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玖在窗外回,面上神色难得地凝重:“王爷,今夜我来找你,是有要事,我们需要偷着离开,不能让任何人现。”
颜聿玩味地笑了笑,慢腾腾走过去,也从窗子里跳了出去。
“做你这行的,你到底杀了多少人,还记得吗?这就是你的报应,就算是到了阎罗殿,也不会给你痛快的。”秦玖冷冷说道。
秦玖微微一笑,“袁大人,既然是宫内人派来的,看样子,你这个统领的位子,宫内有人睥睨上了。”
蔡供奉又漠然道:“我回去会马上特制一种丹药,备你随时服用。但是你要知道,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你一定要自己保重。否则……”她瞪了秦玖一眼,“不用你自己死,我便先掐死你了。”说完便转身快步去了,她怕自己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就会哭出来,或者会忍不住真的会上前掐死这个不爱惜自己的人。
秦玖因为身体实在困倦,所以没有多留她,且因为她如今,也实在不宜在她的住所久留。秦玖叫了荔枝将蔡供奉送了出去,自己闭目养了会儿神。
这一瞬间,颜聿想起了秦玖的那个绰号。
果然是能勾魂啊,不光是让人失魂,还会让人丧命啊。
不管外面是如何议论,身在局中的秦玖,这两ä日心情却不太好。因为榴莲自赏花宴回来后,就病倒了。病势倒不算多么严重,让秦玖担忧的是,榴莲自从那ว日昏倒苏醒后,就变了。这种变化,从表面上很难觉,因为榴莲依然会和黄毛在一起嬉闹,也面对秦玖的调侃时也会脸红,但是,只要你仔细去看榴莲的眼睛,就会现,他的目光中,多了一种以前所没有的东西。
沧桑,是一种经过了痛苦的磨砺,才会产生的东西。每当秦玖看到榴莲那尚带着稚气的俊脸上浮现出的这种沧桑,她就会忍不住难过。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秦玖也颇为疑惑。
榴莲见秦玖和颜聿你一言我一语,当他这个人是透明人一样,气得头脑晕胸口闷痛。原本就没有用午膳,虽说受伤不重,但毕竟不如平日里,他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地跌坐在花厅内的地面上。
颜聿走到娴妃近前的椅子上,随意坐下道:“皇嫂是不知,喜欢我的多是烟花丛中的女子,这真正的良家女子都不想嫁我呢。”
二公主尚思思见状,蹙眉上前一步道:“不瞒多谢娴妃娘娘,我妹妹确实有中意之人,请娘娘容我私下和娘娘一叙来龙去脉ำ。”
“起来吧,那就从你开始,为公主介绍糕点吧。”颜夙淡淡说道。
秦玖方才听过刺客的声音,此时侧耳倾听,希望能从声音上找出来刺客,这样就不用虎爪了。但是,待到十八名宫女都一一讲解完,秦玖并未听到那名女刺客的声音,也没有也没有听到明显用假嗓说话的声音,想必方才她同女刺客对话时,她用的才是假声,此刻用的是真声。
一瞥惊鸿,魅惑俱生。
“我有吗?严王爷。”秦玖唇角轻挑,含笑说道。
还真是直白啊,云韶国的两个公主ว皆是妙人。秦玖笑微微靠在树干上,打算看热闹。她的目光掠过尚楚楚身侧地面上的短剑,脸色忽凝。
秦玖唇角的笑意慢慢凝住,暗暗抽了一口气。
在铁滑车即将落地前,秦玖手指微微摆动,也不知她扯了哪一根丝线,那红网在一瞬间破开了,沉重的铁ກ滑车漏了出去,掉落在地面上,在地面上砸了一个大坑,这才消停了下来。颜夙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连铁滑车都没有触到一下,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比他的动作还要快。
秦玖站在树下,宽大的石榴红色袖子在风中ณ狷狂舒展,飞扬的裙摆卷起无数花瓣飞舞。
袁舒挑了挑眉,淡淡一笑,对着燕云舟抱拳道:“请。”
燕云舟连赢两个高手,却并没有要歇息的意思,手中长刀一指鲁岳,眯眼道:“在下燕云舟请鲁公子赐教。”
秦玖所处的凉棚内不少是朝中ณ官员的内眷,看到谢濯尘上场,有一个官家小姐颇为诧异地说道:“怎么,谢家二公子竟然也上场了,谢家的人,莫非都想做驸马吗?”
