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悄悄的说话声，又传来悄悄的走路声。
不知道另一个是谁。
汪爱莲还是把事情的大概经过告诉了康克理，康克理认为无论是孩子有错还是别人有错，都须要弄清楚，都不能搪塞了事。康克理趁自己没课的时候，邀上钟奇生一起找到了车站联防。接待他们的正好是审汪杰的人。
“我是孩子的父亲，在大学教书。能不能ม告诉我那天他怎么回事，被关了一晚上，还挨了打，他回到家里身上有伤，我作为家长，希望您们能告诉我其中ณ的原因”。康克理相对客气，本着弄清是非的态度请教。
“不要学生证”！
“没东西”。
康家父子带着不少野餐的食物，约好趁着不太热到植物园去玩一天。
“奇生，你看姐姐是不是越来越漂亮了？”
“你家里有什么เ止疼药和消炎药吗，有的就不用开了，回去吃就可以。”
“我不清楚，你开吧。”患者犹豫了一下。
“妈，开灯”。汪杰一个ฐ激灵滚起来了，看看天已๐经大亮，根本不用开灯了。
“咪咪——”。一只纯白色的小猫咪从汪杰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汪杰把它拿了起来，托在手掌上。
汪爱莲夜班回来刚睡下，夫妇俩听着不平常地敲门声有些担心，钟奇生握着汪爱莲的手走出屋子，打开了院门。
“嗯”，王新国闷声。
钟奇生看到心急火燎、满头大汗的王新า国，觉得妻子的第六感官还真是有准儿。
汪爱莲有个奇怪的感知系统，只要汪爱萍哪里有问题了她就不自在，小到心不在焉，大到เ心慌甚至于心悸。
汪爱萍给汪杰报了名，暑假后汪杰上了小学。第一天放学回来的路上，他特别高兴，连蹦带跳地，一路唱着歌儿。
好榜样
快十一点钟的时候，汪爱莲夫妇俩来了，她们刚一进门，王蕴就看见了，跳达着脚丫儿嘻嘻地朝着他俩乐个没完，爱莲紧ู走两步，一把就从竹车里抱出了王蕴，往高里举了两下抱在了怀里。
汪爱莲逗弄着王蕴，“嗯，嗯”的在她的小脸颊上亲了又亲。
钟家老夫妇住在这个宅院里。他们商量着暂时收留了这飘泊了近半年的母子。李头按照老主ว家的吩咐，把紧挨厨房的两间屋子给了他们母子居住。她和孩子总算安顿了下来。
钟็老先生和李头之间有着一句别人听着都觉得滑稽，又似乎永无更改的口头语，尽管钟老先生要比李头大了2o岁，他们互相搭话时，钟老先生一直尊称李头“李兄”，而李头每每听到เ钟老先生称自己“李兄”又总不自在，他回话时也总谦让说“不敢当，我不敢当”。
“阿杰，听话，你不能叫小姨父奇奇的”。汪爱萍温和地打断了孩子。
一年前，汪杰刚学着说一两个字的话，汪爱莲和钟奇生来看姐姐和孩子，顺ิ便送来十斤细粮票。饭已๐经熟了，汪爱萍在外房里收拾着碗筷，等王新国回来一起吃。
“这个——”汪爱萍被他问得心绪不平，她拧起了眉头没做回答。
汪爱萍无心向王新国多余解说，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想，她一家人的厄运从何而来，这一切的一切到底为了什么เ，是阶级与阶级的对立吗？是传承封建的愚民政策吗？民智受了洗劫就能平均了民权吗？即使是一个阶级真的平定了另一个阶级，那阶级就真的能够永远消灭了吗，记得外公常说“生民智慧各异，生存肯定会有差异，减缩差ๆ异不适用大规模暴力。”她不敢再想下去，更不敢向任谁提及，她感觉到王新า国的问话让她想到เ的问题压抑得她喘息浓重，她抬起头望着深邃的星空。
王新国感念，组织的关怀真是无微不至啊。
汪爱萍和王新国婚事之前几乎没说过话，就算碰见面，因为知道彼此是学兄学妹也不过点头示意，擦身而过，王新国虽然也看着汪爱萍好看，但汪爱萍就好像是天上的月亮，遥远的不着边际。
“嗯，我知道了。姨妈，那支笔忒好用，哪儿给的”？
汪杰表现地还算乖，他收拾了课本。汪爱莲看他听话的模样着实欣慰。
“还是我们汪杰听话。那ว支笔是派克牌的，上次邀请我们开学术会时的，大名牌呢。”她说着，头转向了丈夫钟奇生。
汪杰看着姨妈的神情，心想“来了。”
