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二零零九年,山东蓬莱长岛县。
黄明晰跃进一艘小船,急声叫道:“船家,我的旅๓行团就要集合了,帮个忙送我到蓬莱去。十万火急!”
驾驶舱里走出一个大叔,满脸憔悴,冷语道:“本船是私人物产,不载客,自己找渡轮去!”
“大叔拜托拜托。下一班渡轮要一个小时才开。我等不及啊!”黄明晰一指目光可及的大6道:“就那ว么半个小时就可到港口。大叔拜托了,我可以给你双倍的钱!”
“你没听懂ฦ我的话么?”大叔不耐烦地道。
“大叔,”黄明晰极不知趣地凑到他面前,摸出钱包,道:“三百块,咋样。短短半个小时三百块。一天就是七千二。丫的就是月薪二十万的高领阶层啊!”
大叔不理他,黑着脸转身回到驾驶舱。
黄明晰摸摸头脑,扬声问:“大叔成不成交啊,给个准信吧?”话声未落,马达声大作,船开动了。
“哈!”黄明晰放下吊起的心,凉凉地道:“果然天下没有钱买不通的人。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看着船离岸越来越远,他在船头盯着那白浪翻腾,来回地走了几圈。转眼就半个小时,6地反倒看不见了,船也越走越慢,好似上班期间挤满打工仔的公交车一般,要死不活。
黄明晰拼死敲着驾驶舱的门,喊道:“大叔,不是吧,半个小时的路程你还迷路?这也能出来混啊?!”
大叔开了门,驾驶舱内狭窄,处处锈迹斑á斑。
大叔没有掌舵,只一人在独自喝酒,沉沉地道:“我今年三十有一!”
黄明晰担忧地看了一眼前面,见到海ร面空无一船才定下心,他耸肩道:“难怪大叔看来比人家五十多岁的还老成稳重得多!”
大叔自言自语地道:“三十岁的人啦,而立之年。一百三十八次相亲……”
黄明晰咕噜地吞一口口水,对大叔竖起大拇指:“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经典战例!”
“所有女人就是一个模样,第一句总是:白领?
我答:我喜欢穿白领子的衣服。
第二句:有车不?
我道:新买了的自行车,利ำ索得很。
第三句问:有房?
我答:听从专家教导,我住的是有公共厕所的出租屋。
毫不例外,所有女人都立刻๑拿包昂然而去。”
“大叔,天涯何处无芳草。左手才是我们的另外一部分,”黄明晰大是同情,安慰道:“至于生活困难,也没办法。先放松心情。要知道我们的上头在下一盘好大好大的棋,大到他们都不知道有多大的棋。等他们下完了,就会顾及我们了。当今可是盛世啊,希望还在明天!”
大叔一点听不下他的劝告,沮丧ç地道:“没车、没房、没女人。这样的人生活着有什么意思?”
黄明晰听得头皮胀,心道:莫非遇到传说中ณ的……轻生者!
“大叔,你要轻生,也该找那些房地产开商、力挺房市的高官、叫兽和精英五毛吧!何苦要我个小人物殉葬!”他颤声道。
“人生真没意思……”大叔陷入自己的思维怪圈之中。
这可不是办法!
黄明晰脑筋急急开动,突然凑近大叔的耳边吼道:“大叔,不,大哥!就算你有车有房有女人,又如何?”
大叔被他惊动,惘然地望着他。
“你肤浅,太肤浅了。也不想想,你是多么的幸运!”黄明晰口若悬河地道:“你知道吗?现在的油价与外国单向接轨,永远只会升,不会降。车比儿子老爹还难养啊!还有,养女人孩子不用钱么?单单一家幼儿园的半年收价都过万啊,大叔!就是你有千百万身家,有如何?医生随意开一张看不懂的单子就足以让你倾家荡产,连底裤都穿不起!”
越说越觉自己竟然身处一个恐怖的世界ศ之中。黄明晰哭声道:“大叔,所以说你还是好运的啊!身轻体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是多么逍遥多么幸福的生活!”
大叔计较良久ื,觉悟的道:“听了你的话,我才觉原来我是多么的幸运。”
黄明晰吐一口气,道:“好吧,大叔。我们回去吧。别理那么เ多,以后好好过日子去!”
“不行!”大叔摇头道。
“为什么?”黄明晰的心又提了起来,“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嘛!毛爷爷说过: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大叔苦着脸道:“快了!”
“什么快了?”
“船快沉了!”大叔道,“底下穿了个洞,我没钱修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救命啊!”黄明晰狂喊。
大叔安慰道:“别担心,这里离岸还近,两三个ฐ小时可以游回去!”
“两三个小时还罢了!”黄明晰急道:“可是要往哪里游啊?四处都是海,我都分不清东南西北,总不能游到美国去!”
大叔呆了一会,也大喊道:“救命呀!”
