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古史之美且备者多矣，而元史独多缺憾，非史官之失职也，文献不足征耳。元起朔漠，
本乏纪录，开国以后，即略有载籍，而语不雅驯，专属蒙文土语，搢绅先生难言之ใ。逮世祖
朝，始有实录，相沿至于宁宗，共十有三朝。然在世祖以前，仍多阙略，世祖以后，则往往
详于记善，略于惩恶。史为ฦ国讳，无足怪也。元亡明兴，洪武二年，得元十三朝实录，命修
元史，以李善长为监修，宋濂王祎为总裁，二月开局，八月书成。惟顺帝朝，史犹未
备。又命儒士欧阳佑等，往北平采遗事，明年二月，重开史局，阅六月书成，颁行后，已๐有
窃窃然滋议者。盖其时距元之ใ亡，第阅二三年，私家著述，尠有所闻，无由裒ฦ合众说，覈
定异同，观徐夔与王祎书，谓：“考史莫备于日历及起居注，元不置日历，不设起居注，
惟中书时政科，遣文学掾掌之，以事付史馆，即据以修实录，其于史事已多疏略๓。至顺帝
朝，且无实录可据，唯凭采访以足成之，恐事未必，覈言未必，驯首尾未必贯穿”云云。
然则元史之ใ仓卒告成，不克完善，在徐氏已豫知之矣。厥后商辂等续撰纲目，薛应旗复
作通鉴，陈邦瞻又著纪事本末，体制不同，而所采事实，不出正史之外，其阙漏固
犹昔也。他若皇元圣武亲征录，记太祖太宗事，元秘史亦如之ใ，语仍鄙俚，脱略๓亦
多。丙子平宋录，记世祖事，庚申ã外史，记顺帝ຓ事，斑之窥，无补全史。而元
朝名臣事略，暨元儒考略等书，更无论已。自明迄今，又阅两ä朝，后人所作，可为元
史之考证者，惟蒙鞑备录蒙古源流及元史译文证补等书。元史译文证
补，出自近年，系清侍郎洪钧所辑，谓从西书辗转译成，其足正元史之阙误者颇多，顾仅
至定宪二宗而止。蒙鞑备录及蒙古源流亦秘史类耳。明清二代多宿儒，容有钩隐
索ิ沈，独成善本，惜鄙人见闻局隘，未能尽窥也。本年春，以橐笔之暇，偶阅东西洋史
籍译本，于蒙古西征时，较中史为详，且于四汗分封，及其存亡始末，亦足补中史之阙，倘
所谓礼失求野者非耶？不揣谫陋，窃欲融合中西史籍，编成元代野乘以资参考。寻以材力未
逮，戏成演义，都六十回。事皆有本，不敢臆造，语则ท从俗，不欲求深。而于元代先世及深
宫轶事，外域异闻，凡正史之所已载者，酌量援引，或详或略๓，正史之ใ所未载者，则旁้征博
采，多半演入，茶余酒后，取而阅之，非特足供消เ遣，抑亦藉广见闻，海内大雅，其毋笑我
芜杂乎？是为序。中华民国九年月古越蔡ກ东帆自识于海ร上寓庐。
第回感白光孀姝成孕劫红颜异儿得妻
“成则为王，败则为ฦ寇”，无论古今中外，统是这般见解，这般称呼，这也是成败衡人
的通例。起语已涵盖切。惟我中国自黄帝以后，帝有五，王有三，历秦汉晋南北朝
及隋唐五季南北宋，虽未尝姓，毕竟是汉族相传，改姓不改族。其间或有戎狄蛮
貊，入寇中ณ原，然亦忽盛忽衰，自来自去，如獯鬻，如严狁，如匈奴，不过侵略๓朔方，没有
甚么猖獗。后来五胡契丹ล女真铁ກ骑南来，横行腹地，好算得威焰熏天，无人敢当，但终不
能统中国；几疑天限南北，地判华夷，中ณ原全境，只有汉族可为ฦ君长，他族不能羼入的。
谁知南宋告终，厓山尽覆，赵氏块肉，淹入贝宫，赤胆忠心的陆秀夫张世杰文天祥，
或溺死，或被杀，荡荡中原，竟被那蒙古大汗，囊括以去。朝天子朝臣，居然做了八十
九年的中国皇帝，这真是有史以来的创局！有的说是天命，有的说是人事，小子也莫名其