“就你钟奇生会说话，就我麻烦。哪天我找人偷偷把晾台拆了，省了你没事儿老在上面打坐练气的，我看了就别扭。你是越来越不着我待见了，集邮、养鸟、喝茶、下棋，又研究上易经了，我看你是没一样正经事做，这样吧，以后看看哪家道观收你，你就去那儿吧，别跟我一块儿过了，我到乐得清静。对了，要么这样也行，你就说你是茅山道士，过几年你退休了，干脆到哪个名胜古迹找块地方儿，去帮人打卦算命过日子吧，也免得浪费了你的满肚子歪说斜话。我说钟็奇生，你看看别人，都在盘算着怎么弄个ฐ一官半职的呢，你就是不说一官半职的话，你也学学康克理，每天坚持跑步，你看他那体格，多健康啊，要说你也比我们几个大不了几岁，从明天开始，你慢跑去吧。”
汪杰看着姨妈和姨父，他知道，姨ถ父肯定会乖乖认输的，果然，姨ถ父一句话都没回。
汪杰乐呵呵的，他等着姨ถ妈数落完了姨父，再顺着话吧儿开销自己้一两ä句，这一般是姨妈的惯例。
“汪杰啊，你姨父年轻的时候就不替自己打算，,ไ没个上进心，这辈子当了个最大的官儿，就是以工代干的科长。早我就跟你姨父说，让他也托托人，花点钱想法子把干转了，他就是不理会，不听我的，就照这么下去，我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连这个以工代干的小科长也迟早ຉ得打了水漂，一辈子认真混成老工人。你姨父比我工龄长十多年，工资跟我挣得差不多，还挺臭美。你瞧瞧他，成天介一幅闲散人的模样，什么เ都不放心上。汪杰呀，这阵子忙乱，我也忘了问你，中考你功课复习的怎么样了？想报哪个高中啊？你可得考好点儿的学校，以后千万别像你姨ถ父似的。还有啊，你也得想想将来要做什么职业，我觉得像我和你妈一样，你将来当医生也行，你要是也学医有好多方便的地方แ，这个圈子里咱们关系比较熟，等你毕业了，找单位上班容易，算了，现在说这个ฐ还早。总之，你千万别像你姨ถ父似的就好。哼，我要知道你姨ถ父今天是这个样儿的呀，当初我才不嫁给他呢，我五岁就跟着他，到现在，委屈了我半辈子。唉——卖什么药的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吃啊，半个世纪就这么เ过去了，这会儿我再想什么，也都晚了”。
“得，媳妇儿，你快打住吧，要说你也不算老，又没怎么变得很难看，我就想不通了，你怎么เ越来越会啰嗦了呢，亏了咱俩没生孩子，就是有孩子也得怕了你，你瞧你跟汪杰念叨的，都是什么啊？”
“啊，你嫌我烦啊，那你说我哪句不是实话啊？”汪爱莲看丈夫钟奇生搭茬了，她像是要来劲头儿。汪杰看见姨妈的眼睛睁圆了，姨父老说好看的的酒窝，恐怕也装ณ不进去美酒了。
“好，你好行了吧，就是我不好。汪杰，别听你姨妈的，她老想让姨父像别人，别人还不是竟说你姨父我哪儿哪儿都好。总之ใ，别听她的话就对了。”
“你——他不听我的话听谁的，听你的呀？”汪爱莲要小火了。
汪杰看姨妈的架势，知道她真的准备好了。他又看看姨父钟奇生。
钟奇生倒好，看妻子要上劲儿，他摆出了法宝：不理不睬不生气。
钟็奇生愿意看妻子向他撒小脾性，他从来不跟妻子较真。此刻๑，姨父脸上的温情，是汪杰常见的，这也是汪杰从来没见他们夫妻真正吵过架的缘由。
“嗯，我听姨妈的话，我是好孩子，一定考个ฐ好成绩。那我一会儿去学校再接着复习吧。”汪杰逗趣地看了姨妈一眼，又很正经的看着姨父。
“姨ถ父，我不想当医生，成天要对着病人还有手术刀，想想都觉得不好受，我最不喜欢手术刀了。我以后想当老师。姨ถ妈，我以后也当老师怎么样，我看康叔叔那样挺好，他总有事做，还有寒暑假，能够有自己的时间。”
汪杰有正经想法的时候，都希望得到姨父的认可。
“行，当老师当然好啊。你自己喜欢什么就学什么，将来就去做什么行业，你还得多努力。汪杰，外面乱，下午别在学校呆得太晚了，尽量早回家来”。
钟奇生嘱咐。
“汪杰听话啊。别在外头乱跑，五点钟以前必须回家来。不然你妈该叫你回他们那边去了”。
汪爱莲也嘱咐。
“嗯，我知道。”
钟奇生擦干手，牵了妻子的手，午休去了。
汪杰目送姨父姨妈进屋，笑了笑，心想“这么เ一小会儿就手拉手了。妈和康叔叔应该也像姨妈和姨父一样吧，大概这就是幸福吧。”想到母亲和康叔叔，他细声嘟哝“他们在一起时总是情绵绵意浓浓的，到没见他们也像姨ถ父姨ถ妈似的争执过”。他还想起了康凯弟弟，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汪杰笑着微微地晃了晃头，挎好了书包，骑车去学校。
街上，人很多，空气中流淌着热情与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