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芃一进门，就看见柳家上下老小几乎都在屋子里。
“公主盛情，柳家愧不敢当，”柳石轩似乎并不大开心，语调硬邦邦道：“只是公主乃ี天子贵女，凤凰高贵，柳家非梧桐不敢以栖。”
柳石轩有资历，他愿意站在秦芃这边，秦芃自然很是高兴，但她也没有太大期望，所以倒也不觉得落差。
这时候已经是六月底了，天气燥热得可怕。
秦书淮面色不动：“想好了？”
“柳书彦，”秦书淮垂下眉目：“你要娶一个女人，从来不是只是风花雪月的事。不是说同她说几句好话，陪她看看风景的事。你要和她一起经历苦难，经历欢喜。也许她会惹祸，也许你会摔倒，可当你认定她，这一辈子，你就得为她扛起所有因她而来的压力。”
没有主动报名字，秦芃是个知趣的，平日也就是个打发，对方来了信，她回个信，一来二往，倒也相熟。
然而如今聊起，秦芃却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居然是柳书彦吗……
“嫂子也是。”
秦芃微微一愣，未曾想过卫衍如此通透。只是秦书淮那么一声“我等你”，就能让他猜出始末来。
可是他却忘了，秦芃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秦芃见秦书淮一直不说话，便主动开口。
秦书淮没有理会，直接转身。
因为它意味着，你甚至连多说一句话的价值都不配被给予。
秦芃回过头来，秦书淮看着她头上的栀子花，伸出手来，直接摘掉了她头上的栀子花。
秦芃还没说完，就感觉一朵花被插入她的发髻。
话说得在情在理，不但告诉秦芃之所以要纳那ว位面首，是被孔梦云激怒赌气的同时怕孔梦云找这位戏子寻仇，同时还给了解决方案。
秦书淮点点头，便差ๆ人去问了，秦芃引着他上座，周玉等人跟在后面，由á柳书彦引着去了旁边的位置。
孔迁本和几个老者一起去游园，流觞曲水这种都是年轻人的事情，他们这个年纪都是不参与的。结果半路却就见到了周玉，周玉一脸紧张上前来，压低了声道：“孔尚书，你女儿惹祸了！”
孔梦云是幺女，故而备受宠爱，因清河长公主ว的位置，朝中鲜少有会得罪孔梦云的，大多让着些。若有不让着的，孔迁一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清河长公主找上门去，等出了事儿，他再出来做和事老。
以往她每年都要上赶着来为ฦ他伴奏，当众拒绝她太损她面子，柳家和孔家交好，柳书彦也对一个女子做不出这事儿，于是只能是好几年都不上台。
柳书彦颇为尴尬，正想说话时，就听秦芃道：“大家要听的是笛声，不是琴笛合奏，就让柳太傅独奏一曲，我陪姑娘合奏吧。”
江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追着秦书淮走了上去。
这时候大家正属于互相认识的阶段，每一桌都满了。因为每一桌都用各种花草隔着，秦书淮几人进来，倒也没人发现。
柳书彦眨眨眼。秦芃知道柳书彦是个ฐ会挑礼物的，他让猜，必然不会是俗物，可她也猜不出来是什么，想了想道：“是画ฑ？”
“是花束？”
秦芃看着那拱形大门，好久后，才回过神来：“这是我的帖子，不知能ม否见主人一面？”
“你怎么知道？”
柳书彦：“……”
“嗯。”
秦书淮心里活动十分复杂，想完了一个早ຉ朝之ใ后，秦芃懒洋洋站起来，他终于忍不住，叫住了秦芃：“公主留步。”
他面色一如既往冷淡平静，双手笼在袖间，上下打量着她。
秦芃琢磨着，柳书彦看出了她的难处，笑着道：“请人的事情你放心，我会帮你，你只管办好这事儿就好。”
柳家在宣京声誉极好，柳书彦愿意出面，必然也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柳书彦明白秦芃不会在这个时候随便提及自己家中的事情，秦芃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如今已๐近四月，九月秋闱主考官的人选正在挑选。”
“是有这个意思。”秦芃眼中带了询问：“就不知道你觉得合不合适？”
秦芃认真开口：“我感觉他现在打算用怀柔政策对我，消磨我的意志，等我糊里糊涂嫁了个ฐ人，失去了卫家和未来丈夫的支持，以后他要对付小铭就没有什么困难了。”
白芷义愤填膺开口，两个女人起了身，斗志昂扬，准备着上朝和秦书淮撕逼。
姜漪知道霜花，而眼前的秦芃，却全然不知。
他看着秦芃，面前人仿佛是当年人重叠在一起，就这么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秦书淮觉得内心尖锐的疼，让他几乎难以呼吸，可是他仍旧颤抖着手，将画ฑ一幅一幅送进火里。
他想这一辈子，他大概再找不到一个人，如此珍爱。
秦芃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她以为ฦ自己会难过，就像当年秦书淮说他不喜欢自己้时，有那么点酸涩苦楚。
她点了点头，认真道：“行，我等着。”
哪怕她拒绝，哪怕世俗不容忍，哪怕有万千阻碍，至少该告诉她一声。
可是那人走了，故事也就了结。人死灯灭，落定尘埃。
秦芃实话实说，秦书淮猛地退了一步，提高了声音：“不可能！”
一定有原因的，一个人怎么เ会莫名其妙死而复生呢？
秦芃含笑起身来，招呼着赵一坐下，赵一尽职尽责假扮着柳书彦，同秦芃随意聊着天。
秦芃猜想，大概是因为今日的柳书彦心不在焉，心情不大好的缘故，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同“柳书彦”道：“太傅，你今日是不是不太开心？我给你说个笑话吧。”
他想着，柳书彦那ว个性子，秦芃他未必不喜欢，这么断然拒绝，万一柳书彦喜欢上了，不是追悔莫及吗？
“毕竟，这种事情，该由男子主动开口。我若确定了心意，自然会同公主说。”
然而那ว个在她面前，温柔笑着给她擦药的女儿，则更是可怕。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秦芃点点头，却是看向一直站着不说话的董尤，董尤便是当初将秦铭送到护国寺的太监，秦芃瞧着他，笑着道：“董公公，这位嬷嬷叫什么？”
董尤这话一出，吴嬷嬷立刻变了脸色，朝着董尤就扑了上去，怒道：“董老贼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