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步走到东墙驻足仰望，墙头已不见昔时少年含笑窥望的眉眼。心底忽而有种冲动想上去看看——不在墙下看，而是如他那般爬上墙头。
指尖随意轻抚墙顶石砖，依稀有他坐过的余温。我暗生念想，想他在冀州的那ว些年常在这里悄悄看我，我亦趁他不备窜至墙下取笑他那贼相。犹记歌里所唱，墙里西风秋千绕，不如墙外佳人笑，说的莫不是如此？
房门轻轻推开，思绪也被惊扰，我纳罕爹娘此时应忙于会客无暇过来，那ว来者又会是谁？
是他倒不奇怪了，平日府上除了娘和贴身丫头晚菱，也只有他敢不敲门问一声就堂而皇之地进我闺房。我见他神情怪异好像有话要说，心想他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在我面前也变得这么拘谨了？
随我轩窗轻敞，月光倾泻而入，我执扇倾目仰望清朗夜空里星汉璀璨，这夏秋难辨的夜色倒是极美的。尤其那一轮如水光满的皎月，银华千缕流淌了谁人心事，那般含情脉ำ脉。这一望便是良久，终在如斯迷蒙静谧里觅得些许清凉。
“摘星？”我又是惊喜又是惶惑，不敢确信地缓步上前欲看究竟，正想伸手触碰鸟笼证明眼前所见并非梦境，未防窗外一角伸进一手将我握住！
最欢心莫过姬发开了窍，他终于懂得珍惜我，虽然年少的缱绻誓言听来仍显青涩，却已足够叫我心雪消融甘甜如蜜。
“妲己，你在想什么？”见我一路沉闷不说话，姬ภ发凑近我耳边轻声问我。
突然就说不下去，因为我的嘴被他给堵上了！他温软的嘴唇紧ู紧压迫着我的，压得我脑海ร一片空白，只觉灼热的气息扑面，熏得我两颊๐滚烫。而他并不满足于此，竟将舌尖探入我口中ณ，似在急寻我的舌……我不知所措，舌尖倔强犹想躲避，却苦于辗转反侧都寻不到出口。他的舌柔韧而带着轻微的霸道，势要占据所有的领地，就连我的呼吸仿佛都要被他一同夺去……
许久，他的唇才离开，却蠕到我脸颊๐上沿着水痕，如是用唇将我流下的眼泪轻柔饮尽。
“这怎么行！”姬ภ发矢口否决不容商量，“妲己可是我大哥要娶的妻子！”
“不。”伯邑考出人意料é地冒出一句，其淡然宛若清风拂水，“真正能决定的人，是妲己。”
“人有所爱，有些却只能深爱而不能拥有，就好比那天上的星辰，再美也不能ม捧在手里。”指尖在鸟笼壁上那ว些细密的银丝栅栏上惋然流转，流转下一地叹息，“我不会飞，但是它可以，所以我那荒诞的摘星梦便只能寄托它的羽翼了……”
“嗯。”
“你说什么！”
他看着我们说完这一串妙语连珠，弄得我和姬ภ发都很是木讷，特别是当他说到姬发对我有“情义”时，我心里泛起一股怪怪的味道。
“说你抢了就是抢了！还想赖！”
我们赶到时透过熙ກ熙ກ攘攘的人群，见是两个ฐ鱼贩为抢生意起了争执，地上还有只打碎的鱼缸，水已洒得四处流淌，几条无辜的鱼散落在地，扑腾着尾巴挣扎求生，模样很是令人心疼。
“那你给个更好的点子来啊！”
计划付诸实施，我依计在货摊前佯装挑选胭脂水粉，心里算着姬发会何时出场。
“好，那ว就都呈上来！”子辛来者不拒，拿出豪掷千金也在所不惜的气魄，“今儿我们几个要大饱口福尝遍妲己的家乡菜！”
伯邑考眼波含笑饶有兴致：“有什么特别？”
“我乐意怎么了？”
“妲己来啦？”兴许是听到门外有动静，子辛的声音由á远而至，看到我们时竟有些诧异，“咦，你们俩怎么会一起？”
“嗯。”看到她这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我真忍不住想笑，转面举ะ眸欲唤，“下来吧姬发哥哥……”
奇怪了，他什么เ时候走的？
它倒的确是被我唤起注意了，却只瞪着两圆不溜丢的大眼傻傻望我，压根没有靠近我的意思。
我惊慌失措地努力发出声响引它注意，也不住挥手要它远离那里，它却好像听不懂我的善意，回头跑得更快。
“妲己见过王子殿下和二位公子。”我依礼朝他们扶腰欠身，心中却不由惊叹青修子此番新收的学生都是出身名门望族的王侯子弟，他的盛名果然非寻常师者可比。
“这位妹妹我们见过！”青修子正要反过来为他们介绍我却被姬发给打断了，他迫不及待抢了话头又冲我笑笑，“原来你叫妲己呀？”
“小姐你知道的，咱们冀州西边，涂山下的那片竹林可是块风水宝地，花花草草的长势都特别好！”他似乎觉得引起我共鸣了，得意忘形地越扯越远，“这些日子趁着雨季到了，我每天清晨都去竹林里采集新鲜的竹叶和露水，今早ຉ还遇到个教书先生！”
“什么样的……”他仿佛被我这个问题给难住了，摸着下巴两眼上翻，苦苦寻思着措辞来形容，“手里拿着书卷，看着就像是教书的啰！”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ใ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
“苍生皆有道，道在……”来不及想他怎么突然不念下去了，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张温和笑脸，并有手掌轻柔地抚我后脑，“妲己้，道在何处啊？”
“再配上个同心髻，永结同心合家欢喜！”吉祥姑得意得有些忘形，还拿她自诩陶醉的眼神从我脸至身上扫了一周，“婚礼上新娘遍身都是福光，保证比王后大嫁还炫目三分！”
穿戴选定，娘也乐得舒心：“那就有劳你们了。”
她们带着挑好的款式回去加紧ู制新า，这一赶制便花去三月有余，待到禧满堂的人把婚嫁用品欢天喜地地送到府上，最是迫不及待要我试穿嫁衣。量体裁出的尺寸是合身的，凤凰也如我所愿绣得栩栩如生。我这一身红妆，满场无不艳羡，除了禧满堂随行而来的一个老裁缝。
“凤凰泣血……”他隐没在人群里盯着我的嫁衣自言自语，神情和语气都很怪异，“凤凰泣血啊……”
“大吉大利ำ的说什么呢你！”吉祥姑狠狠瞪他一眼，“惹恼了侯府看你有好果子吃！”
他真缄口不再念叨，我却禁不住错愕伫足，垂眸望着身上的嫁衣微感不安，依稀听见他说……
凤凰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