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辰南笑:“我去买单,等下就直接下去了,有空再约。”
大概是职业所致,说话越来越喜欢看人的眼睛,也许信奉眼睛是最学不会撒谎的器官吧。此刻,唐明看到纪辰南眼里有光,是那ว种炫彩夺目迫不及待的光。
两ä片肩胛骨锋利ำ地突出,随着动作,像展翅欲飞的蝴蝶。
主ว攻√年下√攻有恋背癖√不定时更新√he√
最开始两天宋晚还在提心吊胆,不管是在家还是呆在小面馆,担忧没什么เ信用的纪辰南会忽然出现,没脸没皮地粘着,想尽办法捉弄。
三四天后,焦躁不已的心情平复不少。
只是偶尔会不适应过于寂静的单身公寓。宋晚并不是个ฐ生活规律的人,有时候开店累了回家倒头就睡,饭也随便吃,心情好才下厨炒两个ฐ菜犒劳,但通常吃不完,放进冰箱,想吃时拿出来热,反反复复,最后味道全混就倒掉。
和纪辰南呆在一块是他生活最有规律的时候。
现在倒好,落得一身轻。
纪辰南绝对不算一个合格的炮|友,人虽然没再来,东西却全部ຖ留下。枕头,洗漱用品,一套完整的衣服。当初为了减缓替换速度两人去超市还特意选了大瓶沐浴乳及洗发水。每当宋晚看到这些都头疼不已,东西不会说话,可能够带着人不断回想起过去那段荒唐的日子。
以往宋晚总感觉心间像压着一块石头,坐立不安,现今,这块石头非但没有放下,反而愈来愈重,压得他近乎喘不过气。
纪辰南,就像是拽住绳索的领头人,而他是在深陷黑暗的迷途羔羊,男人动一动绳子,他便亦趋亦步地跟随。忽地有一天领头人乏味了,丢下绳子独自走出黑暗去拥抱光明与希望,徒留他一个在看不见的地方不断深陷,泥沼缠身,再也爬不出来。
对方留下的滴点东西譬如洪水猛兽,宋晚完全不敢碰触,仅能让它们呆在原处,假装视而不见。
*
12天。
这12天内稀疏平常地两点一线。
心静下来,也没任性地时常不开店,钱赚了不少。
春夏交替的季节,气温不断ษ攀升,昆虫十分活跃。夜晚关了店,慢慢走回家,一路都能听到两边草丛里的鸣叫声。路灯很少,走了大半才看见一盏,散出昏昏的微弱白光,仍旧引着一堆飞蛾在发烫的灯泡旁飞舞。
宋晚盯着那群傻不愣登的飞蛾,无奈地摇摇头,快步往没人的家里走去。
近来难得下了场雨。
老天爷仿佛慈悲心泛滥,温度瞬间下降。早起出去开店,迎面拂来的风都冷飕飕的。这种换季时的突变情况最让人尴尬,小老板怕冷,穿了件长袖。但在店里做面时,来的客人都穿短袖,倒衬着他有些异样。
幸好以前店里会留件衣服备用,宋晚趁大中ณ午没人,跑到里面的小隔间,拉紧门,把短袖换上,登时自信满满。结果一出来,就被从店门那席卷而来的冷风吹了满身,冻得小老板打了个喷嚏。再进去换总觉不好,并且还有奇怪的自尊心作祟,宋晚无奈,搓了搓脸,瑟瑟微微地坐在大柜台后的红色转椅上缩成一团。
又凉又累的一天终于熬过,回家的路上宋晚简直要散架。
草丛两旁吵闹的夜虫消失了,隐约只听见点风吹草地发出的簌簌细响。
晚上夜色沉沉,这条路通往旧民区,没什么人。宋晚把早上带去的长袖套在身上,企图抵御点冷风的摧残。
楼道的灯莫名坏了,连接两层,宋晚所住的楼层也囊括在内。原先只需要加重脚步就能感应,现在瞎叫两声也没亮。宋晚拿出手机想开手电å筒,结果发现手机竟然没电关机了。
倒霉,眉毛皱成一团。
他怎么把日子过得这么糟心。
小老板无法,只能摸着黑上去。不清楚是不是在面馆里冻得太久,还是黑暗太过逼人,死死地黏住视网膜不放。宋晚感到一股恶心控制不住地上涌,头昏脑涨。在无灯的楼道里僵持了一会,他踉跄地往上走。好不容易来到家门前,拿出钥匙对了好几次才插|进去,旋转,扭开。
房间内仍然昏暗重重,压抑感不断。
宋晚闭了下眼睛缓解,睁开后回身关门反锁一气呵成,他没有开灯,心中似乎憋着口气,快步走向卧室,恍若背后有恶鬼在追。
小老板一头扎进狭小略๓潮的单人床,用被子狠狠裹住。
等出太阳该晒晒被子了,这样想着,宋晚半冷半热地睡去。
*
朦朦胧胧,宋晚隐约看到一点光亮。
黄绿交杂,很小一只。宋晚感到好奇,顺着光走去,周围灰暗渐渐退去,他蓦然发现自己处于一条小河旁。河水潺潺,旁侧长满绿树与植物。天空是漂亮的银蓝,一角弯月闪着微光。
极具梦幻的世界。
宋晚回过神,低头观望,发现自己的手臂和腿都很稚嫩,连衣服都是小时候穿过的,蓝色简单的短袖上印了个很大的奥特曼图案。他光脚踏在小河中ณ,骆色马裤挽到เ膝盖上。河水很清凉,柔和地流过小腿,河底也软湿平滑,没有尖利的石块。小宋晚用脚踩了踩,觉得十分舒服。
这时候,最初吸引他走过来的光亮又冒出来。
原来是萤火虫。其中一只在空中ณ慢悠悠地飞,宋晚目不转睛地盯着,不由自主伸出手。萤火虫竟然真停在他的手心里,宋晚欣喜万分,大气都不敢出,漂亮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直看。慢慢的,在角落里的萤火虫也全飞了过来。它们身形细小,尾部却散发着美丽ษ绚烂的光,笼着宋晚。宋晚来回张望,感觉心间的抑郁减了不少。