秦玖微微眯了眯眼,也看了那黄衫女子一眼。
这样和一个小姑娘手牵手得奔跑,其实是没有过的经历,榴莲觉得实在是有些疯狂,但不知为何也有些快活。
其实到了最后,他们已经早不是在逃了,而是单纯得在跑。
颜聿浅浅一笑,悠然说道:“九爷真这么觉得吗?可本王怎么เ觉得,无论本王如何看九爷,九爷恐怕都不会动心的。”那话语几乎是压着鼻音出的,柔软异常,如情人之间的窃窃私语,温情且暧昧。
颜聿唇角微微上弯,鬓边的一缕丝掠过俊美的眉眼,衬托的他几分不羁和邪魅,“这还不好猜,九爷心里不是装着一个夙儿吗?”
秦玖凤目流转,指着跟随着马车的一个少女,问道:“我不是问你车里的人,我是问你这个ฐ骑马的小姑娘。”
那少女不过十五六岁,骑在一匹枣红的小马上,跳舞一般跟随在朱红的马车一侧。
颜瑞慑于颜夙积威แ,早不敢再问,策马自去了。
相府位于锦绣坊内,这里是丽ษ京城有名的贵族居住区,遥遥看去,可见灯火辉煌,屋宇连绵。不过,位于其中ณ的相府虽说房屋高大,但失于修葺,显得并不巍ณ峨显赫。
颜聿原本就暗沉的脸在这一瞬变得更加铁青,目光更是森寒而带着嗜血的肃杀之意。只觉得怒火好似猛兽一般,从胸臆间咆哮而出。
刘来顺察觉到异样,猛然抬头,在看清眼前之人后,那双原本不大的眼睛就已经惊异地瞪大了。整张脸血色褪尽,扶在苏挽香腰肢上的手微微颤了颤。
秦玖直觉和醉酒之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萧乐่白这才转怒为ฦ喜,坐在地面上,在光线幽暗的林中,开始抚琴。
其他的词句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这几句。
秦玖原本以为谢涤尘让元梓正提议作诗,是想为难榴莲。却未曾想到,竟是让云幕天作诗讥讽榴莲。原来,这么快,云幕天便已经归在安陵王的麾下了。
“我自然知晓!但我知道王爷不是那样的蠢人。对了,我顺便再帮王爷得到苏小姐的爱慕,当真是一石三鸟,这便宜买卖,不做当真是可惜!何况,”秦玖眉梢忽然一挑,笑吟吟道,“王爷如今可是皇位的第三顺位继承人,难道说,王爷你就当真没有过这样的心思?”
而颜聿则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唇角眼梢满是迷魅的笑意,“你们天宸宗不是要扶植康阳王吗?现在又支持我,无论我和康阳王谁坐了皇帝,你们天宸宗都是功臣,这算盘真是打得好。只不过,我对皇帝之位确实兴趣不大,这个就免了,但另外两ä个ฐ目的很诱人,本王就答应你。”
兰舍心领神会,故意喘息着说道:“九爷,你真真是美啊!”虽是故意如此说,但这句话却是真心之语,早ຉ三年前他就很想说,可却不敢说。
纵然知晓秦玖是故意这么说,兰舍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颜聿斜睨了秦玖一眼,伸手一摸,手上竟沾染了鲜血。
颜聿邪眸一眯道:“死不了。”
秦玖眼看着颜聿饮了一口酒,方才慢悠悠说道:“我家黄毛是公的,遇到喜欢的女子,通常都会敬酒的。”
盼馨在他身畔ึ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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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莲此刻便和秦玖、枇杷一起走在绯衣巷,街巷两侧矗立着高低不同的阁楼华院。此时华灯初上,隐约可以听到楼里传出来的优美动听的丝竹声。
秦玖抚摸着黄毛身上的羽毛,心想:这光天白日的,谁会派人去刺๐杀苏挽香呢?
