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反对立阮明玉为后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在这个关头,汪弘川却偏偏对她和阮家大赏特赏。
她并没有自恋到是被汪弘川一见钟情了。
“会写字么?”
“臣女愚钝,会写一些。”身为ฦ侯府贵女,阮明玉纵算不通诗词书画,能识写几个字还是很正常的,毕竟优越的家庭条件摆在那儿,想完全做到目不识丁,着实有些不太可能。
她们两个都是丹阳馆的二等丫鬟,活计轻巧,待遇丰ถ厚,吃穿用度也精细,这样的美差,别人求都求不来,两人怎么舍得出去,谁都知道,凡是犯错被撵出府的,大多都会发配到เ田庄做粗活,那可是吃苦受罪的累差,是以,两ä人连连哀求告饶,希望阮明玉手下留情,能对她们从轻处罚。
但还不至于直接砸了两人的饭碗。
没了封后圣旨的加持,阮明玉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官家之女,所以,她略๓福了福身,语气温婉平静道:“周公公慢走。”口内说的客气有礼,其实她心里想的是,赶紧走吧您嘞,别耽误她陪丽丽小姑娘玩耍。
这姑娘以后只怕要终老家中了,倒难为她小小年纪,还能保持这般从容不迫之态。
躺在床上的汪弘川当然没有睡着。
听着殿里窸窸窣窣的轻响声,他忍不住坐起身子,透过大红色的细纱帷幔往外瞧,只见他的新婚皇后阮氏,正弯腰叠整着被筒,没一会儿,就钻进被筒自顾ุ自躺下,整个过程里,她一眼都没往自己这边瞧,汪弘川沉寂半晌,最后又面无表情的躺了回去。
他的确无意和阮氏同房,不是她哪里不好,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出问题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理。
他打小就厌恶女人,长大了尤甚。
厌恶到เ宁愿自己动手纾解欲望、也不想碰女人一根手指头的地步。
十五岁那年,借着为母守孝的名义,他婉拒父皇替他择选太子妃,十七岁那年,他又借着为父守孝的名义,再拖延三年,如今他已年满二十,实在没有理由再空置后宫。
京城的名门贵女无数,在他眼中,却没有任何区别。
会择定阮氏为妻,一是她家世品貌皆可,能匹的上皇后之尊,不然他皇帝老爹也不会瞧上,二是她身份特殊,可在朝堂上作伐一用,三是她的心态……很好。
明知终身无望嫁人,只能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她依旧ງ乐观坚强。
他最瞧中ณ的,就是阮氏这第三点。
因为他需要一个心理素质过硬的妻子。
事实证明,阮氏的心理承受能力的确强大,新婚当夜被丈夫冷落,她一没哭、二没闹、三没凄凄切切的顾ุ影自怜,人家从容不迫的抱着被子枕头,直接跑到美人榻上睡觉去了,他原本以为ฦ,阮氏大概会随他一起躺到เ凤榻上,然后两人各睡各的,互不干涉แ,这也是他能容忍的最大极限接触。
谁知,现实完全飙出了他的意料之ใ外。
……很,很好。
在美人榻上安顿好后,阮明玉以为自己้会失眠。
事实证明,她想太多了,酝酿睡意没多久,她就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阮明玉不止酒品好,睡品同样不错,一不呼噜,二不梦呓,没有制造任何噪音垃圾。
夜色安谧,静可闻针。
阮明玉的呼吸声悠悠绵长,显然已在熟睡状态,而汪弘川却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有一些认床,这三年来,他日日在乾央宫的龙榻上就寝安置,凤仪宫的这张凤榻,还是第一次挨身子,虽然柔软舒适,但难免有些不适应。
汪弘川终于有了些朦胧睡意时,却听远在墙角的美人榻上有了动静。
原来是阮明玉晕晕乎乎的起夜了。
其余的灯盏早已๐灭掉,殿中只燃着一对龙凤红烛,汪弘川这时是朝外侧躺着的姿势,听到阮明玉起身的动静后,他就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看到了这样一幕。
阮明玉在通过他睡的凤榻之ใ前,并没有靠近偷看,但是,她却驻下脚步,朝他这个方向摆了一顿拳打脚๐踢的无声姿势。
汪弘川:“……”
阮明玉半夜忽然醒来,一半是被尿憋醒的,另一半是口干渴醒的,所以,她起完夜后,便悄声叫宫女给她弄了杯水喝,一切舒适妥当之后,才夜猫子似轻手轻脚回了寝殿。
然后,她看见汪弘川这厮,身板挺直地坐在殿内的圆桌旁้。
刚灌过一杯水,阮明玉的脑子还算清醒,故而,她十分温柔贤淑的轻声开口:“陛下怎么醒了?”
这个狗皇帝,刚才还睡得跟头猪一样,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起来了,莫非是她刚刚喝水的动静太大,吵到他了?
汪弘川不答话,只板着一张冷脸望着阮明玉,目光明锐而犀利。
阮明玉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冷脸她见多了,眼前这人要是阮明开那小子,她早不客气地揪他耳朵去了,但这人既然是皇帝ຓ,她便少不了要摆出端庄柔顺之态,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阮明玉纵然心有不甘,那ว又能如何,她占了原主的身子得以续命,怎好叫阮家人因为她的鲁莽受到牵累。
何况,这三年来,阮家人待她真的很好。
她不能忘恩负义。
是以,阮明玉调整出再标准不过的微笑脸,又轻声唤了他一遍:“陛下?”要是这个狗皇帝还不应声,她就要以不打扰他为ฦ由告退撤走了。
汪弘川ษ缓缓垂下眼睫,态度漠然道:“坐下吧,朕有话和你说。”
沃特?!!
阮明玉忽然有一种半夜三更被老板用夺命电å话召去开紧急会议的错觉。
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和她说什么话,若是真有话谈,早干什么去了,阮明玉在心里疯狂腹诽,双腿却不敢有所怠慢,她端着一脸得体的浅笑,踱步到汪弘川ษ的对面,然后在绣墩上规矩坐好。
“陛下要和臣妾说什么?”阮明玉语气温和的问道。
总不会是突然心血来潮,想和她解释一下为什么不愿与她同房的原因吧。
汪弘川沉默了一会儿,却莫名其妙的蹦出一句:“伸出手来。”
“哦——”阮明玉虽然不解其意,但皇帝的话就是圣旨,他叫干啥就得干啥,只是伸个ฐ手而已,又不是叫她自打嘴巴子,这倒没什么可迟疑犹豫的,故而,她抬起隐在桌下的右手,朝对面的汪弘川直直伸了过去。
烛光映照下,细指纤纤,嫩如春葱,是一只很漂亮的玉手。
但汪弘川却丝毫升不起想捉握一下的兴趣。
没有人知道,他今天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强迫自己้攥着阮氏的手腕那ว么久,哪怕隔着衣裳料é子,并没有直接触碰她的皮肤,他依旧厌恶抵触的不行。
他是一国之君,万民之主,必得有后嗣承袭君位才行。
但他连结发之妻都不想碰,宫中又哪里会有皇嗣降生,三年五载的或许还能再拖着,时间若是再久……一想到这里,汪弘川就愁恼不已,难不成只能用药刺激后再去亲近阮氏么?
汪弘川正凝神沉吟时,耳边忽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陛下,还要伸多久?臣妾的胳膊实在困的厉害……”
“收回去吧。”汪弘川沉声吩咐道。
今夜就亲近阮氏,和她圆房,他……实在做不到เ。
阮明玉嘴上感恩戴德道:“谢陛下恩典。”
心里的小人却在怒吼‘狗皇帝,有病吧你,突然发什么神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