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吓得要死，但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好奇心。特别ี是我们这些管道工人，原本就是在黑暗的地下工作，胆量也比别人大。在大家的壮胆之下，我小心翼翼地搬掉了其他几块砖。于是，墙上露出了一个几寸见方的小缺口，那线幽光也越来越亮了。我就把眼睛贴在这个缺口上，向里面看去。”
“是烛光。”老人用幽幽的口气说，看来他也完全进入角色了，仿佛又回到五十年代的地下，“我从那个缺口里看到เ，里面是一个小房间，房间中央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子，桌面上放着一支燃烧了一半的蜡烛，一片幽幽的烛光笼罩着小房间。”
用了很长时间，他才让自己的心跳平和下来。苏醒看了看时间，自己居然已睡到上午九点半了，他连忙从床上下来，匆忙地洗漱了一下，然后在家里草草地吃了早点。
苏醒小心地打开了房门，看到了一张年轻男子的面孔。他先是愣了愣，然后在自己้的记忆中ณ搜索了片刻，才想起了眼前的这个警察。
“我已经知道了。”
“他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毫无表情。
电话那头的苏醒先是一愣，然后明白过来了：“你是池翠？小弥不在我这里，生什么事了？”
“你先别慌，小弥会不会又到เ天台上去了？”
杨若子坐到了罗兰的面前，她不知道该怎样说话，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我想谈谈关于你丈夫和女儿的事情。”
“他们的一切，特别是紫ใ紫。”
“这真可怕。”
“我？”她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想了想说：“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全月，是教美术的。我对成天这孩子了解不是很多，只知道他的父亲在去年因为受贿罪被判处了三年徒刑，现还在服刑之中，不知道这和成天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知道其中一些故事，但没看过原文。”池翠感到很奇怪，医生应该相信科学，怎么说起怪力乱神的《聊斋》来了？
池翠几乎听呆了，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位眼科医生。说实话，她确实被医生讲述的《瞳人语》故事吸引住了，书生最后变成了一目重瞳，而另一目则瞎掉了，也可算是冥冥之中的报复。但那终究只是《聊斋》而已，她摇着头说：“你是说小弥的眼睛里也有‘小瞳人’？不，这不可能ม。”
电话那头只有池翠轻微的呼吸声，她没有回答。
“我在听。”她显得有些紧张。
鬼影？
小弥闭着眼睛说：“我不去医院，我害怕那个医生。”
她难以置信，小弥的出生，与他外公的死亡，居然是在同一天！她当场就哭了，她相信这不仅仅只是巧合，而是残酷命运的安排，小弥与他外公，他们只能ม活一个，最终，命运选择了小弥。他就是传说中的克星之命，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杀死了自己的外公？池翠不敢再想下去了，作为女儿，她只感到深深的内疚和羞耻。
——小弥不见了。
苏醒跳下了床，现房门正虚掩着，刚才有人进来过。他匆忙地穿上鞋子冲了出去，跑下狭窄的木楼梯，来到เ下边的小巷中。
他很快就靠近了那“鬼影”，却现那好像不是一个成年人的体形，而是一个小孩。这样反而令苏醒更害怕。
女儿渐渐地长大，池阿男越来越害怕会失去她，害怕194๒5年夏夜的噩梦会突然重演。他和女儿相依为命，如果失去池翠，就等于失去了生命的一切。于是，当女儿开始记事起，他就不断地告诫女儿：绝对不要靠近那堵关着鬼孩子的墙，不要一个人出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晚上八点以前必须睡觉，睡前要把门窗全部关死，睡下以后就绝对不能再起来。
他还是没有摸到药片，心脏越来越难过，呼吸也开始困难了。他感到เ眼前出现了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他使劲抹了抹眼睛，只看到那个ฐ影子在虚幻之ใ中。
“肖泉的骨灰入葬了吗？”
说罢，老人把肖泉的墓地告诉了池翠。
