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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郑微拎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肩上背着随身的小包包,风风火火地赶到เ了陈孝正的宿舍。陈孝正看她的阵势,哭笑不得,“你不会把全部家当都搬来了吧?”

“你确定你要住到我这里?”他再次质疑。

没错,她是跟她的好朋友阮莞逛街去了,可关键是——他什么时候也开始稀里糊涂地默认了她是他的另半?

朱小北抽出郑๳微新买的套小樱桃图案的内衣,哈哈大笑,“微微呀,这种内衣也只有你能穿。”

“等等,我有话要说。”她连忙叫住他。

郑微垂下了头,片芒果树的叶子掉落在她的肩上,她也没有心思拂开,“陈孝正,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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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虽然也๣不是每节课都听得聚精会神,但是她的原则是没有特殊情况就不逃课,宁可神游,也๣要亲临现场。用她的话说,郑微都逃得那么厉害,要是她也样,像她们这种住混合宿舍的,班上有事情传达有可能都不知道,何况不幸遇上点名什么的,总得有个人顶住呀。

郑微站在唯可以遮荫的大树下,边用手扇风,边打量着这个ฐ她即将战斗和生活四年的地方。她所在的位置是条长长的校园林荫路,道路的两ä边是她叫不出名的亚热带树木,可以想象黄昏的时候,在这样条路上散步是多么有意境的事情。然而现在整条路的人行道上被熙熙攘攘的人和大大小小的桌子挤了个水泄不通。不时有私家车开到เ她附近的位置,再也前进不了。当然,更多的是学校的大巴,从车站将新า生接了过来,拨拨的,都是像她样拖着大件行李的年轻面孔,还有陪同孩子前来报名的家长,表情无例外地比学生更焦急凝重。

他们是不怎么เ放心的,但是毕竟工作也忙,郑微又再三保证强调,加上自己高中同学里有三个也是考到了这个城市,正好可以结伴而行,相互有个照应。于是,在经历了父母的再三叮嘱和语重心长的防拐卖教育之后,郑微欢欣雀跃地和几个同学起登上了开往中国南方的火车,路欢声笑语,旅途也๣不觉得寂寞。

“阿正,要不我跟你回家吧,就玩两天,我跟我妈说迟点回去好不好。”她想到什么เ就说什么,也没指望他会答应,所以当他迟疑了会再点着头说“那也好”的时候,自己也๣傻了眼。

那ว天下午,郑微坐在陈孝正身边的汽车座位上,犹有不真实的感觉。班车在往他家所在的城市开,时间每过去秒,就离他的家更近了些。他终于肯带她回家,让她接触他学校之外的生活。郑微知道,这对于他们的关系来说完全算得上个质的飞跃,虽然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丑媳妇,而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但在见到เ他妈妈之前,多少有些小小的紧张。

车子行驶了将近半的路程,陈孝正发现身边的郑๳微打了阵瞌睡之后,又开始聚精会神地埋首本小册子中,上车他就问过她在看什么,她神神秘秘地不肯给他看,他也懒得理会,但是难得见她这么专注,这时又忍不住问了句,“究竟什么东西看得那么เ出神,不会是你换了个小本本吧?”她那个无所不包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他是见识过的,并且在看过里面稀奇古怪的内容后,对“术业有专攻”这句话开始深信不疑。

郑微见他再次询问,也不好意思再隐瞒,她把小册子举在他面前挥了挥,“错!这不是我的,是猪北的读书笔记。”

“朱小北的读书笔记,有这么好看?”陈孝正持怀疑态度地把它拿了过来,翻看了下,这可是正正经经的读书笔记,有摘抄,有心得,还有感言,虽然看的都是些没有什么营养的小说,但比起郑微的小本本,还是要正常上许多。他翻到她刚才仔细研究的页,上面工整地写着“巧ู媳妇智斗恶婆婆”,标题下面是密密麻麻的详尽内容。

他合上小册子递还给她,自己则ท靠在椅背上无语地打量身边有些心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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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第十章切在心上的刀5字数:1650

“出门前小北硬要塞给我,让我仔细看的,我是想,那ว个有备无患嘛。”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但是又怕他不快,立刻补充,“我不是说你妈妈是恶婆婆哦,只不过,我第次去你家,心里好紧ู张,想起你说你妈的事情,又听别人说只有个ฐ儿子的单身母亲普遍不好相处,所以唉,你不会生气吧。”

陈孝正失笑,“被你说得我也有点紧张了。”他想了想再正色说,“我妈的确不算非常好相处的个人,但是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恐怖,我既ຂ然决定带你回来,就有心理准备,有我在,她还能吃了你,何况,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吧?”

