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大娘了。”
“先等你们歇口气,喝盅茶,我再把事情仔细说子你听,这一遭火烧‘黑风岩’,虽然效果不尽如人意,好歹也算给了他们一个ฐ教训,二当家,一次不够,咱们再接再励!”
靳百器被安排住在楼下右侧的一间敞室中,崔六娘特别ี挑拣了一名眉目俊秀的小童前来侍候,这半大孩子约摸十五六岁,不过手脚๐勤快,动作细致,颇一副训练有素า的样子。
此刻,靳百器刚刚由那ว位周到殷勤的童仆阿安服侍着吃过一顿丰富的早膳,正舒适的坐在大圈椅上喝他今天的第一口热茶,当香醇甘厚的茶汁顺喉入肚,他不由á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吁,眼下的情景,哪里像亡命?不啻是在做老太爷啦!
“你的意思是,你要管这档子闲事?”
“只冲着你这份张狂,牟大户,我们要管!”
“二当家,我心中苦,我心里愧,我不应该还活着,我觉得活着就像是有罪…堂口破了,大当家凶多吉少,那么เ些兄弟流血牺牲,我,我却苟存于此,这算什么呢?”
“话不是这样说,明堂,你该往深处去想,如果大伙全死做一堆,将来还靠谁去振兴基业、再创江山?还靠谁去复仇雪耻?你是‘鹰堡’的‘红棍老五’,实际执掌刑律帮规的人,正是责任重大,万万不可自暴自弃,挫了锐势,要拿出魄力来给兄弟们做个样子才是!”于思大汉苦涩的道:
深深吸一口气,莫远硬着头皮道:
“我得先试试这小子的招法路数,然后再痛下杀着,老哥哥,你且宽怀,等一歇包管捧具死尸给你验明正身…”
戴玉魁悻悻地道:
“辰光不早,别ี再他娘朝下干耗了!”
莫远又是一声吼喝,长矛蓦ย地抖起一团光圈,矛尖在光圈中闪动,虚实不定的猛刺靳百器——这一次,出手的方式上是有了点进步。
大砍刀在靳百器的手腕上倏转,刀身突然幻做十七道流芒,分成十七个不同的角度飞射莫远,每一道流芒的去势,都抢在矛尖的挺刺๐之前,换句话说,莫远如不赶紧ู应变,他的矛尖便永远无法接触到เ靳百器的身体,而靳百器的刀锋,却会先在他身上留下十七处记号,要不要命,犹不敢说!
叱声如雷,莫远仰面扭腰,抽矛撑地,庞大的躯体往后翻弹,但这一遭靳百器就不肯便宜放过了,姓莫的往后一翻,他的大砍刀猝向斜ฒ甩,身形跟着甩刀之ใ势侧旋๙,而刀刀回带,人已转了一个满弧,但见冷芒闪映,血寸喷溅,莫远已鬼哭狼嚎的一头撞开,背脊ิ上,绽裂了好长一道伤口!
戴玉魁先是大吃一惊,接着怒不可遏,他顾不得去查看莫远伤势轻重,舞起手上一对牛耳尖刀,疯虎出柙般冲扑上宋,刀并刀叠,吞吐闪戳,竟也似模似样,活像有几分火候!
靳百器不躲不退,骤而迎上,倒像拿着自己身子硬接对方的刀尖!
冲上来的戴玉魁原在舞弄着双刀刺戮,但靳百器这一硬迎,却不由á使他大为ฦ错愕,惊窒之下攻势本能的略显停顿,于是,靳百器的大砍刀暴翻——用的是刀背,姓戴的那双牛耳尖刀已滴溜溜的震飞半天,两只虎口,更是齐齐进裂,一片血糊淋漓!
不等戴玉魁有第二个动作,大砍刀冰寒的刃口已๐搁上了他的脖ๆ颈,映入戴玉魁眸瞳的,是靳百器笑意盈盈的一张面庞:
“怎么样?戴老板,还要继续打么?”
戴玉魁的模样,就和一枚泄了气的猪泡胆没有二致,他当然明白仗是打不下去了,除非自己先赔上一颗脑แ袋,而就算赔上脑แ袋,能不能激励他的伴当莫远继承遗志,犹在未定之天,这等毫无把握的事,又如何干得?缩头夹肩之下,他慌不择言地开始央告:
“老兄且慢,老兄高抬贵手…这只是一场误会,一场莫须有的误会…”
将刀口架上人脖ๆ子的把戏,靳百器玩起来十分老练纯熟,分寸也拿捏得颇有准头,是以他握刀不动,好整以暇地道:
“只是一场误会?戴老板,我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却不知为了哪一端竟使你对我误会到非要将我来个‘透心凉’不可?你所谓的‘误会’,亦未免过于避重就轻了吧?”
