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章见她蜷缩着身子,没想到她竟怕他这样,是因为他太丑了吗?不禁抬手摸自己้右脸的疤痕,坑坑洼洼,有筷子那么长,丑陋蜿蜒到嘴角。
他往她身边靠拢,可晚玲整个ฐ身体已๐经靠在了车窗的玻璃上,躲无可躲。
“快来坐。”席太太站起来,李妈已๐经端来了茶水。
“可以,当然可以了。”
“是,我是傻瓜。”
他拉着她又风风火火跑起来,晚玲觉得自己飞起来,像回到了奉天。他的手很暖,暖得叫她踏心。
窗子忽地被吹开了,漫天的雪花飘进,打在晚玲的脸上,凉飕飕的。好一阵子,她没听到他的话,她扭头看,明哲早已๐不在了。
“少爷去了药厂,太太和少夫人去静安寺了,普陀山还是太远了。”
晚玲打开了车门,坐在了她旁边。“还好碰到了你,不然要迟到了,今天有要紧的护理测验。”
“他就是我未婚夫。”白瞳趴在晚玲的耳边小声讲。
“膜呢?”
“膜呢?”
“这么快就湿了,在明哲身下的时候也这么贱吗?”
“表哥。”
席太太使了个眼神,站一旁的周然去给申月莹倒菊花茶。
“姨妈,我下学晚了。”晚玲进来先编了谎。
吕游把晚风拉扯到了小巷,指着自行车说。
“搬去哪里?”吕游手在自行车把上摸来摸去,“我这次去上海ร姨ถ妈家,还学会了开小汽车呢。烧汽油的,跑得可快了,突突突的。”
“谢谢明玄哥哥。”沈微的嘴角掩藏不住笑着。
明玄的头歪去窗口,看秋阳下逐渐凋萎的山茶花枝。
席太太从抽屉里拿出安眠药瓶,是前些日子她从罗伯特医生那ว里开的。自从明诚去世,留下这该死的遗嘱,她就开始整夜的焦虑失眠了。
她不知睡了多久,想醒却睁不开眼。突然感觉左手凉了一下,被人握住了。他握得很轻很轻,轻到仅仅只是拿着,捧着。像是对着一块极其珍贵的瑰宝琉璃,拿重了怕碎了,不拿又怕丢了。
晚玲听到来人的声音,不得不缩回了手,她心里的忧伤更大了。她放下了女人的矜持,主ว动向他伸出了手,他却依旧ງ不理睬。自作多情过了,就不会再有下次了,真的不会再有了。
“他是?”
儿子要追女人,做老子的总是要教几招的。
吕太太站在门口听得了,瞥他一眼,慢慢走过去,坐在床沿轻拍儿子的后背。
“伯父。”吕游年少,但很懂礼貌。“晚玲,你要去哪儿?”
陈父开了口,“晚玲要陪我去市场买面。”
晚玲回头就戳了晚风的额头,“莫谈国事,瞎说个什么,不是要做作业吗?哪道题目不会,快拿来。”
“卖糕点,不行吗?”晚玲不喜欢吕游,觉得他一点也不成熟ງ,最重要的是,他要去军部ຖ做事,她是最讨厌当兵的,那些人,端着枪靠武力说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王法都没有。
她又低头在地上左ุ右寻看。
手心赫然躺着一枚银色的金属纽扣。
[金簪二枚,金戒指四枚,钻石两枚,手镯三对,四季衣服粗穿的具备三套四套,细穿的各二套。棉被八条,胡绉的占了四条…还随去了良田十亩,每亩约计价一百二十元。]
外面突地闪亮一条缝,划破天际,紧接着嘎啦一声,噼里啪啦的雨点拍打在纱窗上。
她抱起书,朝书房门口走出去,又调皮的回头,趴在门框上,害羞地盯着明玄看。
沈微礼貌答,“家里还有事,等我把这本书看完再来。”
“帮我把这箱糕点搬到楼下先。”
“妈正好有话要和你说。”
“没事,我没事,就是心口有点闷。”她下意识往后躲开他的亲近。
明哲理解,善意地笑笑,礼貌地向后退一步,把袋子递给她。
“这个,给你的。”
“什么?”
“打开看看!”
晚玲觉得奇怪,他不会搞出什么恶作剧再作弄她吧,但他态度很认真的样子。
“看把你吓得,你不喜欢我,又有了未婚夫,我不会碰你了。”
明哲主动帮她打开袋子,“我可是跑遍了整个上海ร滩才找到的。”
牛皮纸袋里她看到了红彤彤的红果,和家乡一样的红色小果,穿在竹签上。
“冰糖葫芦?”
明哲点头,“你说你爱吃糯米的,特意让店家夹了糖糯米在里面。也不知是不是你爱吃的味道。”
“谢谢。”
“尝尝好不好吃?”
晚玲吃了一颗,碎糖沾在嘴角,“好吃的。”
明哲揉揉她的头,“好吃下次再给你买,你是我表妹,疼你是应该的。”
晚玲踏过客厅的门槛,回头见坐在轮椅上垂头的明玄,甚是可怜。
“表哥,明哲哥哥买的冰糖葫芦,我家乡的味道,你也尝尝?”
她摘下一颗,放在明玄嘴边,“张嘴,啊…”
明玄见她欢喜,他也欢喜,配合地张开嘴。包了糖浆的山楂酸酸甜甜,刚才的堵心,不开心的阴霾,对明哲的嫉妒马上烟消云散了。
“好不好吃?”
“好吃。”
她见到明玄笑了,“表哥你应该多笑一笑,比明哲哥哥好看,像春天里的桃花。”
明哲倒是不高兴了,嘲笑一句,“吃你的糖葫芦,桃花那是形容女孩子的。”
“不理他,表哥,我推你去书房。”
都说女人善变,说风就是雨,说的就是晚玲这样的。可这不叫善变,她的心里,住了明玄那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