郑微轻轻捶了下他的肩膀,“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女朋友的。不过,她会不会恨我把你抢走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样想法幼稚?我又不是玩具,怎么เ抢?不过”他微微有点窘意地说,“在我妈面前,你还是沉稳些好”

“我向都沉稳呀,大家都说我看起来文静又淑女。”她争辩道。

他敷衍地说:“是,是,你不说话的时候是挺文静的。”接着又补充道,“还有,好歹也装得勤快些,千万别ี说在学校有时候连碗都让我给你洗这些事,你知道,我妈这样上了年纪的人,观念毕竟比较旧。”

“这个我知道,我就说平时都是我把你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让你妈喜欢我都来不及。”郑微笑眯眯的。

两人聊完之后,过了会,陈孝正不见她说话,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又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头渐渐地靠向了他这边,嘴唇微启,显得她熟睡的脸更加如孩童般天真无邪ิ。他轻轻挪了挪肩膀,给了她个适合倚靠的姿势,然后便个ฐ人看着窗外急速流逝的风景。宽阔笔直的马路上,大客车开得太快,路边闪而过绚烂的山花,还来不及端详,就已离得太远,即使回头,再也看不见了。

到达他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陈孝正的家在他妈妈所在工厂的单位宿舍区里。郑微也从小在单位大院长大,对这种小社会样学校应俱全的大院生活相当熟悉,只不过,相对于她自幼习惯的那个单位大院绿草香花的优美环境,现在眼前这个濒临ภ破产的国企老厂宿舍,要显得冷清破败得多。

他家住二楼,陈孝正刚ธ在门上敲了没两下,有些残旧的木门立刻打开了。

“阿正,你回来了?”

要不是眼前๩的妇人在看到儿子的瞬间惊喜地说出这句话,郑微几乎不能相信,这个ฐ看上去年届五十,略显苍老的女人居然是阿正的妈妈。她只比陈孝正小岁,照理来说她和他两ä人的妈妈年纪应该不相上下,郑微想起自己妈妈白皙漂亮的面容,再看看他妈妈超乎年龄的苍老,不禁暗自心惊。

她边想着,边从陈孝正的背后露出脸来,甜甜笑,“阿姨好。”

他妈妈在看到郑微的时候明显吃了惊,然而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郑微的笑容,她还是仓促地回应了笑,转而用疑惑地眼神看着儿子。

“妈,她是郑微,是我在学校里的同学,到เ我们家玩两天。微微,这是我妈。”他毕竟年少面薄,不好意思当着自己้母亲的面直截了当地说“这是我的女朋友”,然而,以他的性格,又怎么เ轻易将女同学带到家里,何况,他对郑微亲昵的眼神和两人在身后紧握的手已经完全说明了切。

陈孝正的妈妈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似乎只等着儿子回来便可开饭,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三副碗筷,郑微有些意外,这屋子里不像还有别的人,难道他妈妈早ຉ已๐神机妙算到儿子会带回个ฐ女孩?正想着,他妈妈却匆匆说了句,“阿正,快招呼你同学坐,我再去拿副碗筷。”说罢转身进了厨房。

估计已经看出了郑๳微的不解,陈孝正偷偷附在她耳边说道:“桌子上另外副碗筷是我爸的。”

郑๳微更吃惊,几乎要脱口而出:你爸不是去世了吗?好在话没有说出口就反应了过来,在他家那似乎特别昏黄的灯光下,不由得暗暗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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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第十章切在心上的刀6字数:16๔23

趁他妈妈不在,郑๳微迅速地环视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她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先前总觉得屋子里有种让人莫名压抑的感觉。原来首要原因是客厅的灯泡瓦数过低,衬映得四周的摆设更加老旧,那些家具似乎都还是二十年前๩的式样,要是在当时,应该算得上是上好的材料和手工ื。然而经过了时间的洗礼,早ຉ已黯淡无光,要不是身边还站着个他,从小成长在光明温馨环境中的郑微几乎以为自己乘๖坐了时光穿梭机,穿越到二十年前。