妙，只好就史论史，把蒙古兴亡的事实，演出部元朝小说来。诸君细阅周，自能ม辨明天
命人事的关系了！暗中注重人事，为现今国民下针砭，是有心爱国之谈。
且说蒙古源流，本为唐朝时候的室韦分部，向居中国北方，打猎为生，自成部落。嗣后
与邻部ຖ构衅，屡战屡败，弄到全军覆没，只剩ທ了男女数人，逃入山中。那山名叫阿儿格乃
袞，层峦叠嶂，高可矗天，惟径可通出入，中有平地大方，土壤肥美，水草茂盛。不亚
桃源。男女数人，遂借此居住，自相配偶，不到几年，生了好几个男女。有男子名叫乞
颜，生得膂力过人，所有毒虫猛兽，遇着了他，无不应手立毙。他的后裔ศ，独称繁盛。有此
大力，宜善生殖。土人叫他作乞要特，“乞要”即“乞颜”的变音，特字便是统类的意义。
种类既多，转嫌地狭，苦于旧径芜塞，日思开辟。为出山计，辗转觅得铁矿，洞|岤深邃，大
众伐木炽炭，篝火|岤中ณ，又宰了七十二牛，剖革为筒，吹风助火，渐渐的铁石尽熔。前此羊
肠曲径，坍的坍，塌的塌，忽变作康庄大道，因此衢路遂辟。不借五丁，竟辟蠶丛，蜀主不
能专美于前。
数十传后，出了个ฐ朵奔巴๒延，元史作托奔默尔根，秘史作朵奔蔑儿干。尝随
乃兄都蛙锁豁儿，出外游牧。日到了不儿罕山，但见丛林夹道，古木参天，隐隐将大山笼
住。都蛙锁豁儿，向朵奔巴延道：“兄弟！你看前面的大山，比咱们居住地，好歹如何？”
朵奔巴延道：“这山好得多哩。咱们趁着闲暇，去逛会子何如？”都蛙锁豁儿称善，遂携
手同行，重重的走将进去。到เ了险峻陡峭的地方，不得已援着木，扳着藤，猱升而上，
费了好些气力，竟至山巅。兄弟两人，拣了块平坦的磐石，小坐片刻๑。四面了望，烟云缭
绕，岫屿迴环，仿佛别有天地。俯视有两河萦带，支流错杂，映着那山林景色，倍觉鲜ຒ妍。
好幅画图。
朵奔巴๒延看了许久，忽跃起道：“阿哥！这座大山的形势，好得很！好得很！咱们不如
迁居此地，请阿哥酌夺！”说了数语，未闻回答，朵奔巴延不觉焦躁起来，复叫了数声哥
哥，方闻得语道：“你不要忙！待我看明再说！”
朵奔巴延道：“看甚么？”都蛙锁豁儿道：“你不见山下有群行人么？”朵奔巴延
道：“行人不行人，管他做甚！”都蛙锁豁儿道：“那行人里面，有个好女儿！”朵奔巴๒
延不待说毕，便说道：“哥哥痴了！莫非想那女子作妻室么？”都蛙锁豁儿道：“不是这般
说，我已有妻，那女儿若未曾嫁人，我去与她说亲，配你可好么？”朵奔巴๒延道：“远远的
恰有几个人影，如何辨别妍媸？”都蛙锁豁儿道：“你若不信，你自去看明！”朵奔巴延少
年好色，闻着有美女子，便大着步跑至山下去了。
看官到此，未免有疑问，都蛙锁豁儿见有好女，何故朵奔巴延独云见得不清？原来都
蛙锁豁儿目独明，能望至数里以外，所以部人叫他只眼。他能见人所未见，所以命弟探
验真实，自己้亦慢步下来。
那时朵奔巴延，口气跑到山下，果见前面来了丛百姓，内有辆黑车，坐着位齐
齐整整嬝嬝婷婷的美人儿。想是天仙来了。不由的瞅了几眼，那ว美人似已觉着，也睁着秋
波，对朵奔巴延睃了睃。象煞ย吊膀子，可想这美人身品。朵奔巴延竟呆呆立住。等到美人
已近面前，他尚目不转睛，味的痴望。忽觉得背后被击掌，方扭身转看，击掌的不是别
人，就是那亲哥哥都蛙锁豁儿。他也不遑细问，复转身去看着美人，但听得背后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