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点暗淡,远望去,西南方向隐隐有黑云压来。
花朝心里冷笑着,面上只淡淡道:“哦,是吗?我竟不知道。”
花朝大惊:“琛儿!”
花朝仿佛从来不认识他一般怔怔瞅住他,泪流不止。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晨曦中的龙德殿安宁且沉静。
花朝推开尘封已久的书房,深深吸了一口气。阖上门,她小心地吹亮火折子,微弱的烛光在殿中莹莹生辉,她缓缓走到多宝槅前,举起火折子细细在雕满百花的阁子上寻找,父皇说过开国皇帝最爱宠的妃子,名唤梅心。可惜红颜薄命,皇帝为她郁郁而终。这百花阁子为她生前最爱,密道的入口便是百花图上唯一的一朵梅花花蕊。
“公主,天色尚早,不如用了早膳再回宫吧。”萤儿到เ底又劝道。
“公主,公主留步。”花径上桂妈妈疾步走来。
萤儿用银牙咬断线头,淡淡道:“少浑说。”
“瞧这天色要落雨了呢。”萤儿偏眼窥着天色,说着站起身来走动了几步松松筋骨,转过脸去却愣住,又惊又喜道:“王爷!”
笑容凝固在凌彻脸上。他霍然起身,扳起她地肩头沉声道:“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我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你半分。”
凌彻愣住。
凌彻与花朝相视,俱是茫然不解。
荣亲王捋着胡须笑道:“流光今日不得前来,要我代她恭贺你生辰,还说十七那日,要你早早去荣王府呢。”
“你素来只饮花茶,这样浓的茶竟也喜欢了,可见岁月果然能改变很多事。”萧桓叹道。
“这便是萤儿说的喜?”萧桓啼笑皆非。
花朝淡淡打量着她道:“要出门吗?”
花朝点点头:“去吧,多带些侍卫。早ຉ去早回。”
“钦儿也是好地。”凌王妃笑道。
“云珠。可是身子不爽快,怎么脸色这样难看?”凌王妃关切道。
“好了。今儿下到这,你回去好生琢磨琢磨。让萤儿带你到外祖母那里问安去吧。”凌彻从桌前起身,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
萤儿带着众人服侍着琛儿去了。
“是。”凌总管亦笑道。
“这?”凌总管为难道。
傅云珠咬着银牙不无幽怨的瞥了他一眼。
正说着。
“我要出去一遭,妹妹随母亲用膳吧,母亲若是问起我来。只说过会子就回来了。”花朝在髻上簪了只宝蓝流苏钗,髻后并排压了几朵镏金海棠花,一只火红的珊瑚玉镯笼在皓腕上,越衬地肌肤盛雪,淡淡嘱咐道。
花朝拢了白狐裘在身上,扶了萤儿的手走出门去。
萤儿不解道:“云姑娘虽不如咱们公主美貌,却也是丽ษ质天成,怎么就难办了?”
花朝微一愣神,沉沉叹息道:“正是清楚他地心思。才越不忍他因我之故而孤苦一生,云儿虽非世家大族之女,却胜在才貌俱佳,更难得是对他爱慕已深,这样看来,倒不失为一对佳偶。”
“这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你只要知道他没有死,而且天涯海角。过的逍遥自在,这就够了,况且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深爱着他地人。”萧桓轻轻拍抚她后背,柔声劝道。
花朝环顾ุ四下,勉强镇定下来,拭去泪水站起身来,低了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开口,半日才叹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萧大人,别来无恙?”花朝缓缓垂下目光,平静微笑道。
“萧大人相救之ใ情,我和王爷尚未亲自道谢。待琛儿好了,也要谢过萧大人。”花朝走到เ凌彻身旁,正色道。
“太医,快,他说痛,你快想法子给他止痛。”花朝心急如焚道。
萤儿扶了花朝立在一旁้,她亦早惊吓地魂不附体,只强忍了不敢落泪。
一个宫女瞪着惊恐的眼睛。眼一黑,昏了过去。另一个宫女却惨白着脸,厉声叫住了正待向内殿走去的凌彻:“王爷,留步!”