不过,老旧归老旧,在她视线所及的范围内,看不到丝的灰尘和杂乱,所有的东西都出现在它应该出现的位置,干净整洁得不像是居家过日子的地方,反而更像个怀旧色调的陈列ต馆。她想,果真是怎样的老鼠就打怎样的洞,这样个家庭长大的陈孝正,也难怪丝不苟到不近人情。

接着她的视线避无可避地落在了五斗柜顶衬着黑纱的遗像上,黑白照ั片里的男人她不用大脑也猜得出应该是他爸爸,那样清癯疏淡的五官,阿正简直就是照片中ณ人的翻版。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他爸爸去世的时候还很年轻,模样又让她感到熟悉而亲切,所以郑微看了好阵,居然也没觉得害怕。她低声对陈孝正说:“阿正,你爸好帅,不是说还很有才华来着,能嫁给这样的男人,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定也很漂亮。”

陈孝正刚想搭腔,正好看到เ她妈妈拿着碗筷从厨房里走出来,两人赶紧噤声。

“阿姨,让我来拿吧!”郑๳微立刻“狗腿”地笑着走上前去,这种时候,适当地表现下自己的勤劳和朴实绝对是明智的选择。

“不用不用,哪能让你来拿,你坐你坐。”他妈妈哪里肯让,立刻用带着点责怪的眼神看了陈孝正眼,“阿正,你这孩子,怎么还让你同学站着。”

陈孝正只得拉着郑๳微在餐桌旁坐下,自己也坐到她的身边。坐了半天的车,郑微早已饥肠辘辘,不过她知道这个时候要守规矩,主人家的家长还没动筷子,她也绝对不能动,不能让他妈妈以为她没规矩。

他妈妈坐定之后,看了儿子和郑微眼,再将目光投向身边摆着碗筷的空位,用略带喑哑的声音说了句,“老陈,吃饭了。今天我们阿正也回来了,你高兴的话就多吃点。”

说完了之后她又看向陈孝正,“放假回来了,跟你爸爸打个招呼吧。”

陈孝正似乎有点尴尬,不过还是照ั着妈妈的意思对着空气说了声,“爸,我回来了我把郑๳微带回来见你。”

“吃饭吧。”她妈妈说了句,便开始往郑微碗里夹菜,“没想到有客人,所以什么也没准备,菜简单了些,不过你不嫌弃的话就多吃点。”

“哪里,阿姨你说哪儿的话。”郑๳微嘴上答得很顺ิ,但人还没能从刚才那幕中回过神来,手里举着筷子,都忘了怎么吃。

“怎么了啊,我都忘了你们年轻人都不喜欢别人布๧菜。”他妈妈脸上是实实在在地不知所措,有些歉疚地看了郑微和阿正眼,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用的是公筷,筷子我都洗过两ä遍再消毒的。”

“不是的,不是的,阿姨,我刚才是太饿了,看见好吃的,高兴得都忘记下筷子了。”郑๳微赶紧说,为了证实她话里的可信度,还用力扒了口饭菜到嘴里,差点没被噎ດ着。

陈孝正赶紧给她拍着后背,他妈妈忙着起身去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慢点吃,你不嫌弃就好,阿正难得带同学回来,我就怕招呼不周,阿正,你也๣吃饭吧。”

三人都各自吃饭,这样的情景跟郑微先前๩的想象大相庭径,她直以为自己会遇上个刻๑薄而尖锐的中年女人,至少也๣会是个难缠的主,心里早已๐想好了无຀数种对战方针,打算水来土掩,见招拆招。没想到他的妈妈会是这样个憔悴而朴素的妇人,尽管似乎有那么เ点点神经质的敏感,但这完全是个常年寡居的中年女人身上可以理解的特质,并且点都不妨碍她极其礼ึ貌周到地款待了自己这个ฐ意外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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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第十章切在心上的刀7๕字数:1609

