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想过,他可能不会配合,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去赌了。
台下的时瑶,听见林嘉歌的话后,垂下了头。
纪十年:别担心,很好的朋友就不会疏远。
小方:想尝试的东西很多,性格有一点儿变了,变得更开朗了。
破之浅,不破之深。
萧镇远高居九重宫阙,却始终摸不透那个人的心思。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最无辜的情深之ใ人,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而那人高居云端之上,对他的心意也只有高高在上的无所谓。他曾在心底恶毒地想过,若那人也能跌进泥泞而狼狈不堪该有多好。
然而到头来流年春尽,他也终于明白,原来一往而深的无辜情深之ใ人,从来都不是他。
第一章
跟着云澜的密探回报萧镇远,说国师今日又在粉街喝酒听戏,如今醉得不省人事,刚被抬回宫里。
萧镇远猛地将手中茶盏摔落在地,冷冷道:“朕去瞧瞧国师。”
案几上弹劾国师的奏折一沓又一沓,宫人们知道皇帝ຓ此时正在气头上,屏气不敢多言。
萧镇远当年专为云澜在宫里修建了极尽奢华的龙烟阁,专供她起居。他走进殿门,看那人正半倚床头,断ษ断续续地唱着戏文,在看到萧镇远时,她醉眼朦胧地勾唇一笑,并未起身。
萧镇远俯视着她,沉默良久,终究忍下了怒气。他抬手摸了摸云澜的脸,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云澜却笑道:“你长大了。&ุrdquo;
她突然起身,想够桌上的茶盏,却不小心抬手打翻了烛台,火苗顺ิ着纱幔迅速蔓延。
火光里云澜的面容近乎ๆ妖冶,萧镇远没有叫人,退后了一步。
云澜抬手一挥,所有的火光瞬间消เ失了。
萧镇远第一次见到เ云澜,也是在这样的火光里,那一年他十三岁。他那ว野心勃勃、手握重权的叔父穆王觉得他这太子太过碍眼,先帝刚刚驾崩,便想假借走水斩草除根。
十三岁的少年太子年幼,穆王权势滔天,所有人都以为萧镇远必死无疑。
直到云澜突然出现。
萧镇远的眼里没有恐惧,看到她出现在滔天的大火里,他也没有惊异。十三岁明明还是个孩子,眼里却是千帆过尽后的沉寂。
云澜随手一拂,萧镇远满身的灼伤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镇远仰起头看向她,眼里泛起了光亮,道:“你是神仙吗?”
“你可以帮我吗?”他踉跄地爬起身向前,紧紧地攥着云澜的手,道,&ุldquo;只要你帮我,这天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云澜摸着他的头笑了笑,眼前小小的少年眼里是强压着恐惧的镇定,仿佛依旧在努力维持着自己太子的体面。
她在凡间游历多年,仅仅只是听闻宫变,过来凑个热闹,没承想会遇到这样的情景,她偏过头,不知在想什么เ,过了一会儿,萧镇远终于听到了她的回答。
她说:“好啊。&ุrdquo;
这一声看似心血来潮的“好&ุrdquo;,将她在这宫中ณ留了整整十七年。
从此,她一个九天神女,便成了凡间的国师,一人之ใ下万人之上。
她呕心沥血地为萧镇远铺就帝王路,而死里逃生的萧镇远,也终于在云澜的辅佐下,坐稳了他的皇位。
如今十七年过去,曾经的少年帝王已是而立之年,性情偏执冷漠,他所求的权力已经得到,却还想要更多。
他想要云澜。
可偏偏他从来掌控不得云澜,她似乎什么都不看重,朝臣觉得她是妖臣惑主,弹劾她的奏折日日都有,她却浑不在意,整日里喝酒听戏,言语淡然,仿佛全无心肝。
第二章
半个月后,国师云澜当朝上书,说皇帝即位已久却无国母,是时候纳妃立后了。萧镇远当庭震怒,红着眼摔了手边能摔的东西,却对着国师毫不避讳的脸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是无数朝臣早已上奏过的事情,却都被萧镇远压下不提,可这一次萧镇远震怒过后,却不知为何想通了,广选佳人,盈扩后宫,立了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卓林之妹卓文萱为后。
云澜虽为臣子,却是唯一住在宫里的臣子。
她歪躺在萧镇远的尨榻上,旁边的椅子上坐着萧镇远,正慢条斯理地剥核桃——云澜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唯独喜爱新鲜下市的核桃。
云澜接过萧镇远剥好的核桃,漫不经心地道:“你如今都成婚了,大晚上的不去后妃的寝宫,把我叫来做什么เ?”
