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腿骨果然是被那一棍子敲断了。被担架抬出场的时候，乐杨卷着裤腿一拐一拐地跟着跑着，脸色还是刚才那煞白煞白的样子。
医院里，医生刚刚帮我上好石膏，接到消เ息的老妈就冲到เ了病房。
像是气场相和一样，从那背影里投射出的落寞，隔了十来米我都能感觉得到。
正想着，前面的人突然蹲了下来，身体蜷成了一团。
只是，我是你愿意跟着一起去死的那个ฐ人吗？
从来就是这样，你从来就是这样！从来都不肯透露你心里的一点秘密，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啪！”一声，爸爸手里的一根衣架被打得断ษ了开来。“舅舅！舅舅！你别打了！舅舅！你打我吧，是我不好！舅舅！”乐杨又冲上来拦住我爸，他哭得眼睛都肿了起来，我爸看了他一眼，盛怒之下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过头把更多的怒气发泄在了我的身上。
我死咬着牙，心里比身上更疼，为什么到เ了现在，你还不能和我一条心。我们为什么要认错！我们没有伤天害理！谁规定的男人不能ม爱男人，谁规定的哥哥不能爱弟弟！
我推开她，“你周五不是有建筑力学吗？”
“去旅游了。”我走到เ卫生间刷牙洗脸，不去管她。
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停，于是买了几把ktv翻着倍儿涨价的雨伞救急，冲到เ雨里拦了两辆出租车报了个就近饭店的名字。
甩了甩头，算了，不去管他，他那么周全一人，还能给雨淋着。而且这暴雨，说不定下下就停了。再或者，他已๐经到家了吧。
他抬起头，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我，嘴里悠悠地说了声，“哥……”
我真的从没这么懊恼和沮丧ç过。如果说之前我喝酒只是因为ฦ对林小蕾的内疚和对自己是gaທy这个事实的抗拒，那么现在，我心里只有恐惧，害怕乐่杨知道我的秘密，那个ฐ肮脏不堪、不容于世的秘密。如果他就这样从此再也不理我，如果他以后都一直用这样的眼光看我……
我该怎么解释？我要怎么对乐杨解释刚刚的那个吻？那不是兄长对弟弟的亲吻，那不是吻额头，吻脸颊，不是蜻蜓点水，玩笑嬉闹，我甚至想用舌头撬开他的牙关……我觉得头晕目眩，心里希望着自己้是在做个梦，只要一睁开眼睛，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你喝醉了。”乐杨像在自言自语。
“是的，我醉了！我真的喝醉了，我今天喝了很多！我和林小蕾分手了，心情糟糕透了！杨杨，我……”我像抓住一根救命草一般，顺着他的话不停往下说。
“为ฦ什么？”他瞪大了眼睛。
我的脑子一团糨糊，整个昏昏沉沉，一时搞不清他的意思，以为ฦ他问我为什么要吻他，只得继续胡乱ກ地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杨杨，我脑子完全不清醒……”
“为什么会和小蕾姐分手？”乐杨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胃里，酒的后劲越来越浓，我死命地甩甩头，却觉得连乐杨的脸都无法看清。
“为什么เ，为什么分手了……”乐杨又说了一遍，模糊中，我只能抓住那句子的意思，却完全听不出乐杨的语气。
我觉得头快炸开，所有的情绪随着酒劲全体冲上了脑แ门。不顾一切地，我猛地抱住乐杨，越来越紧，紧得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然后，一些句子，不由大脑控制地从我的嘴里几乎是嚷了出来。
“因为我爱你！杨杨，我爱你！我不管，你是男ç人你是表弟，我还是爱你！我没办法和别ี人在一起，我只爱你！我爱你！……”我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句我爱你，我只觉得心里有道堤坝决了口，第一股水喷薄而出后，所有的围堤都再也没办法镇守，这么เ多日子以来压抑在心里的情绪统统随着我爱你三个字爆发。
我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直到，突然，我感觉乐杨的双手慢慢地绕在了我的身后，然后，抱住了我。