饶是穆公公这样以严刑酷法扬名的人,在他不怒自威แ的气势下也噤若寒蝉,连声道:“来人啊,快把这两个ฐ贱婢拉出去。”
待她们退后,花朝复又躺下,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他。
花朝微笑缓缓:“往日下朝回来,总是生好大地气,今日倒是很欢喜呢。”
冬月咬着苍白的嘴唇:“回公公,不曾有人看护。”
“太后。公主,照冬月所言,这起奴才不仅违反宫规,聚众赌博,更有将皇上置于险地,涉嫌欺君犯上等十恶不赦之大罪。奴才不敢擅专,请示该如何处置?”穆公公正色道。
凌王妃叹息道:“可王爷与朱家却是结下深仇大恨了。”
凌王妃拈起佛珠:“既然你们拿定了主意便好。”
“奴婢等参见王爷。”宫女们醒过神来,忙跪下道。
“皇上乃真龙天子。岂是一般孩童能比的?”凌彻目光一分分阴冷下去。杀机迸现。
云妃决绝道:“再苦我也不怕,皇上已经什么เ都没有了,他对我那样好,我不能扔下他一人。”
“公主,您都坐了这半日了,咱们还是回宫吧。”萤儿劝道。
“她生的定然是位皇子。继承我澜氏大位的皇子。”凌惊鸿自负且笃定道。
“可我不能拿凌氏全族地性命来换得自己内心的安宁。”凌惊鸿深深望着她。
凌王妃自知失言,忙取了帕子擦泪,强笑道:“来日方แ长呢。来,多吃点。”
凌家父子自去上朝。
“我要去见二公主。”花朝命道。
言语间极是恭敬,并无多加阻拦。
花朝甩开她的手,淡笑道:“或者,我真该打心底里佩服二皇姐,今时今日依旧能问的出这句话来,夜深梦回之际,想起这半生种种,难道皇姐不曾心惊吗?”
“世子交代了呢,奴婢要一刻不离的守着公主。”萤儿浑身一凛,壮着胆子道。
“琛儿。”花朝终于启齿。
众人紧张的看着她,一眼也不眨。
只见花朝俯下身子揽住琛儿,紧紧将他搂在怀里,闭了眼,一字一句的冷冷道:“琛儿,姑姑告诉你,你父王母妃在八年前已๐葬入地宫,这两个人,是假的!”
众人大惊。
“你胡说什么?!”荣亲王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花朝站起身来,再开口,只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目光幽幽变幻,语气却恳切无比:“皇叔,收手吧,父皇在天上看着您呢,煦和岚若业已入土为安,您又是何必呢?亲王虽不如皇帝,却也安享尊荣富贵,您还是收手吧。”
“你!”荣亲王气急败坏的要给她一个巴掌,却被萧桓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百官愣愣看着这出闹剧,不知到底该信谁。
凌彻从丹墀上走下来,揽住花朝,似笑非笑道:“王爷,本王尚且为计较您不留แ下只言片语就将本王地王妃“请走”,您反倒倒打一耙,这不太好吧。”
“来人啊。”凌彻敛去笑意,冷声道。
荣亲王瞪着血红的眼,看上去很是瘆人,他死死盯住花朝:“我竟小瞧了你去,哼,我本欲留你一条生路,可惜你执迷不悟。”
“事到如今,皇叔还有什么好说地?”花朝漠然道。
荣亲王忽的放声大笑起来,众人直要以为ฦ他癫狂的时候,他却噶然而止,并从怀中取出一页纸来,神秘道:“你猜这是什么?”
“来人啊,将他给我拿下。”凌彻眼中闪过一丝杀机,随即眯起眼喝命道。
荣亲王却从近旁侍卫腰间拔出剑来,冷冷道:“谁敢过来?”
“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只怕你们怎么เ也不会想到,这是凌岚若死前绝笔,上头将凌家的罪行一一事无巨细的写了出来,哈哈哈,你们没有想到吧,怎么เ,要我当众念出来吗?”
凌彻揽在花朝腰间的手不由紧了紧。
花朝心内亦是一凛。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手中竟有岚若的亲笔手书。
“王爷,事关重大,请您将书信交给老臣。”历经三朝德高望重的太傅上前正色道。
荣亲王得意的笑着,眼看就要将书信交给他,凌彻皱了皱眉头,向前方望了一眼,隐在暗处的凌风会意,手中的暗器正待射出,正在此时,只闻得一声熟悉的声音道:“慢着!”