这样细碎璀璨的光景使他联想到烟花,巨大的如墨般的夜幕间,无数烟花绽放,他站在人群的末梢,耳畔ึ回响的都是烟花炸响的轰隆声。然而他却一点也不感到孤单,因为手正被别ี人握住。萤火虫围住的宋晚若有所思地侧过头,身边没有人,一种寂寞感涌ไ上心头。
没有人可以分享,纵然眼前是人间仙境,也同样索然无味。
骤然间,背后传来很重的踩水声,宋晚回过头,一阵大风袭来,把环成灯笼轮廓的萤火虫迅速吹散,四周树枝沙沙,声如鬼魅。他用双手挡住,透过间隙看来的人。只需一眼,便吓得瑟瑟发抖。
那是他的继父。
面容未变,那双隐没在阴暗中ณ的眼睛如故地透着危险。
宋晚再看看手臂身体,已๐经变回了成年样子。过往旧ງ事充斥大脑,历历在目。
景色陡然转换,光明再无,充满生机的树木与茂密的植物全沾染上夜晚的幽深,远远的模糊成一片,看不清楚,让人不敢轻易涉入,仿佛暗藏危机。
不……别ี……
宋晚在内心呐喊,可惜满腔的委屈和愤怒到达口中只剩下懦弱的语气词。
不能被他抓住,不能任由他走到面前。宋晚惊恐地用抖如筛糠的手狠狠掐了大腿一把,疼痛刺激了求生欲望,宋晚掉头没命地往前跑。
慌不择路,胆怯蒙蔽双眼,失去理智,只会发出后怕的喘息声。
闷头往前狂奔的宋晚猛地撞到一个ฐ人,他晕头撞向,同时一股熟悉的味道钻进鼻腔。同样的沐浴露,同样的洗发水,以及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自然而然能感应到的亲近。宋晚几乎连头都没抬,伸手抓住对方的衣袖,如同坠入深渊前拽住的一株救命稻草,如同干旱濒死的鱼遇到一捧清泉。
宋晚止不住喘息声,勉强挤出的声音断断ษ续续。
“快……快带我走……”
不远处的继父还在不断逼近,身旁้的人动也未动。宋晚被吓得半死,往他那边贴了贴,却没想过要丢下他独自逃跑。
“喂喂……”
距离不断缩短,宋晚畏缩地拉拉他的衣袖提点。
继父猝然一个ฐ大跨步,蹿到เ跟前,小老板急忙闭上眼。
“别抛下我一个人。”宋晚大叫,“纪辰南!!”
他就在这个时候醒的,包着被子从床上坐起,依然满目的黑。空气中皆是深夜特有的寒冷。宋晚大脑混沌无比,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哪里都在喊痛。眼角凉凉湿湿,面无表情地抹掉,转头看向始作俑者。乱梦中的狂风其实是从未关紧的窗户里透进来的冷风,还惹得窗帘上下起伏,难怪他总觉得身上凉。
宋晚莫名吸缩了下鼻子,像乌龟般慢慢腾腾地爬去开床头灯。
一盏台灯散出细微的黄光,宋晚盯着,出神,尔后缓慢地抬起头,视野在不停扩大。灯光涉及的范围有限,他的背后眼前仍旧是暗的。
很安静,悄然无声,仿若世界ศ就剩下他一个人狼狈不堪地守着这盏孤灯。
宋晚没有动,不知道现在几点,也没有去关那ว扇窗子。
梦里的情绪似乎延续到现实,孤寂感在胡乱播种遍地丛生。宋晚眨了一下,眼前出现很小的一片虚影。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此时在想什么,在想谁。
但宋晚不会说出口。
第15章雨夜偏多事
15
早晨出门时,天空就一片灰蒙蒙的。
大街上光线很暗,有人开车去上班还特地打开了前照灯。
一幅世界末日快来的景象。
临近中ณ午,雨终于下了。铅色的云朵散开一些,泻出点微光。纪辰南坐在办公室里,趁工作的空隙,瞥向外面。透过窗户,发现整个ฐ世界都置身于雨幕之中,有种虚幻的朦胧感。吵杂的都市声音被无限量地延伸拉长,传递到耳边只有滴滴答答的雨点声。前些天不断持续的闷热被一扫而空,纪辰南不由得在繁忙工作与糟糕生活的双重夹击下获取到一丝喘息。
难怪有些人喜欢听雨声。
思绪扩散,纪辰南盯着出神,仿佛想要透过披了雨帘ຈ的窗户望去很远的地方,载着身体的转椅发出一声细响,瞬间就把偷懒的纪辰南拉了回来。
他怔了几秒,回过神,看着面前的工作。
重新摆出严肃模样,不顾外面一切,投身于工作当中。
与宋晚分开大约一个多星期,不算太久ื,但这空余的时段是他难能可贵静下心与白暮处在一起的机会。纪辰南空窗期有些长,和宋晚腻在一起的时候小老板纵容着几乎任他为所欲为,导致男ç人一时半会不知该怎样面对十分敏感的白暮。
当初身为校草的纪辰南还没想过自己会有需要相亲的一天。
最开始白暮说只有5天的假期,那时纪辰南心不在焉,以为5๓天到白暮就会回去。结果并没有,女人的假期被无限量拖长,纪辰南也不好询问,这样会产生要赶人的错觉。于是,5天的心不在焉变成了12天的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