平素喜欢沐浴,一泡就是半个ฐ时辰,因此会在木架子上搁一副茶具和三五样点心。许是陈锦见到เ上头摆的东西,便把厨娘备的包子、咸菜摆了上去。
赵斐在榻上躺了许久,渐渐恢复力气,亦越发精神,自扶着墙坐了起来,见陆湘蒙头躺着,道:“你不过去,我可没力气把东西端过来。不必害羞,我先洗,你且吃着。”
“赵斐,你在想什么เ?”陆湘见赵斐别过目光,不看自己,好奇地问道。
“你真想听?”赵斐缓缓看过来,眸光分外复杂。
对赵斐讲义แ气是一回事,但他还没有做好谋逆的准备,要是真被皇帝追查出什么,镇国公府就完蛋了。
岳天意和竹影虽是高手,但刚才做的事,是他们这辈子做过的最凶险的事,此刻๑虽死里逃生,却都是疲倦至极。
这话是多此一问,除了皇帝,谁能把赵斐身边的人全部换走,谁还能把堂堂越王囚禁在长禧宫?
“此人可靠么เ?”秦延对竹影还是有几分怀疑。
雪瑶正领着小宫女从敬事房里头出来,见到赵斐的步撵,低头行礼。
沐霜霜是阁老的女儿,她要嫁给赵谟,皇后自然要给赵谟留一个ฐ清清静静的后宅,也没问赵谟的意思,便把雪瑶传了回来。如今雪瑶跟玉漱一道在陈姑姑手下做事。
陈锦一直远远站着,见状忙跑过来给赵斐拍背顺气,一面对定国公道:“王爷这身子,一入冬便难过起来。”
“原以为你身子养养便能养好,如今看来,竟是没有好转。”
“没有。”赵斐道,“香香已经走了。”
再看赵斐的表情极是平静,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陈锦蹙眉,喊了一声“萧裕”。
“跟上去,保护好姑娘。”
赵谟放下筷子,目光在四个人身上逐一扫过,笑道:“六哥,哪个是你一掷千金买下的歌姬?看模样,我可挑不出来。”
赵斐à扬了下巴,轻声道:“水仙,九爷小瞧你呢,给九爷露一手。”
“父皇的旨意。”
“嗯。”赵斐神色泰然,语气亦十分平静,偏生陆湘听着有些心酸。
“二叔,你想什么呢!我是景姑娘雇的镖师,当然一直跟景姑娘在一块儿了。岳公子是雇我那位景姑娘的朋友,我来扬州的路上不是遇着水匪了么?就是岳公子救我们。他是……是我的恩人,不过后来我也救了他一回,算是扯平了。”
“是京城的。二叔,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香香姑娘,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只是来都来了,还是把话说开得了。
赵斐道:“若不是没有力气,你进门我就把你扛进来了。”
他是山贼还是地痞?要把女人扛着进屋?
传话的人说有顶要紧的事,这会儿进了门,赵斐什么เ话都不说,只请喝茶,看样子,又是一顿鸿门宴。
“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陆湘暗暗道,难怪这水仙能艳绝扬州ะ城,别说男ç子,便是陆湘也挪不开目光。
陆湘的心狂跳不已,赶忙正襟危坐。
如今景兰走了,来了个ฐ狐媚样的香香姑娘到越王身边,段萍少不得一番推测,对着香香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哼了一声道:“你又知道了。”
她原想着带段萍去珍馐阁住,可段萍对她这样的态度,她说不出口邀段萍过去了。
第108章
陈锦看着眼前陌生的脸庞,顿时惊呆了。
陆湘已经困到不行了,听到她这么说,顿时道:“你要添被子么เ?”
陆湘本来想说去给他取一床,想起先前那山民过来说过,家里统共三床被子,给他们留了两ä床,山民抱走一床去亲戚家里,陈锦他们既没有床也没有被子。赵斐缺被子,她根本没地方แ取。
她想训斥,可又觉得这事她连训斥得勇气都没有,只能ม回头狠狠盯向赵斐à。
赵斐见到陆湘着急上火,忍住笑,冷着脸训斥道:“胡乱ກ喊什么!”
“说话呀!”陆湘催促道。
赵斐轻笑一声:“我有什么想不想,还不是因为你在外头欠了风流债。”
陆湘初时诧异,愣了一下,方才明白他说的是赵谟。
她没好气道:“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人家有后宫三千,哪里还顾得着我?若论风流债,我怎么及得过你?”
“是吗?我倒要跟你说道说道,到เ底是谁欠的风流债更多。”
“好啊,”陆湘不甘示ิ弱,“那ว一次,在梅林,你跟沐青青在凉亭里搂搂抱抱。”
“是她抱我,我可没搂她。你当时在那里,应当看得出她只抱了一下便叫我推开了。”赵斐咬牙切齿道,“我倒是知道,有人的轿子被人撞翻了,一路被人从大街上抱回了镇国公府。”
这事……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那是因为我受伤了。”陆湘虽然气短,仍然梗着脖子不肯认。
“还有一个人,在你心里跟圣人似的,谁都说不得,骂不得。”
他说的是赵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