萧镇远神情带了几分阴骘,道:“不过是你想让我成婚罢了,哪一次不是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เ?”
云澜伸手在萧镇远的下巴处挠了挠,仿佛在逗一只闹脾气的狗。
萧镇远闭了闭眼,道:“你为什么这么เ做?你当真不在意?&ุrdquo;
云澜侧过脸看向萧镇远剥好的那盘核桃仁,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道:&ุldquo;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的缘分,我当年伸手拉你一把,也只是闲得无事。你娶妻生子,活你的人生,本就和我无关。”
“无关?”萧镇远低声笑了起来,“是谁当年为我屠尽叛贼?是谁夙兴夜寐教我帝王之道,是谁为我担了手刃血亲的骂名,为我平定天下?”
“随你怎么想吧。如今你的皇位固若金汤,过段时间我便走了,你已经不需要国师了。”云澜站起身,将核桃仁倒进自己的袖笼口袋中,慢悠悠地向外走,道,“北境外乌径王野心勃勃,卓林是难得的将才,你要倚靠他的地方แ多着呢,去陪着她妹妹吧,毕竟是你的皇后。”
萧镇远摊开手心,手中是一粒丸药。他静默地坐着,面色上看不出心情,他一直坐到夜深时,喝得不省人事的云澜才被宫人抬了回来。
云澜依旧ງ在低声唱着戏文,这是她一直唱的那ว阙,萧镇远从未听清过她究竟唱的是什么。他问将云澜抬回来的宫人,宫人道:“云澜大人听戏从来都只听这本《仙人亭》,这么寻常的戏本子,不知道大人为何如此喜欢。”
萧镇远挥退了下人,亲自为她倒了杯茶,拿出手中ณ丸药,道:“这药丸醒酒,吃了再睡吧。”
云澜睁开眼,眼角泛着水光,长发如泼墨氤氲,月光从窗外透过,映在云澜的面容上,绝艳秀丽得让萧镇远无法挪开眼。
她有些迷糊,拍了拍萧镇远的脸:“你怎么还在这儿?”
“不要恨我,云澜。”๙萧镇远拿茶让她将药丸咽了下去,轻声道,“我宁可毁了你,也不会放你走。”
云澜并未听清萧镇远在说什么,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突然道:“我还没当过皇后呢。”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萧镇远怔住。
云澜突然伸手搂住了萧镇远的脖颈,带着醉意小声道:&ุldquo;怎么就让别人占了去呢。”
萧镇远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你说什么?你想当皇后吗?”
&ุldquo;算了,还是娶一个可以照ั顾你的人吧。”๙云澜却又松开他,笑得开心,眼角却有了泪,她道,“๙将来我走了,你也能顺遂安乐,这才是属于你的。”
云澜从那日酒醉后,终于消停了几日,她没再去喝酒听戏,而是整日在城外溜达,终于在一片桃林里揪出了做贼心虚的紫宸星君:“你整日总盯着我做什么?你让萧镇远那傻小子给我吃什么เ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
紫ใ宸星君转身想跑,却被云澜一把拽住了头发:“能ม封我仙力的东西,肯定是仙家的东西,除了你谁会这么大费周章?”
“萧镇远背着你寻找各种能ม留住你的法子,我那日装作得道高人去找他,也告诉了萧镇远这是什么东西,他不是也毫不犹豫地骗你吃了吗?&ุrdquo;紫宸星君道,&ุldquo;你一心辅佐他,为他改天命,仙家手染了凡人血,你明明知道是什么后果,可他又是如何对你的?&ุrdquo;
云澜不答话,似乎并不在意。
紫宸星君叹了口气,道:“封你一段日子的仙力也好,省得你再胡闹。”๙
“我知道你担心我。”云澜收回手,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道,“回去吧,我自己心里有数。”
回宫后,云澜面对萧镇远的试探,依旧面不改色,仿佛压根儿就没察觉到。
她开始像交代后事般交代萧镇远,告诉他哪些人是真心效忠于他,又有哪些人心有暗鬼,要防着谁,重用谁,如何防,如何用。
萧镇远静静听着,道:“我已经临朝多年了,云澜,我都懂。”
云澜蓦然收口,看着萧镇远放在案几上的手,手掌宽厚有力,指节纤长分明,的确不再是那个羸弱的少年了。
“你说这些做什么?”萧镇远脸上带着一点儿笑意,这笑意却并未到眼底,“云澜,你知道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走。”
云澜没有说话,只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晚上的时候,皇后突然下旨召见云澜。
萧镇远自立后之后,并未去过皇后那里,又整日待在云澜的龙烟阁里,卓文萱是卓林的亲妹妹,自然忍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