饭后的情景也是如此,郑微主动提出要收拾碗筷和洗碗,被他妈妈立刻๑客气地拒绝了,她让阿正陪着郑微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己个人在厨房里忙碌,末了,还给他们端出碟洗得干干净净,切得整整齐齐的水果。

真的,他妈妈太客气了,那是种唯恐怠慢的殷勤款待,小心翼翼的礼貌招呼,郑微顿时有被奉若上宾的感觉,然而这样的感觉更让她觉得似乎ๆ有哪里不对,她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但是这绝对不是她预期中的样子。

郑微在陈孝正妈妈期待的眼神里剥了个ฐ橘子,放片到嘴里,很酸,她嗜甜畏ั酸,这下几乎让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不过她强忍住扭曲的表情,害怕这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妇人再露出失望的神情。还好陈孝正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桔子,说:“我好久没吃这个了。”这才算给她解了围。

他妈妈睡得早,不到十点半就要睡了,郑微和陈孝正也不便再单独在待下去。房子是两房厅的结构,他妈妈让儿子睡到客厅的沙发床,把房间让出来给身为女客的郑微。

“床单和被子都是新า的。”她这样对郑๳微说。

郑微连忙感谢,“阿姨,你辛苦了。”

晚上,郑微躺在床上,度胡思乱想难以入睡,她认床,很难习惯陌生的地方,不过哪能说是陌生的地方?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是这屋子是阿正的生活过的屋子,地板是阿正走过的地板,床是阿正睡过的床,这里每寸的地方都见证了他少年时代成长的印记,还有什么比这个ฐ更让她感觉到亲密?她来到了这里,他妈妈的客气虽然让她时有些难以适应,但是这毕竟比她原本的预期不知好了多少倍。

睡前的郑微是开心的,她想,切都是好的。

正迷迷糊糊准备睡去,郑微听到了阵细碎而轻微的敲门声,在午夜时分,这样的旧房子传出此等声音,不禁让她胆战心惊,那声音再传来,她只得披衣下床,壮着胆子打开房门,阿正睡在客厅,她还怕什么。

门打开了,熟ງ悉的身影站在门口,她惊喜地低叫了声,“阿”还没说完,就被本应睡在沙发上的人敏捷地掩住了嘴。“嘘!”他轻声示意她,她立刻会意,也有样学样地把根手指放在唇前,房门轻轻合上,黑暗中那ว个身影立刻๑拥住了她。郑微闻着自己้熟悉的气息,感到เ安心而甜蜜,还带了点背着大人做坏事的小小刺激。

他们在学校里能ม在这样四下无人的空间单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两个年轻人急不可待地分享这熟悉而陌生的激|情和甜蜜。末了,郑微问阿正,“你妈妈是不是不太喜欢我,我有哪里做得不对吗?”阿正抚摸她细细的发丝,“不是,你做得很好,我妈平时就是这样,不过,她没有坏心。”

两人窃窃私语都尽量把声音放到เ最低,唯恐惊醒了他妈妈,夜忽醒忽睡,阿正清晨五点就起身回到เ了客厅的沙发,他说他妈妈向早起,要是看到他不在沙发上恐怕要不好。

阿正离开后,在紧张和刺๐激中度过了大半夜的郑๳微再度沉沉睡去,觉醒来拉开窗帘天已大亮,看床头的闹钟,才知道竟然已经超过了九点,不由大惊失色,连忙换衣服,心里暗骂自己怎么不留神就贪睡过了头,他说他妈妈向早起,这会儿估计坏事了。

她开门出去的时候,阿正和他妈妈早已๐收拾整齐地坐在餐桌前等她,桌子上已经放好了碗筷和清粥小菜。碗筷都没有动过,看情形他们等她也不是时半刻了。

郑微赧然地说了声,“阿姨早,阿正早。”就低头溜烟地跑去洗漱,终于坐在桌子旁的时候,照ั例又是他妈妈对空位的番说话,然后才开始正式吃早餐。

经历了昨晚的那回,郑微对他们家这个ฐ诡异的习๤惯已经没那么难以适应了,相反,她觉得有点感动,个ฐ女人守寡二十几年,把亡夫留下的遗腹子拉扯长大,还对个死去了那么多年的人片刻不忘,宛若在旁,这需要多么深浓感情来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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