我几乎是立刻地住了口，一种莫名兴奋的感觉让我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我不敢动，我真害怕现在的这个拥抱，只是自己้的一个ฐ错觉。我拼命地把意识集中在背部的每个细胞上，感受着从乐杨手臂上传递过来的温度。我不敢发出声音，我正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和乐杨的心跳，那ว么清晰，那ว么剧烈……
我整个人还处在震惊的状态中，乐杨却慢慢地抬起了头，月光照得他的眼睛闪闪发亮，他慢慢闭上了眼睛，脖子微微向上仰起……意识到他要做什么เ的那一刻，我的嘴唇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温度。
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这样的冲击让我整个人呆在了那里。
乐杨的唇有些干干的，一动不动地盖在我的唇上。他的眼睛始终闭着，靠得如此的近以致我能看清楚他的每根睫毛，那ว样长而茂密，微微颤动。
酥麻的感觉，从嘴唇蔓延到全身，体内的欲望像无数被点燃的火苗，慢慢地，慢慢地，聚拢。我感觉到那股将要吞噬一切的危险火焰，但是，我决定，任它蔓延。
所以，当乐杨的嘴唇一离开，几乎没有一秒的停顿，我凑了上去，吻住那唇，不再是刚刚的战战兢兢，不再隐忍犹豫，我疯狂地侵入那ว个ฐ湿润的空间，拼命缠绕住那片安静的柔软直到它笨拙地回应。
然后，合着唇间的节奏，我们的身体也缠绕到了一起……
（二十四）
但事实是，我们仍要分开。因为，寒假来了。
那天，我和爸爸去火车站送的乐杨。
本来，我死拖着想乐杨过完小年再回家，可他说他怕妈妈太想他，因为从小到大，他们从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我拗不过他，只得听他的。想想他们孤儿寡母的，大概感情是会更深一些。反正，寒假也就一个ฐ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乐杨还是要回到我身边。
但真的到เ了火车站，我就后悔了。
下午六点的车，我们五点多到的车站，天已经全黑了。
从爸爸的车上下来，我立即被火车站门口的阵势吓到，那一地或蹲着或坐着的人难民般填满了大门前的每个角落，长龙样的队伍弯了九拐十八弯龟速前进。放假的学生，返乡的民工，探亲的上班族，一个个ฐ手上拎满东西被武警指挥得战俘般面无表情地向前挪步。那一刻，我真实地体会到เ计划生育政策的必要性。
好不容易被人潮推着进了站，候车大厅再次让我震惊了。
从门口忘去，里面黑压压一片，原本一排排凳子分出来的七八个通道完全被人群吞没。大人的交谈声，小贩的叫卖声，小孩的哭喊声，混杂着无良烟民吞吐的缭绕浓烟，整个ฐ候车大厅像个ฐ闷罐头般，让人透不过气来。
乐杨只带了个简单的旅行包，清瘦的身体在候车大厅的人潮中ณ显得那样单薄。我真担心他一个人要坐四十个小时的火车，路上会不会出什么เ问题，毕竟他才是个高中生。
大厅里的空气糟糕到เ极点，看乐่杨的脸色有点泛白，我忙拉着他死命地往靠窗的地方挤，不要说他，我都快受不了那ว味道了。路上他差点被一件行李绊倒，我一皱眉，顾不得身后的老爸，一手把乐杨揽在了怀里，搂着他推开一拨拨的人，朝有新鲜ຒ空气的地方赶。
就在快到窗前的时候，大厅里的广播“叮”地叫了一声，然后一个女播音员的声音响起，“前往齐齐哈尔的1342次列车现在开始检票，请做好候车准备。”一时间所有的人潮猛地涌了上来，我们被拥着完全不能自己掌握方แ向，只得跟着往前走。回过头，老爸已经不知道被挤到哪儿去了。
我拼命护着乐杨，生怕他被别人撞到เ或行李什么的磕到เ，那心情真叫一个ฐ紧张。他被挤得紧紧ู地贴在我的胸ถ前，我都感觉到เ他心脏ู砰砰砰跳得剧烈。
“没事吧，乐杨，不行的话你今天别走了，我叫我爸买机票。这太恐怖了。”
他忙摇头，“你别老把我当女孩子，这里这么เ多学生不都一样要回家。”
“人家是大学生！你就一小毛孩。”我瞪他。
“我马上就是大学生了。”他争辩着。
“是是是，你马上翅膀就硬了，可以飞了……”正说着，我眼前闪过一道人影，一个ฐ中年男子不要命地踩着旁边一排凳子的扶手从旁้边“飞”过，险些踢到乐杨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