枇杷沉默了一瞬,慢慢说道:“九爷,是天宸宗的人。都是死士,在刺杀前就服了毒,被抓后即刻便死去了。听那些人说,他们身上都有天宸宗的标记。”
“谢涤尘!”紫衣少年忽冷声说道。
白素萱正在作画的手微微一顿。
此刻,人们已๐经得知榴莲为秦玖的侍从,侍从的琴技已经如此,那么主子的琴技不知要高到什么程度?只是太可惜,无缘听闻。
他讶异地挑着双眉,脸上没一丝怒色,就连唇角边的笑容也越深了。
秦玖不想要的,这是静太妃给儿媳备的见面礼,她这个假冒的自然不能收。而且,这个ฐ镯子翠绿翠绿的,水头极好,一看就不是凡品。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可不敢收。但是,静太妃哪里容得她拒绝,她将她的手拉了过来,将玉镯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秦玖侧望了一眼颜聿,见他朝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她这才没有再推辞,想着出去后,直接还给颜聿。
静太妃触到秦玖的手腕时,脸色一凝,“孩子,你的手这么凉,冻坏了吧,这衣服还是湿的,去换件我的衣服吧。”她说着便推着秦玖去换衣。
秦玖忙道:“不用了,一会儿还是会湿的。”反正一会儿离开时,还得从水中过,再说,没有工夫耽误了。她说着朝颜聿使了个ฐ眼色。
颜聿眯眼,过来拉住静太妃的手,低声问道:“娘,十五年前,我没有下毒,父皇不是我害死的。你也没有下毒,是不是?你承认了下毒,只是为了替我顶罪,是吧。”
静太妃脸色瞬间就变了,原本她在墓室中,不见日光,脸色本就苍白,此时更惨白胜雪。她慢慢转身,莲步轻移,一直走到เ床畔,在床榻上坐了下来,伸手捂住了脸。
颜聿和秦玖缓步跟了过去,站在她身前不远处,等着她说话。
静太妃一直捂着脸,他们看不到她的神色,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过来片刻,她微微抬起头,静婉的脸庞上,神色平静。
“聿儿,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你一定会问我的。”她眼神沉凝如渊,声音低哑,“聿儿,我知道毒不是你下的,我承认下毒,并不是为ฦ了替你顶罪,而是,那就是我做的。”
“不对!”颜聿蹙眉道,“母妃,我知道你不会杀人的。你平日里连个蚂蚁都不会踩死,又怎么会去杀人,你也知道我不会杀父皇,但是你却顶了罪,那你一定知道真正的凶手,是不是?你在替他顶罪?他是谁?颜廷吗?”
静太妃闻言,霍地抬起头来,一把捂住了颜聿的嘴。
“你胡说什么,他如今是皇上,你不能这样妄言。”静太妃脸色苍白地说道。
颜廷正是庆帝的名讳。
秦玖没想到,颜聿也猜到了事情是庆帝做的。
颜聿慢慢拉开静太妃的手腕,望着她的眼睛,低低说道:“他对我很好,当初,如若不是他护我,我早就死了,是他免了我的罪,让我到麟州ะ做了闲散王爷。四年前,他重病,我回京探望他,他便将我留在京里了。我的要求他从来没拒绝过,就是当初ม,我抢了颜夙喜欢的女子,他也答应赐婚给我。娘,他为何对我这么好。因为你替他顶罪,作为补偿,他好好待我,是也不是?”
静太妃蹙眉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对你好,只是因为ฦ他是你大哥而已,哪里会有别的原因。”
“娘,那你说,我父皇,究竟是谁害死的?”颜聿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