“萍水相逢？因为我们还不够了解，除了你的名字，我对你还一无所知。”
池翠不明白他的话：“知道吗，你真是一个ฐ谜。”
笛声响起来了。
她茫然地仰起头，望着前后左右十几栋居民楼，她无法判断那ว笛声的来源，但那笛声却仿佛长着眼睛一样直往她的耳朵里钻。她突然大口地喘息起来，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于是她拼命地向前快跑着，眼前又浮现出七岁那年的夏天，从那堵致命的围墙前夺路而逃的那一幕。鲜艳含毒的夹竹桃抽打着她的脸颊，天上雷声震耳，父亲的警告在耳边回响：在某个夜晚，当你听到神秘的笛声响起的时候，你就会被游荡在黑夜里的鬼孩子带往地狱，永远都不会回到人间。
尽管它已๐经在盒子里寂静地躺了许多年，但漆色依然鲜亮，在病房昏暗的灯光下，出某种奇特的反光。苏醒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笛子表面，手感出人意料的凉，那种光滑细腻的感觉是普通笛子所没有的，看起来像某位制笛名家的珍品。不过，通常名家制作的笛子都会留แ下落款和时间，但这支却没有。只在笛子的最上端刻着两个行书汉字——“小枝”。
老师浑浊的目光忽然又有神了，他吃力地仰着头看着那支笛子，嘴巴里喃喃地似乎要说些什么。苏醒连忙把笛子放到เ了老师的眼前，让他看得更清楚一些。同时，苏醒也伏下身子，把耳朵贴到了老师的嘴边，想要听清楚老师说的话，也许这是老人生命中ณ最后的遗言了。
那层白雾渐渐地消退了，不知道从哪里闪起了一线昏暗的幽光。
小弥感到自己能够看到了。于是，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白衣服的小女孩。
她在黑暗中看着他。
“是你吗？”
小弥睁大着眼睛，轻轻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没有回答。
他向前跨出了一步，与她面对着面。
就在这瞬间，笛声响起来了。
在黑暗的地底，致命的笛声又一次响起，谁都逃不过它。笛声穿过小弥的耳膜，缓缓渗入他的脑子里，他仿佛感到有一群蝇蛆，在不停地蠕动着、吞噬着。
小弥的意识渐渐模糊了，仿佛又回到เ了混沌时代，被黑暗的大海所吞没。他蜷缩在母体之内，浑身都被羊水包裹着，只剩ທ下一团水泡。
在笛声的伴奏之下，穿白衣服的小女孩，把一只光滑洁白的小手，缓缓伸向他的眼睛。
小弥突然感到เ，不知从何处伸出一只冰凉的手，牢牢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海水不断地上涨，他渐渐地沉入了黑暗的海底。
海藻，无边无际的海ร藻，牢牢地缠绕着他的身体。
在海ร底三万英尺深的地方，见不到เ一丝光线，男孩冰凉的身体漂浮在海藻中ณ间。他就像是在妈妈的怀中睡着了一样，仰天躺着，皮肤雪一样苍白，紧ู闭着那双漂亮的眼睛。
再也听不到笛声了，只有海底的潜流不停地掠过，使得海藻出某种美妙的声音。
他闭着眼睛的时候，终于看见了那ว个人。
突然，海藻和潜流都消失了，一线晨光射进了他的瞳孔，小弥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妈妈的脸庞。
“我怎么เ会在这儿？”
六岁的男ç孩脱口而出，茫然地看着妈妈的眼睛。
“你当然在这儿。”池翠半躺在床上，搂着儿子说。她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清晨的光如流水般倾泻在她的身体上，显得有些慵懒，身上散出一股特殊的气味。
小弥在妈妈的怀中贪婪地吸了一口气，这让他舒服了一些。突然，他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用一种阴森的语气说：“地下有死人。”
“小弥，一清早ຉ不能乱说话。”池翠搂着儿子的头，郑重其事地告诫着他。
男孩猛地摇了摇头，大声地说：“不，我刚ธ才去过地下了，我摸到了死人的骨头。”
“你做噩梦了？”
“梦？”
小弥自己也迷惑了，他使劲地眨着自己的大眼睛，这双重瞳从妈妈的眼睛里，只看到不安和忧虑。
半夜里，或者刚才，真的只是一个ฐ噩梦吗？
男孩默默地问自己，他只有六岁，还难以分辨梦与现实之间的距离。
忽然，小弥感到自己的脖子有些异样的感觉，他伸手摸了摸颈部。池翠也注意到了小弥的动作，她仔细地看了看儿子的颈部，现在他右侧的脖ๆ子上有一个非常淡的印痕。
她摸了摸印痕的位置问：“疼吗？”
“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