戴玉魁面上色变,惶恐地道:
“是我一时糊涂,有眼无珠,这位老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好歹放我一马,我要再敢回头纠缠,就不算人生父母养的…”
靳百器瞄了那边厢木愣愣的莫远一眼,朝姓莫的努努嘴,道:;
“这一位呢,又怎么说?”
戴玉魁忙道:
“他还能ม说个ฐ鸟?老兄,你放心,老莫遇事全听我的,我怎么交待,他怎么办,包管步调一致,差错不了…”
靳百器收刀入鞘,慢吞吞地道:
“戴老板,刀我收了,不过,你要是心口不一,暗怀鬼胎,你立时就会发觉,刀口子很快就又架回你的后颈上,而且,绝对超过你想象中ณ的快法!”
摸着仍然隐隐泛寒的脖颈,戴玉魁余悸未消เ地苦着脸道:
“见识过你老兄的本事之ใ后,除非我活腻味了,哪里还有胆量再冲撞你?对你老兄,我算是心服口服,五体投地啦…”
靳百器笑笑,道:
“好说好说。”
背脊ิ梁上还在淌血的莫远有些憋不住了,隔着那几步,他闷闷地嚷道:
“老哥哥,斤ภ斗可是栽了,这一头一脸的灰土抹不抹且不去说,我如今伤口犹在流血,人是越来越虚脱,眼瞅着就挺不住了,你朝人这一个劲的低三下四也得看看时候,总不会把兄弟我的性命垫在这节骨眼里吧?”
戴玉魁一听不像活,立刻沉下面孔,大声呵责:
“你是吃多硫磺末子了,竟放出这等的浑辣屁来?我他娘低三下四?你要不想活,待充英雄好汉,你倒是表一表你的高风亮节给我看呀!我这边厢担着老大的心事,打落门牙和血吞,你半截铁塔似的站在那里捡现成,还敢编排我的不是?”
莫远悻悻地道:
“我也没讲别的,只说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不止,得赶紧ู治,况且颜面业已丢尽,耗在这里也委实不是滋味,仰头看人,我可受不了!”
戴玉魁怒道:
“你想走人,难道我不想走人?你他娘也要走得成才行哪,人家拿刀的主儿不点头不发言语,我们却朝哪里走啊?!”
靳百器瞧过这一场“窝里反”才不紧不慢地道:
“戴老板,我点头了。”
连忙向靳百器深深呵腰一躬,戴玉魁是一副诚惶诚恐、感激涕零的表情:
“老兄是说,可以让我们离开啦?”
靳百器道: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又是深深一躬,戴玉魁倒着身子向后退:
“老兄真是仁心仁德,慈悲为怀,敢情示下名号,以便我们兄弟永志感念之ใ忱…”
靳百器平静地道:
“我的名号现在不能ม告诉你,如果你有找我报复的打算,只要一朝遇上,随时随地皆可奉陪!”
双手乱摇,戴玉魁慌忙否认:
“不,不,老兄切勿误解,我决计没有这种存心,便老天给我做胆,也不敢对老兄稍有冒犯!”
靳百器道:
“如此最好,二位,大路坦荡,请便了。”
眼看着戴玉魁与莫远相互搀扶着落荒而去,一抹冷硬的笑容已๐凝结在靳百器的唇角,他当然知道,戴玉魁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离开,方才那满嘴卑微谦恭的言词,说穿了,全是一片鬼话!
回头注视着那一对紧紧偎依在一起,脸上神色已๐稍见镇定的年轻男ç女,靳百器淡淡地道:
“你们也可以走了!”
小伙子一拉身旁的少女,二人冲着靳百器纳头便拜,小伙子边急促地道:
“恩公在上,请受一拜,我俩但凡有生之日,皆感德之ใ时,救命之ใ恩,镂心刻๑骨,今世若不得报,必亦报诸来生…”
走开几步,靳百器先招呼两ä人起来,他端详着这两张年轻的面孔,不知怎的,对这小伙子的容貌竟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寻思了片刻๑,他始缓缓地道:
“本来,我想问一问你们被追杀的原因,只怕干涉แ隐私,二位不便启口,而济危助难,只是尽一个武人的本份,追根究底,就稍嫌逾越了,所以愿不愿意告诉我其中因由á,但凭二位,我决不勉强。”
小伙子忙道:
“恩公对我们有续命超生之德,我们对恩公岂能稍有隐讳曲瞒?何况此事的前因后果,也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靳百器道:
“二位的大名是?”
小伙子恭恭敬敬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