黄明晰好不容易爬上沙滩,累得几乎ๆ手脚๐抽筋了。
“在游泳池半天可没这个累!”他倒在细碎的沙子里感叹道。
回头看看远处连块木板都没有的大海,又讽刺道:“还说是海边长大的人,竟然被我拉到八千里海ร外去了,该你一辈子光棍!”
“还不见人,看来他游错方向了!”过了一会儿,黄明晰好不容易喘定气,却并不担心那大叔,毕竟对方是本地人,不会比不上他一个ฐ海水都没碰过的都市人吧!所以他决定找个地方แ报了警再说。
坐起身子,将贴着肌肤的衣服扒下,摸摸衣袋不由惊呼道:“妈的,刚买的mp4才用了几天就进水了。虽然是国产货,却也值几百块啊!”
“还有手机呢?”他心痛得无以复加,“尸体都找不到,看来入了鱼腹!”
盘点过自己้的损失,他对大叔更加不关心了。
观察周边的环境,岛上山高林密,古树参天,衬着蓝天白云和清澈得近乎ๆ透明的海水。黄明晰叹道:“风景秀丽,好地方แ。最重要的是空无一人,海水又清,正好加入裸泳者协会!”
“不过,有点不对!”他走了几步,猛然回头望向远方แ,那里一连片的6地高山正看得清楚。比较一下岛屿的地形和相对于大6๔的位置,他奇道:“怎么那么เ像长岛?”
可是这里看不出有任何的现代文明标志。“大概ฐ是我不熟悉环境的缘故吧!”他自我安慰,很快就丢开怪怪的心思,继续自己的探索ิ之旅。
登州春风楼的过气魁弘莺莺立在一礁石之上,迎着海风,看着浪潮撞到礁石,飞花碎玉,低低吟道:“气余三两ä喘,花剩两三枝。话别一樽酒,相邀无后期。”
她眼角慢慢渗出泪花,葱指轻动,一身轻裳๙随风飘去,光洁赤裸的玉体曝露在天地之ใ间。又是伸手将髻的珠花饰物一样样地拔下。这些饰物精美,少则数贯,多则过千,是一笔大财产。
可是她毫不心惜,手指松开,看着它们一一落下礁石,沉入大海。待得髻全开,满头青丝散在海ร风之中时,身子上再无丝毫俗物。
拿起早已准备的木梳,缓慢地细心地从头皮一直梳到เ梢。如此一次又一次,她用力很大,头皮剧痛,可手一点都不停顿ู。
有时候,疼痛会让人感到เ舒适,又或安慰,又或自我解放!
泪水这时像珠子一般连串而涌出,落在海ร风中,回归到无际苦海ร。
弘莺莺又再燃香虔诚地祝祷。
檀香在风中一闪一闪,灰烬也急飞散。
正似人生的短暂。
过去一切已逝去,从今开始,我就是一个黄冠青灯的女真,不求今世福泽,只愿来生平安!弘莺莺对自己重重地道。仿佛真的看见一个清清白白的自己从此诞生。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า空气,正待穿上道袍,束带冠,骤然听到一声急喊。
“美女,人生短暂,正该及时行乐!何苦轻生?”黄明晰爬上礁石,远远地探看了下面的深度:乖乖隆的东!两三层楼ä的高度,净是怪石嶙峋,摔不死也定是砸死。
好倒霉的一天。难道自杀者协会在举ะ行年庆?
黄明晰心中ณ苦叹,不过脸色却是阳光灿烂,道:“有事好商量嘛,美女!中ณ国有几千万的光棍任你挑任你选,你还有什么เ可看不开的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拎着的衣服扔到弘莺莺的面前,道:“先将衣服穿上我们再谈,好不?大家光溜溜的怪不好意思的!”他专业地露出八颗牙齿。
没法子形容弘莺莺现时的惊恐之心。在孤岛僻野之地,在她告别过去的祷ຕ告仪式之时,竟然冒出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还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言语。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了,一切的经验阅历都无济于事,基于上天给予女性的本能,她情不自禁地尖声求救。
那女高音正如语文书本说的:“忽然拔了一个尖儿,像一线钢丝抛入天际”,“几啭之后,又高一层,接连有三四叠,节节高起”。
此声惊动了一人。
话说大谢岛在汉唐之ใ时曾一度繁华,可惜自宋辽对峙,登州ะ设“刀鱼寨”以防北国,商贸不通,其后密州兴起,此地逐渐荒芜,至今几十年已是人口不足千人的废弃之地。
不过十几年前岛上张村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据说跟了一个ฐ道士学艺数十年,现在是大宋宫内的供奉,显贵非常。
这个老道士倒是很念旧,顾及老乡赤贫如洗,便花了钱财在这里修了一家镇海ร道观,改善风水。还雇了一位洛阳名士到这里办学。
这位洛阳名士为程涵字纳川ษ,与洛学宗师两ä程是亲戚关系,自小拜在小程伊川先生门下,学得满身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